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訝異,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這個心思莫測的兒子。他以爲他會推薦自己的人來擔任這個位置,皇城三大軍力:皇宮禁衛軍,城外驍騎營和神策軍,楚曄未掌其一。作爲一國太子,未來的儲君,怎麼着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兵權讓給可能與自己爭奪太子之位的兄弟纔是。
楚曄對他的異樣毫不在意,"當然,父皇若是覺得有更合適的人選,亦可。"
楚皇仔細盯着他,努力的想從他臉上看出絲毫勉強或者不甘,然而他失望了,楚曄從頭到尾都微笑從容,底定如山,沒有急切也沒有試探的意思。
他眯了眯眸子,半晌才道:"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
楚曄頷首,"父皇若沒其他的事,兒臣便先告辭了。"
楚皇揮揮手,又想起了什麼,喚了他一聲。
"曄兒。"
楚曄頓足,"兒臣在。"
楚皇問:"天鳳國九公主如何了?什麼時候才能痊癒?"
"父皇放心,兒臣雖無起死回生之能,但應付一般疑難雜症還算得心應手,等九公主康復,兒臣自會稟報父皇。"
楚皇盯着他,突然道:"曄兒,你覺得沉煙怎麼樣?"
楚曄不動聲色,"姑姑和姑父教導有方,沉煙文武雙全不落人後,假以時日,必不輸姑姑當年巾幗英姿。"
楚皇笑了笑,眼神有些深。
"看來你對沉煙很滿意。"
"兒臣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楚皇面上異色一閃,又輕鬆道:"那若是朕將沉煙賜婚於你,你覺得如何?"
楚曄微笑,"父皇聖恩,兒臣自是感激涕零。只是兒臣沉珂已久,朝不保夕,姑姑只怕不忍如此委屈沉煙。咳咳……"
他一句話說
完,又低低咳嗽起來。
楚皇眸光一閃,見他臉色微白神色也微微疲憊,又想起多年前那樁舊事,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罷了,既如此此事暫且緩緩,等你六弟大婚再說。"他看着楚曄,眼神裡多了一絲溫軟之色,"你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曄道:"兒臣已經多日未曾進宮向母后請安,今日正好得空,打算待會兒就去鳳鸞宮。"
楚皇一怔,眼裡閃爍着不知名的情緒,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
這座皇城之中,處處華麗奢靡,唯有鳳鸞宮,無論日月年輪如何更替變幻,仍舊清冷得像冷宮。
見到兒子,皇后素來清冷的容顏上也難得綻放幾分柔和的笑意。
"今天怎麼想起進宮來了?"
楚曄坐在下方,淡淡笑着。
"那日入宮匆忙,也未曾陪同母后用膳,如今閒下來,正好可以過來看看母后。"
皇后看着他的眼神溫柔而憐惜,"我在皇宮一切安好,不用操心。倒是你……"她一頓,神色痛惜而隱恨,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空留滿腔的悲痛,藏在眼眶深處,淚痕斑駁。
楚曄嘆息一聲,"母后。"
皇后趕緊收起悲慼之色,勉強的笑了笑。
"我聽說日前刺殺天鳳和親隊伍的刺客又出現了,你設計圍捕還是讓他逃走了,今日你進宮便是爲了這件事吧?"皇后一頓,眼神幾分寒冷,"這些事本不該你操心,那你何必插手?費力又不討好,倒是惹人懷疑忌憚。你父皇既然將這件事交給了寧王,那便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差事辦砸了也賴不到你頭上,落個清淨豈不是更好?"
楚曄不動聲色的飲茶,屋子裡點着檀香,絲絲縷縷的飄散在空氣中,略減疲憊。
"今日之事既出自我手,自不能置之不理。況且就如同母后那日所說,當初是我隨同六弟去天鳳求親,兩位公主的安危,兒臣多少有幾分責任,怎能冷眼旁觀?"
說起這個皇后臉色就有些難看,"你不說倒還好,趙貴妃急着給自己娶個高貴的兒媳婦是爲了什麼?還不是想將你從太子之位上趕下來。他們居心叵測,卻非要你牽線,操這把紅顏刀來對付自己,她可真是計算得精。"
楚曄放下茶盞,面色不改,"六弟是庶,他娶別國嫡公主,身份上矮了一截,有輕辱天鳳之嫌。自然該由我這個嫡出兄長替他求娶,這是七國皇室之中不成文的規矩,不是嗎?"
"他們就是算計到這一點,故意要給你添堵。"
皇后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怒火,又想起一樁事,道:"曄兒,你讓那天鳳的九公主住進你府中,到底是何意?莫拿爲她診治的話來搪塞我,知子莫若母。你究竟想做什麼?"
楚曄依舊淡淡笑着,"母后也覺得兒臣做錯了?"
皇后搖搖頭,"你做什麼都有自己的道理,母后相信你。我只是隨便問問,你若不想說便,我不強求。只是方纔我聽說沉煙又在胡鬧,光天化日就對九公主動起手來。"她眼神有些譏嘲,道:"她母親是個好強的性子,她也一樣。膽大包天,我行我素。這些年越發的目中無人……"
"母后何須與她置氣?"
楚曄淡淡微笑。
皇后一頓,脣邊微揚。
"說得也是。不過一個小孩子,我的確沒必要與她一般見識。只是……"她嘆息一聲,皺了皺眉。
"如今你府裡住了個女人,只怕她以後有得鬧騰了。"
她搖搖頭,"不說這些了,你難得進宮一趟,吃飯再走吧。"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