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屏息凝視,卻聽到屋頂的輕微動靜響了一下又立刻停止了下來。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動彈,看來屋頂那人還挺謹慎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保持男上女下的姿勢一動不動之間,耳邊卻聽到極輕微的響動,這一次已經可以很明顯的判斷出聲音發出的方向,卻是從屋頂上發出來。
蘭君芙輕輕撩起牀帳,赫連雲鸞微斜過身子,向上面看過去,卻見到正對着桌子的屋頂上方有一塊瓦片竟然被掀開,露出一個極小的洞孔。
看來還是個老手!兩人戒備起來,很快,就見從那洞孔之中,一隻細細的長線從上面探下來,線頭前掛着一件黑乎乎的東西,一時間也瞧不清是什麼。
瓦片掀開之處,正對着滿月金牌,兩人瞬間就明白,看來是有人想要盜走滿月金牌。
蘭君芙拍拍身上的赫連雲鸞,他們想要釣魚,這魚兒,現在已經上鉤了,身爲獵人的他們該出手了。赫連雲鸞慾火被打斷,正是不爽呢,隨意撿起外套披上,悄無聲息從另一半的窗戶嫖了出去。那孔洞視線有限,完全沒發現屋內的人已經少了一個。
屋頂上確實有人,而且是守株待兔等了好久。
“嘿嘿,久別重逢,***,你們打得火熱,正好方便老子幹活!”白蛟嘿嘿一笑,聽着房內的女子嬌吟軟語聲音越發激動,牀都震動的吱嘎作響,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媽的,幹完這票,老子一定要去楊柳街好好玩他個八月!最好是把那的花魁也睡到手!”
心思盪漾的白蛟自然想不到,房中的***是一人自導自演的好戲,只爲了釣他上鉤。
白蛟吐槽一瞬,再次恢復冷靜,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下面紅木桌上金燦燦的金牌,對於他來說,這隻金牌不只是一隻瓶子,而是金燦燦的黃金。
他的技術很是嫺熟,聚精會神,看着自己的細線一點點靠近那滿月金牌,屋裡一片寂靜,線頭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此時正緩緩靠近滿月金牌。
樑上君子有自傲的本錢,他能夠混這一行,自然有獨到之處,那黑乎乎的東西,叫做“炭黏”,這是他好不容易纔謀到的物事,莫看黑乎乎的不起眼,但是其粘性驚人,特別是金玉之物,只要碰上,立刻能夠黏住,而且這條細線看起來很細,但是十分牢固,莫說只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金牌,就是幾十兩重的金佛也照樣能夠拉上來不折斷,他最喜愛金玉之類的寶貝,佔地小方便偷盜,方便私藏運走,還價值連城。
炭黏黏上了滿月金牌,白蛟老奸巨猾,生性警惕,並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先將耳朵貼在洞孔處,仔細聆聽屋內的動靜,身爲這個行業的一員,技巧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最緊要的便是小心,屋內春色旖旎,高昂的女子嬌啼聲不絕於耳,似乎正到了情濃處,白蛟聽着聽着自己身子反而火熱起來。暗罵一聲,白蛟收回心思,這才小心翼翼扯動細線,那小小的金牌已經被炭黏黏住,搖搖晃晃被緩緩拉上來。
滿月金牌被吊到半中間,白蛟耳邊忽然想起一個溫和的聲音:“要不要幫忙?”
白蛟頭也不回,頗爲客氣道:“謝謝,不用,我自己能成,別驚動了裡面的人。”
猛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勁,醒悟過來,眼中顯出驚恐之色,正要動作,卻感覺脖子上一涼,一把寒冷的匕首已經貼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膽戰心驚微轉頭,便見到一個笑盈盈的俊美臉龐。那年輕男人五官俊美,面如冠玉,笑起來平易近人,然而一開口說話就宛如惡魔一般壞心。
“你……你是誰?”白蛟壓低聲音,此時依然小心翼翼壓低了聲音,生怕驚動屋裡的人被逮個正着,這裡可是官員纔有資格居住的行轅,若是被逮着了他得進大牢蹲個好幾年,太浪費大好青春了。白蛟臉上露出求饒之色:“兄弟,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我不動手。”那人笑眯眯道:“你先將那金牌拉上來。”
白蛟苦着臉道:“兄弟,就一個牌子,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不帶玩刀的,你是要金子還是銀子,回頭我給你就是……”
突然出現之人,自然是赫連雲鸞,依然是笑盈盈道:“閣下身手敏捷,我只怕刀子拿開,閣下瞬間便會消失聊。”從那洞孔裡往下面瞧了瞧,輕聲道:“閣下的手段還真是了得,不急,你先拉着,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如此良辰美景,咱們相逢是緣,不如在屋頂聊聊天賞賞月,不知道閣下是否有空?”
白蛟苦不堪言,卻又不敢說沒空,苦笑着道:“能跟兄臺同片屋頂賞月,小弟榮幸之極,榮幸之極......”
赫連雲鸞已經坐在白蛟旁邊,笑眯眯問道:“兄臺貴姓?”
“這個……那個……”白蛟猶猶豫豫,但是感覺到那寒冷的匕首似乎在自己的咽喉處噌了噌,無可奈何,只能道:“小姓白,閣下貴姓?”
“我姓什麼不重要。”赫連雲鸞笑盈盈的頗爲禮貌,“來,今日相逢是緣,咱先聊聊天。”
白蛟被那匕首弄得發毛,也不敢拉那金牌上來,只能苦笑道:“靠這混碗飯吃。兄臺,大半夜的,別鬧了,快把刀子拿開咱再聊天也不遲。”
赫連雲鸞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也不耽擱白兄。白兄,問你兩個問題,只要答對了,你大可以安全離開這裡。”
白蛟忙道:“什麼問題?”
“第一個問題,你爲什麼要來盜取滿月金牌?”赫連雲鸞盯着白蛟的眼睛,說話間,將那蒙着鼻子和嘴巴的罩巾扯下來,露出一張看似極爲普通的臉,這人頗爲年輕,年紀看起來不過是二十七八的樣子,臉頰瘦削整個人都是細長精瘦的感覺,看起來就靈活的像猴子。雙目看上去倒也精明,尤其是那比普通人更爲細長的手指,大概是特意鍛鍊過的,靈巧的足以媲美繡孃的手指,三隻手三隻手,手上功夫果然是名不虛傳。
赫連雲鸞上上下下仔細把這人審視一遍,看的白蛟心裡發毛時才笑眯眯接着說道:“我相信白兄應該不會是自己需要這個金牌。你可能連這金牌是用來做什麼都不知道吧。”
白蛟尚未說話,就感覺脖子上那匕首緊了緊,聽到赫連雲鸞善意的提醒,“白兄,答題之前,一定要三思再回答,我這個忍耐性很差,容易激動,你一旦答錯了,我激動起來,手兒這麼一抖……”
他的手果真抖了一下,竟已經劃破了白蛟絲絲皮肉,滲出一絲絲鮮血,白蛟已經感覺到皮膚上有液體流出,膽戰心驚,失聲道:“別......是老大吩咐讓我來的!老大給我看過金牌圖紙!我只以爲是這金牌值錢,用來做什麼並不知道......”
赫連雲鸞笑得越發親切了,看起來真像是傳道授業解惑的夫子:“不知道啊?那我來告訴你。這個叫做滿月金牌,是皇上派下來的欽差大人特有的,可以調兵,可以干政,還可以殺人,先斬後奏,不用償命,你覺得是不是很有用?”
白蛟嚇得說話都結巴了:“欽欽差.....”偷欽差的東西,還是這麼重要的東西,老大這不是純心讓自己來送死嗎?
赫連雲鸞笑眯眯拍拍他的肩膀,拍一下白蛟就抖一下,生怕他手裡刀子拿不穩一個不小心割斷自己咽喉:“對了,想不想見見欽差長什麼樣?”
白蛟連忙拒絕,頭甩的跟撥浪鼓似得:“不不不要......”
“你也想見是吧?我就知道,既然看上了別人的東西,怎麼着也要打聲招呼才禮貌嘛。”可赫連雲鸞笑眯眯地直接曲解了他的意思,然後提着他的後衣領就往屋頂下跳:“來,我帶你下去見見。”
“不!”白蛟嚇得俊容失色!這男人該不會是故意把自己扔給欽差討賞錢吧!這個惡毒的出賣同行求榮的男人!他詛咒他以後每次工作時都被人逮住!
赫連雲鸞已經提着他穩穩落地,然後一手還提着他的後衣領,一手拿着刀依然架在他的脖子上,腳輕輕地把門踢開:“夫人,你想見的樑上君子給你帶來了。”
房門大開,赫連雲鸞提着白蛟悠閒地走了進去,然後牀帳掀開,白蛟瞪大眼睛,卻發現剛纔激情的牀都快散架的牀上,只有一個女人。
看着牀上那衣裳整齊唱獨角戲的蘭君芙,再看看提着自己的笑面惡魔赫連雲鸞,想起剛纔這男人口裡稱呼那個女人爲“夫人”,白蛟還有什麼不明白,這兩人,是一夥的。這個男人,就是他自己口中的欽差。
這時,白蛟才意識到,今晚自己失策了,自己現在是羊入虎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