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頭握了握拳,向葉華點了點頭,便跟着手下走了過去。
葉華皺了皺眉頭,看靜怡公主已經將蘇墨墨安頓好,沉吟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殷明俊的確是死了,李捕頭眸子中看不出是什麼神色,彎了彎身子,伸出手來,摸了摸殷明俊的身子,似乎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身子已經發硬,雙眼睜着,有些嚇人。李捕頭想起昨夜殷明俊那番話,又想起殷明俊拿着酒杯敬自己死去的妹妹殷明秀時的那股絕望,知道他是生無可戀了,或許這麼去了也是好的,到了都城,也少不得一番折磨。
太陽已經都升了起來,已經接近午時,炙熱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感覺到一股子燥熱,今日的行程想必要耽擱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也許真的該修整一天了。李捕頭輕輕的伸出粗糙寬大的手掌,欲將殷明俊那睜得大大的眼睛合上,怎奈,根本就合不上,“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李捕頭看了一眼葉華,葉華也有些不明白,也同樣看了一眼李捕頭,兩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葉華心中更是疑問重重,看着李捕頭有些神傷,更是不懂。
李捕頭皺了皺眉頭,命人將殷明俊擡走,被關在隔壁的殷老大卻嗚嗚的亂叫,由於被堵着嘴巴,人們也聽不清他嘴裡到底在說什麼。
突然,‘啪’的一聲,從殷明俊身上掉下來一個東西,李捕頭撿了起來,看了看,是一把精緻的小刀,上面刻着殷明秀的名字,還有一個小小的布片,上面似乎是用血寫的字,血跡都已經乾涸,隱隱的有些透着黑,李捕頭眉頭輕輕的皺了皺,輕輕的打開,是殷明俊寫的,“李捕頭,我殷明俊有個不情之請,想等我死後,將這把小刀,放到妹妹的墳前,生前我沒有好好的保護她,死後,我也不可能埋回祖墳,只希望您回家鄉的時候,可以完成我的遺願,我殷明俊今生無以爲報,只希望來世,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李捕頭粗糙的大手,握着那把銀色的小刀,一時間有些感慨,輕輕的將那把小刀,仔細的收好,對着雙眼圓睜的殷明俊,“你走好吧,我一定會完成你的遺願的。”粗糙有力的大手掌,輕輕的覆住殷明俊的雙眼,果然,殷明俊安心的閉上了眼,殷老大一聲嘆氣,當下也說不出來自己到底是什麼情緒,一方面,殷明俊爲人狠毒,一方面,殷明俊又是如此的重情重義,彷彿他人生的意義都是爲了自己的妹妹,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李捕頭一面對他恨之入骨,一面又覺得他十分的可悲可憐,不願再說什麼,擺了擺手,讓人下去,找個地方埋了。
殷老大還在有些聒噪的不停的哇哇亂叫,葉華冷冷的瞥了一眼,示意了一下身邊的人,取下來塞在殷老大布頭,殷老大面色潮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悲傷。
李捕頭冷冷的斜了殷老大一眼,有些鄙視的看了一眼,“
怎麼,有話要說?”語氣若冰霜般寒冷,滿眼都是質疑。
殷老大不理會李捕頭鄙視的眼光,拍着胸口自顧自的說着:“昨夜將我要嚇死了,這小子半死不活的亂叫,弄得我都無法好好休息!”
李捕頭面色鐵青,昨夜沒有休息好,感覺頭腦發脹,示意了一眼手下,直接又重新塞進了殷老大的嘴裡。
一行人不再理會哀嚎的殷老大,徑直走開了,葉華最後瞥了一眼殷老大,揮了揮衣袖,便走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葉華見李捕頭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也不再勸說什麼,吩咐他下去休息了。
午時都快過去了,營帳四周又重新活躍起來,到處都是睡的睡眼惺忪的士兵,昨夜一夜睡的太過安然,這麼晚醒來也沒有如往常一般招到劉賢及劉賢親信手下的毒打,以至於大家都頗爲放鬆,衆人都在嘀咕,昨夜似乎好一番爭鬥,外面動靜頗大,但是大家就是怎麼也從夢境中醒不過來,只是,這一醒來,似乎早已經變了天,昨夜的爭鬥,仍能從一些人的言行中看出一二,比如,蘇墨墨姑娘,似乎眼睛哭腫了,比如小虎,整個營地都不見其蹤影。
有與小虎交好的幾個人,正想開口打探小虎的下落,便被葉華的幾個手下眼神給擋了回去,衆人這纔不敢再問起,但是昨晚的血雨腥風畢竟過去了,似乎結局是美好的,靜怡站在士兵中間,許諾他們,等回了都城,稟告自己的父皇,給予每個人一份獎賞,衆士兵面面相覷,繼而喜笑顏開,跟隨着公主,似乎便可以保了性命,與叛賊劉賢徹底脫離了,心情頓時晴朗了不少。以前跟隨劉賢時,士兵都不敢對他有半點的忤逆,他說過,他的命運,就是整個陣營的命運,所以,也沒有人敢私自投奔別處,怕是洗不掉這叛賊手下的名號,如今倒好,靜怡對所有的人都許了諾,再也不用有什麼顧慮,整個陣營裡,一陣歡呼,李捕頭的手下見到這邊這麼的高興,從物品車子裡拿出僅有的幾罈子好酒,衆人一醉方休。
靜怡看到和諧的場面,心下安慰,也拉着秦三坐到了大家的中間,豪爽的與大家喝起了酒,秦三看到靜怡嬌俏可愛的模樣,歡喜的靠着靜怡 ,心裡樂開了花。
蘇墨墨有些神傷,想起小虎,心裡還是痛苦的不能自已,大寶乖巧的陪伴在一旁,緊緊的貼着蘇墨墨,葉華望着這母子倆,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只好坐在兩人旁邊,靜靜的陪伴着。帳篷裡的氣氛有些輕微的壓抑,葉華也勞累了一天,縱然清華瀲灩的公子,現在看起來也是滿臉的疲憊,月白色的長衫已經有些灰暗,蘇墨墨擡眼望了一下他,很是心疼,葉華起身,輕輕的環住蘇墨墨和蘇大寶,輕輕的附在她的耳邊說道:“不要再傷心了,忘了大寶說的話了嗎?我們要讓小虎安心的走……”
聲音還是那麼溫潤,讓人聽起來那麼的舒心,大寶擡眼看了看自己的爹爹,點了點頭
,滿眼都是肯定。蘇墨墨兩行清淚,靜靜的留下來,外面熱鬧非凡,營帳中靜悄悄,在葉華溫暖的懷抱裡,蘇墨墨漸漸地進入了夢鄉,夢中有小虎甜甜的笑,“墨墨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的人了……再見,好好保重!”
蘇墨墨循着聲音走去,點了點頭,微笑的看着小虎,靜靜的走了過去,伸出手來,想去捕捉,到頭來,卻什麼也沒抓到,心下很是慌亂,站在原地,似乎找不到了方向,四周是一片白霧,什麼也看不清,蘇墨墨更是迷茫,從沒有感到過這麼的不安,這麼的不知所措,到底是在哪裡。
“孃親!”
“墨墨!”
一個甜甜的童聲,一個溫潤的男聲,在不遠處,站着一大一小兩個人,蘇墨墨驚喜的發現,是葉華和大寶,飛快的衝了過去,一頭扎進葉華的懷裡,再也不想拿開。
背後,彷彿是看到小虎欣慰的笑,那熟悉的欣慰的笑,卻不能發現小虎在哪裡了。
……
蘇墨墨躺在葉華的懷裡,向葉華敘述着剛纔那個夢,眼角還有些溼潤,葉華還未開口,卻被大寶搶了先,“孃親,小虎哥哥知道你幸福,他也就高興了,孃親,別再哭了好不好,再哭,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了我也要!”葉華微笑的側着臉,看着蘇墨墨,並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蘇墨墨被這爺倆瞬間逗笑了,眼睛的淚痕還未乾,葉華伸出手來,“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就讓小虎安心的去吧。”
蘇墨墨看着自己身邊一大一小兩個男子漢,心裡頗感安慰,想起自己那個夢,許是小虎能夠看到自己,看到自己有兒子,有未來的夫君陪着,許是會安心的離去了吧,這樣想來,心裡有少許的安慰了。
“墨墨姐,你醒了,外面可熱鬧了,跟我一起出去玩玩吧。”靜怡忘了昨日的不快,滿臉紅撲撲的,都是醉人的笑意,伸出一隻手,就要去拉蘇墨墨。
大寶看到自己的對手靜怡姐姐,好戰的心理‘騰’的一下就重新點燃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使勁兒的抓住蘇墨墨,“不許搶,這是我孃親,你找秦三叔叔陪你玩去!”
紅紅的小嘴使勁兒的撅了撅,粉嫩的小臉鼓得老高,以示不滿,氣鼓鼓的樣子,煞是可愛。
靜怡嘿嘿一笑,伸出手指,撥弄了大寶兩下,大寶撅着小嘴,對着站在一旁的秦三大叫道:“秦三叔叔,你快快管管她,她在調戲除了你以外的別的男人!”
男人?秦三被大寶的話逗得哈哈大笑,靜怡臉上有些紅,瞪了秦三一眼,隨即抱起大寶,故意的逗弄的說道:“對啊,我就是喜歡你這個‘男人’了,怎麼辦吧?要不我們回去,就讓我父皇賜婚吧!”順便還在大寶粉紅的小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然後緊緊的抱着懷裡的大寶,咯咯的就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