一進接見室,朱小君便愣住了。
來見他的人竟然是宮琳。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被關在了這種鬼地方?”
宮琳攏了攏頭,笑了下,笑容中卻摻雜着不小的悲傷。
“我打你電話,關機,就去了你住的地方找你,小區的人說你昨天傍晚被警察帶走了。今天一早,我拜託警局的朋友尋找你的下落,中午才知道你被關進了看守所。小君,對不起,是我沒約束好周兵……”
朱小君燦爛一笑:“你看你這副傷心的樣子!哥們只是想到這兒體驗一下不一樣的生活。”
宮琳搖了搖頭道:“我急着找你是因爲……我們唐氏的董事長突然去世了……朱小君,你知道嗎,董事長生前對我……我……我真的很難接受這個結果……”說到後來,宮琳哽咽了,眼圈中噙滿了淚水。
“你們董事長?那個叫唐偉興的?他不過才六十來歲,身體不是一向挺好的麼?”朱小君雖然沒見過唐偉興,但和宮琳閒聊的時候,也數次提起過這個老人,知道他一向注重鍛鍊身體,六十多歲的老人看上去就像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樣。
“是猝死!”宮琳抹了把眼淚:“醫生懷疑是心肌梗死。”
“心肌梗死?不可能吧!”朱小君眯着眼搖了搖頭,他仔細地搜索着自己記憶中有關心肌梗死的醫學知識:“唐老先生以前有過心臟方面的不適嗎?”
宮琳輕輕地搖頭道:“醫生說大概有百分之十的心肌梗死病例之前是毫無徵兆的。”
朱小君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他已經很盡力地搜索了他所掌握的關於心肌梗死的醫學知識了,可惜的是,搜索下來的結果幾近爲零。
“人死不能復生,宮琳,節哀順變吧!”
宮琳深吸了口氣:“可是……我懷疑……”頓了頓,宮琳幽幽地嘆了口氣,並沒有說出她懷疑什麼。
朱小君盯着宮琳看了兩秒鐘,突然想明白了宮琳在懷疑什麼:“蔣光腚?宮琳,你們董事長猝死之後,蔣光腚是不是就可以大權在握了?”
宮琳紅着眼圈,默默地點了點頭。
朱小君緊鎖着眉頭,站起身來,圍着會客的長桌來回踱着步子。
“我想對董事長做屍體解剖,徹底查清楚董事長的死因,可是又覺得不妥,所以才急着找你來商量……”宮琳雙手抱着額頭,輕聲述說着。
朱小君似乎沒聽到宮琳的在說話,依舊在來回踱步,只是步子越來越慢。
十分鐘的會客時間很快就到了,門口的獄警敲了敲房門,提醒他們還剩最後的一分鐘。
朱小君突然停住了腳步,愣了幾秒鐘,然後衝着門口的那名獄警道:“哥們,麻煩你一件事,給刑偵隊二中隊的副隊長秦璐打個電話,讓她立即趕過來見我。”
那獄警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在押犯竟然敢對他號施令,愣了一下之後,很是得瑟地回了朱小君一句:“你以爲你是誰?放老實點,信不信我關你小號?”
朱小君一聽這話,立馬上了火,就要跟那名獄警掰哧掰哧。
宮琳趕忙上前攔住了朱小君,小聲勸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朱小君,我去幫你找秦璐好了。”
朱小君隨口報出了秦璐的電話號碼:“要趕快,你一出去就給她打電話,讓她立即來見我,就說她老爸那邊有新情況。”
宮琳點了點頭,示意她已經記下了秦璐的電話,又抓住了最後的一點時間,問道:“那董事長的……”
朱小君已經被那名獄警帶出了接見室,朱小君回過頭喊了一聲:“你沉住氣,聽我安排……”
看着朱小君在獄警的挾持下被帶走,宮琳只覺得心亂如麻,鼻子一酸,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像開了閘門的水庫一般,肆虐地流淌了出來。
一個小時後,秦璐趕到了看守所,將朱小君帶回了二中隊的辦公室。
“死豬頭,才一天你就挺不住了?”一路沉默的秦璐進了辦公室後,終於隱忍不住,指着朱小君的鼻子開罵起來。
朱小君哼了聲,小聲嘟囔道:“頭長見識短!”
或者是秦璐沒聽到,又或是秦璐不願意跟朱小君鬥嘴,總之是秦璐沒理會朱小君,而是轉身去了辦公室的立櫃旁,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隻紙袋,丟給了朱小君。
紙袋一打開,辦公室中頓時充滿了燒雞的香氣。
“有什麼新情況?說來聽聽,要是耍老孃的話,老孃就把你和這燒雞一塊丟垃圾桶裡去!”秦璐看着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的朱小君,一臉的冰霜之下透露出些許溫暖。
朱小君三兩下解決了一隻雞大腿,一邊對付着另一隻雞大腿,一邊回答秦璐道:“你還記得上一次闖家裡搶眼鏡的那倆貨嗎?”
秦璐從立櫃中又拿出了一包煙,丟給了朱小君:“那倆貨就是個小混混,線索不是斷掉了嗎?”
朱小君拆開了煙,點上了一支,貪婪地抽了兩口:“我想說的是那個扣扣號,就是在網上跟那倆貨聯繫的,網名叫什麼……”
秦璐撇了撇嘴:“叫‘我來自2o64’,溫柔追查過了這個扣扣號,是個新註冊的,除了跟那倆貨進行過兩三次聯繫之外,別無蹤跡。”
朱小君抽着煙吃着燒雞,頗有些得意地說道:“我想說的是,這個扣扣號的主人一定跟這個案子有關……”
秦璐一把奪走了朱小君手中的燒雞,點着朱小君的額頭,氣道:“你想說的就這屁話?就算傻子也知道嗬。”
那隻燒雞的兩隻腿及兩隻翅膀都已經被朱小君幹光了,剩下的那點雞架子,朱小君倒也不在乎,他呵呵笑着看着秦璐:“秦老大,你能不能耐下性子,聽我把話說完呢?”
秦璐將奪過來的燒雞扔到了桌子上,抱起了膀子,冷冷道:“那你就接着說,老孃就耐着性子聽完,要是……哼哼,你是該知道老孃的手段的。”
朱小君嘿嘿一笑,將菸屁股丟到了地上,想了想覺得不合適,又俯身撿起,遞給了秦璐:“老大,這菸頭……”
秦璐一把拍了過去:“你跟老孃兜什麼彎彎繞?是不是還沒想好怎麼胡謅八扯?”
朱小君伸出腳,將被秦璐拍掉的菸頭碾滅了:“這個扣扣號的主人是怎麼知道我有那副眼鏡的呢?秦老大,我們來仔細分析一下,現在,我們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個原來的租客上,對了,你不會不知道那個租客的姓名吧?”
秦璐抿了下嘴巴,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他登記的姓名叫樊罡,我們查過他的底細,這個姓名是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有個名叫起來順口就行了。”朱小君頓了下,又點上了支香菸:“樊罡死而復活的時候距離我得到這副眼鏡應該有些時日了吧?那麼,這段時間中,樊罡爲什麼沒有嘗試把眼鏡取回呢?這裡面可能有兩個可能,一是樊罡忘記了這副眼鏡的事情,二是因爲樊罡自己就很想丟掉這副眼鏡。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這都表明了樊罡並不是‘我來自2o46’這個扣扣號的主人。”
秦璐順着朱小君的話在思考,隨口糾正了朱小君的一個小錯誤:“是2o64,不是2o46,你又不是王家衛的粉絲……”
“好吧,是2o64,不是2o46,其實這也沒什麼區別,不過是個網名而已。”朱小君抽着煙,若有所思:“人在虛擬世界中總是想實現自己在現實社會中做不到的事情。”
秦璐笑了下,道:“別裝,現在不是裝的時候,趕緊說正事。”
“我基本可以斷定,這個‘我來自2o64’不是樊罡,而且,這個‘我來自2o64’還曾經見到過我使用那副眼鏡。”
秦璐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小本子,翻開了,念道:“見到過你戴那副眼鏡的人有我、溫柔、你們醫院的郭老二,馬宗泰……”
朱小君擺了下手,打斷了秦璐:“我忘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才是嫌疑最大的。秦璐,唐氏醫療集團的總經理助理,一個叫蔣光鼎的男人,你抓緊時間對他調查,說不準會有新的現。”
“你懷疑那個‘我來自2o64’就是這個叫蔣光鼎的人麼?”
朱小君深深地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地吐出來,深邃的目光凝望着漸漸散開的煙霧,沉聲道:“不是懷疑,是確定!他用了科研成果盜竊案中相同的手法控制了唐氏總經理唐歆的思維……”
秦璐愣眼瞧了朱小君兩眼,撲哧一聲笑了:“都說你的裝逼神功練到了第九層,老孃總算是見識到了,果真不假。”
朱小君沒理會秦璐的調侃,一本正經地接着說道:“而且,我認爲,那個蔣光鼎確實是2o64年穿越過來的。否則的話,他們又怎麼可能掌握了那麼高水平的科技產品呢?”
秦璐笑得更歡騰了:“裝,接着裝,裝逼不犯法。”
朱小君嘆了口氣:“天才的思維,總是會被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所恥笑,可總有一天,你會對我頂禮膜拜的。”
秦璐忽然收起了笑容:“裝完了沒?沒裝完接着裝,裝完了就跟我回看守所去!”
“回看守所?天哪,你有沒有搞錯啊!”朱小君掩面做痛苦狀:“那個樊罡不會蠢到去看守所對付我的,蠢貨是想不到死而復生的金蟬脫殼之計的……”
秦璐冷眼看着朱小君:“別忘了,你現在是5o2所的僱員,對你的安排,只有5o2所的人說了纔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