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府內。
“王妃,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饒過我吧!”青衣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求饒,額頭已經滲出了血。
人伢子正站在一邊等候。
“拉出去。”李芸兒坐在黃梨木圈椅上,低頭細細地看着自己新染了蔻丹的指甲,掃都沒有掃那小丫鬟一眼,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青衣小丫鬟的未來斷送。她召來的這個人伢子,素來都是和那些不正經的地方做生意的。
直白的說,便是妓院青樓之內,還是最低等的妓院青樓。通常被賣進去的姑娘,極少有能活過三年的,甚至有些一個多月就被折磨致死。
按理說,像這樣的人,是根本進不來富貴人家的門的。偏偏三王妃素來手段狠辣,將得罪了她的小丫鬟賣出府尚不覺得出氣,便派人找了這種人伢子,將人都賣進來那等腌臢地方。
青衣小丫鬟的爹孃也在一邊不住地哭着,懇求着王妃娘娘能夠高擡貴手。畢竟家境艱難讓女兒賣身爲奴的很多,可是誰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女兒被賣進那種地方去,還不如死了乾淨。
短短半年的時間,三王府內的下人基本上已經被大換血,除了那些南宮浩倚重的人,李芸兒不敢動也動不了,其他人基本上都換了不知道多少遍。
廚房做的菜味道有偏差,罰;丫鬟今日點錯了薰香,罰;花瓶底上有一點土;罰……
三王府從三王妃主持中饋開始,已經在京都之中都聞名了。畢竟李芸兒打了罰了或是發賣了丫鬟僕人,自然就要買新的,那些能夠遊走在權貴人家的人牙子一共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一來二去,三王妃挑剔成性,苛責下人的傳言就流了出去。
李府的人也因此勸過李芸兒,可是看着自己嬌滴滴的女兒,嫁入了王府之後竟變成了這種性子,斥責的話尚未出口就變成了心疼。末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李芸兒是丞相千金,又是三王正妃,收拾下人也算不了什麼。
好在南宮浩這些年來名聲甚好,因此李芸兒
非但沒有連累他,反而讓世人更加同情這位溫潤善良的好王爺,覺得娶了個這種正妃,真是難爲他了。
這種情況下,南宮浩自然也懶得爲這些小事費神。說到底,李芸兒手上沾了多少人的性命他並不在意,只要不要因此影響到他的聲譽,賤民的死活與他何干?
李家人都息聲了,南宮浩又從不管,自然也就沒有其他不知趣的人會當面說什麼,最多在背地裡多嚼嚼舌根罷了。
最初李芸兒罰人的時候,還有人會求情,後來被一般處置了幾個之後,誰也不敢爲別人說什麼了,畢竟到底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因此,青衣小丫鬟哭的悽慘,院中人卻是個個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只當做聽不到看不到。
片刻間,那長相兇惡的人牙子已經伸手去拉那青衣小丫鬟的胳膊了,大概是看到一點希望都沒有,青衣丫鬟一咬牙,喊了一聲“女兒不孝”,便朝着一側的牆狠狠地撞了過去。她絕望之下一心尋死,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霎時間,牆上便開出了一朵血花。
“小玉!”原本還跪在一旁求饒的中年男女大喊一聲,便衝了過去。
原本青紫滲血的額頭,現在不斷地往外涌着血,剛纔還鮮活的生命,已經在這一刻告終。清秀稚嫩的臉,已經被流下來的血染紅,唯有一雙已經失了神采的眼睛,還死死地睜着。
“真晦氣,還不快把人弄下去!”李芸兒面上根本沒有一絲驚訝,抑或者是害怕,她只是厭惡地掃了一眼牆上的血,不耐煩地說道:“趕快給我收拾乾淨。”
即使哭天喊地,小玉的爹孃仍舊很快被人拖了下去,一盞茶的時間,院內已經打掃乾淨,全然看不出剛纔發生過什麼。
仍在院內伺候的下人,臉上都帶着兔死狐悲的絕望。
在權勢面前,平民就是這樣如同螻蟻一般。
門房的人前來稟告,沒想到正撞上青衣丫鬟小玉自盡的一幕,即使早知道了王妃的狠戾,還是嚇得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院內的
痕跡全被抹去,他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李芸兒面前:“王妃娘娘,姚家小姐求見。”
李芸兒在外名聲惡劣成了這樣,原本的閨中好友,也都被母親囑咐了不準與她繼續來往,因此嫁進了三王府後,她即便就沒有了交際。即使是各家的賞花宴,發帖子時也都不約而同地略過了她。
若是一家如此,是主人家的失禮,可家家如此,便是李芸兒也不好說什麼了。畢竟,法不責衆。
此刻,聽到姚家小姐,她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是誰,問道:“哪個姚家小姐?”
居然還有敢和她來往的人,倒是有意思。
門房看到她染着蔻丹,修的尖利的指甲,心中就有些驚慌。他聽說過,王妃屋裡有好幾個丫鬟都是被撓花了臉賣出去的。心中害怕,回話時亦是戰戰兢兢:“就,就是姚尚書家的小姐。”
又想起什麼,忙不迭補充道:“就是太后娘娘的侄女。”
李芸兒這纔將人對上了號,指甲颳了刮黃黃梨木圈椅的扶手,漫不經心地說道:“讓她進來吧。”
說起來,她還在閨中的時候,關係最好的人就是姚笙笙了。可惜一步步走到現在,她心中早已經裝不下從前的情誼了。
仇恨,怨毒,這些早已經充斥了她的內心。
李芸兒起身,抖了抖寬大的的衣袖,織雲錦的料子在陽光下顯得流光溢彩。她挪動步子進屋,發間掐絲琺琅簪子上嵌着的蝴蝶,好似要展翅飛走一般。
只是那詭異的目光,與她明豔的打扮顯得格格不入。
她擡步欲走,便有丫鬟在兩側相扶。
進了西側間,兩個丫鬟扶着她在貴妃榻上躺下,身後跟着的立刻上前,搖扇子的搖扇子,揉腿的揉腿,另有一個去小廚房端了糖梨羹來,事先試好了溫度才跪在她面前,將手中的托盤高高舉起,正是她食用時最方便的高度。
雕花鏤空的黃銅香爐內,一縷青煙嫋嫋在空氣中飄散,蘅蕪香的香氣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