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碧雲抓住她的手臂,心裡隱隱擔心。
金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不去又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皇宮內院,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想出來就很難了。”碧雲語重心長道。
她很不喜歡皇宮裡的一切,事事都要小心,處處都要留意,不然小命難保。
“如果你實在不想去的話,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這裡等我回來。”金瑜笑道。
碧雲立刻搖頭,“我怎麼能讓小姐一個人去啊,要去也是我們一起去。”
“那走吧。”金瑜也不再扭捏,帶着碧雲出了院子,便看到顧家的大廳裡坐着一位公公。
他是皇太后身邊的王公公,以往見過金瑜,卻沒有怎麼深交。
走到她的面前,恭敬道:“奴婢見過清妃娘娘。”
“公公不必客氣,我已經不是什麼清妃娘娘。”金瑜客氣道。
“娘娘說的哪裡話,既然是嫁入了皇家,便永遠是皇家的人。”王公公含笑道。
金瑜不再與他爭論,轉移話題道,“難得公公前來一次,請帶路。”
來接旨的只有吳夫人,顧徵城不再府裡,連老夫人也不再府裡。
吳夫人拉着金瑜的手,笑着道:“妹妹進了皇宮,可要記得幫我向太后問好。”
金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吳夫人想討好她,也想借助她的手討好皇太后,若是能幫着說一句話,萬一能得到王妃之位……
那便是無上的榮耀,雪夫人想了那麼久的地位都沒有得到,如果被吳夫人得到……
“嫂嫂放心,我進宮之後,定會代你向太后問好。”金瑜笑着說道。
王公公笑眯眯地看着這一幕,這些大家族的彎彎繞繞,他見得多了,早已習慣。
金瑜擡手示意,“讓公公久等了,請。”
王公公看了一眼金瑜,落落大方,坦然自若,完全不似顧老夫人說的那般沒有教養和目中無人。
他一個太監需要什麼,那便是尊重。
瞧瞧她臉上的笑容,完全沒有半分作假。
外面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向着皇宮內走去。
離開皇宮已經過去了半年,後來去了南陽的傅家,又輾轉去了北地的望江城。
如今歸來只不過要解決掉雪夫人,怎麼無緣無故會牽扯到皇宮裡的事?
在這裡面,發生了許多事,本以爲脫離苦海,誰知道又歸來?
這皇帝妃子的身份看來是永遠都磨滅不掉了。
現在想想,她和慕驚鴻之間怎麼有可能在一起呢?
一個是五皇子,一位是他老子的妃子。
兩個截然不同的身份,如果在一起,豈不是亂/倫?
寬敞的大門打開,進入高牆內部,猶如進入了一座封閉式的牢籠。
在路上,王公公提醒道,“清妃娘娘,顧老夫人正要出門,你是否要問候幾句?”
坐在轎子裡的金瑜和碧雲對視一眼,紛紛瞭然。
原來讓她再次邁入宮門的不是別人,而是顧老夫人,不曉得她在皇太后面前說了什麼話。
以至於讓她一個本來被逐出皇宮的妃子會再次召入宮內,面對皇太后。
“不用了,去見皇太后要緊。”金瑜撩開窗口的簾子,正好與顧老夫人的視線撞上。
顧老夫人穿着鮮麗,透着華貴,目光輕蔑的盯着她。
金瑜玩味的笑了笑,勾起一抹冷笑,好似挑釁一
般,讓顧老夫人面色微變。
她放下簾子,不再與她做這些無謂的舉動,心裡想着過會兒如何與皇太后說話。
從她成爲清妃之後,皇太后的身體便一直不好,她也鮮少與皇太后見面。
沒想到如今出了宮,本來變成了陌生的人之間又再次相見。
這一路一直走了一刻鐘纔到皇宮內院,下了轎又走了十來分鐘纔來到皇后的宮殿。
王公公一直在前方帶路,面含微笑,來到大殿門前的時候,金瑜纔給碧雲遞了個眼色。
碧雲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一袋子銀兩塞入了王公公的懷裡,王公公惦着那重量,眉開眼笑。
“皇太后的身體不太好,清妃娘娘不要太沖動。”王公公提醒了一句,邁步走了進去。
金瑜感激的看着他,在皇宮裡混了那麼久,清楚的知道,得罪誰都可以,千萬不要得罪公公。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在背後給你使絆子,讓你永遠都無翻身的機會。
此次出門她得了不少的銀兩,大部分都存在錢莊裡,如今破點財又算的了什麼。
邁入大殿的門檻,又隨着王公公轉了兩圈,終於來到了後院內。
皇太后年齡不大,只有三十多歲。
可是因爲身體不太好的關係,神色憔悴,看起來猶如四十。
她靠在一張貴妃榻上,身邊有兩位丫鬟打着打傘,遮風擋雨。
金瑜走了上前,跪在她的面前,“民女顧清波見過皇太后。”
金氏睜開雙眼,淡淡地掃了她幾眼,笑着道:“半年未見,清妃越加的明亮動人了。”
“太后謬讚了。”金瑜柔聲道,望着太后與之年齡不符的容貌,心裡滿是愧疚。
以她的身份,應當不至於變成如此模樣,應該風風光光的享受自己得到的地位。
然而,金家的事讓她的身體大不如前,甚至變得憔悴不堪。
“本來我不想管這些事的,不過身爲皇家的一員,先皇雖然去世,你的身份也不能有任何改變。”
金氏清淡的語調,透着幾分慵懶。
以她的身份,如果不是顧老夫人親自上來說了一通,她也不會理會。
皇上的後宮那麼多,已經被趕出了皇宮,要麼是送上廟宇去吃齋唸佛。
可聽着顧老夫人話裡的意思,眼前的顧清波不僅不願意,反而去遊山玩水,不知歸途。
丟了性命倒是無妨,若是丟了皇家的臉面她就不得不管了。
“太后說的極是。”金瑜點頭道。
“既然知道,爲何還要亂跑?西山的廟堂不夠你容身的嗎?”金氏被她的不軟不綿的話弄得煩躁。
金瑜擡起頭,直視金氏的目光,搖頭道:“民女並非如此,也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麼苦衷?”金氏不以爲然的看着她。
“民女之所以不聽從老夫人的話語,是因爲民女要去查出一件事的真相。”金瑜說道。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她不說出一個讓皇太后滿意的話,肯定會被她送到庵堂裡去。
她哪裡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庵堂。
雖然那裡攔不住她,可又得花時間去解決。
金氏不滿道:“你有什麼真相可查?想找藉口糊弄我不成?”
“太后息怒。”金瑜認真道,“我在調查的是金家被滅門一事。”
皇太后頓時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她,立刻起身,“你說什麼?”
身爲金家的一員,身爲皇后,金家突然之間被滅門,遲遲得不到結論。
本
以爲是一樁懸案,也認爲是金瑜得罪了哪個江湖人士,引起了公憤。
以往,金瑜得到過妖女的稱呼,可見樹敵之多,甚至殺了藥王谷的人,更是引起了公憤。
有人私下組織人將金家滅門,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可是她話裡是什麼意思?
“民女曾經有幸見過金家少爺一面,對她情有獨鍾,可他無辜被殺,民女心有不甘。”
金瑜垂首說道,“以往的身份不能行事,出宮之後便開始四處調查,得出了結論。”
“什麼結論?”皇太后激動不已,雙手緊握成拳。
若是被她知曉是誰將金家害得如此模樣,她一定不會饒恕。
“南陽的傅家和北地的鐘家,都與金家滅門有關係。”金瑜說道。
鍾離修本來是慕驚鴻送給她的禮物,可是她離開的太匆忙,沒有來得及審問。
不過,他跟金家滅門是闆闆釘釘上的事,也是他承認了的事。
“是他們?竟然是他們?”皇太后驚訝不已,目光犀利的盯着她,“我憑什麼相信你?”
“太后,我對金大哥一心一意,絕無作假,當初之所以進宮,也是爲了調查真相……”
皇上也是擁有權力的一方,也很有可能參與此事。
只是很可惜,調查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證據。
“閉嘴!”太后冷聲喝道,“先皇也是你能誣衊的嗎?”
“太后息怒,我只是說出實情,並無半分作假。”金瑜認真道。
“身爲顧家的子女,你是何時遇到過金家兄長的?”皇太后怎麼也不肯相信。
金瑜認真道,“前年的春節,金家兄長來到京城爲太后祈福,一次花燈上見到了他。當時,我還和金家兄長產生了一些誤會,後來我們化解了誤會,我們一直有書信來往。”
身爲豔殺門的門主,大哥的行蹤她瞭若指掌,要讓皇太后相信,非常容易。
皇太后冷靜了下來,又問道:“你還查到了什麼?”
“我剛從北地回到顧家,其他的暫時還沒有查出來。”那也只是暫時。
“你是顧家的人,幫着外人查案,不覺得可笑嗎?”皇太后又道。
金瑜冷冷道:“從顧家逼死我的孃親,又有可能害死金家大哥,我便已經不再是顧家的人了。”
皇太后臉色微沉,雙眼裡滿是憤怒和冷意,好一個四大家族,竟敢打她金家的注意。
“你現在的確不是顧家的人,而是皇家的人……”
“太后說的是。”金瑜應下。
皇太后沉默着,沒有說話,身邊的侍女爲她端茶遞水,輕輕地揉着太陽穴。
金瑜俯首在地,等候她的發落。
她相信,以姑姑對金家的情分,聽了她這麼多話,一定會有所感動。
甚至,說不定會跟她站在一塊,將她變成‘自己人’。
那麼,接下來的事就更好辦了。
“你是說,顧家也有可能?”皇太后沉吟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
顧家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啊,可是這樣的話她不能說出口,因爲顧家必須要留給她親自處理。
“這只是民女的胡亂猜測,做不得數,若是太后能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查出真相。”金瑜道。
“你想怎麼查出真相?”
“我身爲顧家的一員,她們根本無法將我趕走,深入敵人的內部是查出真相的最佳途徑。”
金瑜擡起頭來,認真道:“顧老夫人知道我對金家兄弟的情分,如此急着將我趕走,難道不是因爲她心虛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