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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
那不是抓鬼,抓妖的麼?
難道?
靈兮心中一驚,轉瞬又暗罵自己草木皆兵,穆寒清可是活生生的人,雖然有時候毒發會身體冰冷,但絕對不是鬼。
可是葉家竟用抓鬼的方法對付穆寒清,是不是就表示,真的七皇子的慘死,與葉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兩人相攜往指定給他們的席位上走去,見兩人安然無恙,葉文山雖不動聲色,可神情卻很僵硬,再看葉景均,眼珠子四處轉動,明顯很不安。
靈兮看不見,但是穆寒清卻目光如炬,他們的椅子上,隱隱有暗黑色的繁複花紋在浮動。
“太傅大人,本王忽然想起,還有要事還辦,今日多謝款待,他日有機會,本王定“好好”招待你。”
穆寒清拉着靈兮的手,不讓她落座。
靈兮已經很明顯的感覺到葉文山對她的殺氣,穆寒清不讓她坐,她自然不敢落座,她微笑着柔聲對穆寒清說:“殿下不說,我還忘記了,宇馨適才說,貴妃娘娘稍晚要過來。”
聽了靈兮的話,葉文山眸色一凜,嘴上卻恭謙的說:“既是貴妃娘娘召見,那你便回去吧!”
“靈兮告退!”靈兮說罷,穆寒清拉着靈兮的手大步離開。
兩人回到馬車上,靈兮方纔蒼白着臉道:“父親爲何對我起如此大的殺心?”
穆寒清沒有回答靈兮的話,他只是伸手將靈兮頭上的髮簪取下來,放在眼睛前方,仔細的觀察那髮簪。
靈兮不明所以,訝異的摸了摸自己的頭,低聲道:“殿下?”
“方纔,你進門的時候,我看見葉文山盯着你的髮簪,那眼神活像與這髮簪有仇!”這絕對不是錯覺,穆寒清看得很清楚。
“這是出閣那日,師父送給我的,她說這鮫珠能趨吉避凶,並囑咐我,不管是誰要動這簪子,都不許。”現在想來,靈兮才覺得,當時師父說的話,像是別有深意。
聽了靈兮的話,穆寒清在掌中凝結出一道銀色的光束,輕輕環繞在那幾顆碩大的鮫珠上,卻見每一顆鮫珠上,都有密密麻麻的梵文纏繞。
“好強大的靈力!”穆寒清暗忖。
他將掌力收回,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出馬車,只留下一句:“看好她,我很快回來!”
靈兮雖看不出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但是從穆寒清的眼神來看,着朱釵定大有文章,莫非師父知道什麼?
靈兮胡思亂想,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穆寒清卻回來了。
他冷着臉將朱釵別回靈兮頭上,靈兮急忙問:“這朱釵有什麼問題麼?”
“你師父待你,也算是情深義重了,朱釵定要好好保護,切不可讓葉家人得手,日後葉家人若是讓你回去,定不能獨自前往,可懂?”穆寒清答非所問。
可他說到這個份上,靈兮還有什麼不懂的?
兩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七王府,靈兮身心疲倦,一回府,便將自己鎖在內室,再也沒有出來過。
書房。
“查得如何?”穆寒清問千城。
千城躬身道:“主上,魅姬說,朱釵原名叫鮫人淚,是葉文山小妾芸娘,也就是葉靈兮母親的貼身之物。”
“呵,這倒是好玩得緊。我在流螢小築發現了很厲害的困龍陣,引動陣法的東西,一定在葉靈兮的貼身物件上,找個機會,我將她帶走,你去好好搜搜,若不是有這朱釵,昨日葉靈兮定會血染當場!”
沒想到,葉文山爲了一隻朱釵,竟如此大費周章!
“那小妾芸娘,去了何處?”穆寒清問。
千城搖頭道:“一夜之間,憑空消失。”
“那葉文山不曾尋找?”穆寒清眼神灼灼,竟沒想到,葉家還有這樣一出大戲?
“不曾,不過葉家對外宣稱,四夫人偶感惡疾,不藥而亡……不過有個幫着出殯的老頭說,那棺木很輕。”
千城說罷,便靜靜的退至一旁,等着穆寒清迴應。
穆寒清用手指輕輕擊打桌面,半響之後,他纔開口說:“今日,葉家又布了陣法,想必也是被葉靈兮的朱釵破壞了,派人盯着葉家,尤其是葉文山與葉景均兄妹,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通通都要彙報!”
“諾!”千城領命離去。
穆寒清一個在枯坐了一炷香時間,也起身離開書房,朝得月閣走去。
得月閣。
香芹不知靈兮在葉家遭遇,只當靈兮是在意穆寒清那些側妃小妾,回來纔會如此沉悶,她守在門口乾着急,卻不敢進去打擾。
穆寒清過來,看見香芹在外面走來走去,便問:“她呢?”
“回稟殿下,我家小姐在休息!”自從知道穆寒清新婚夜住在小妾房中,香芹便記恨上了穆寒清,說話的時候,語氣也不如以前熱諾。
穆寒清斜睨了香芹一眼,徑自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聽見推門聲,靈兮只當是香芹,便道:“香芹,這些東西放在這裡礙眼得很,找個時間,你將所有的物件都折換成銀票吧,暘表哥送的製藥工具留着,日後用得上。”
“怎麼,想帶着你暘表哥送你的東西與他私奔?”穆寒清單手打着珠簾,站在門口眼神幽幽的看着靈兮。
靈兮愣了一下,隨即怒目:“還請殿下說話注意些分寸,可別平白辱了我暘表哥的清白。”
“要是真清白,又何懼別人說?”心裡的酸氣越來越濃,濃到穆寒清必須要冷言冷語的諷刺靈兮,心裡纔會快活些。
靈兮知道,自己與他說什麼都沒有用,所以選擇閉嘴。
當着穆寒清的面,她終究還是不好意思把玩雲暘送的東西,便將那套陰沉木製成的製藥工具收藏起來。
看見靈兮手裡的藥具,穆寒清一縱步走上前來,劈手就奪了過去。
“到處找不到,原來竟在這裡?”穆寒清眯着眼看着那藥具。
靈兮不知他是何意,伸手要將藥具奪回去:“穆寒清,那不過是暘表哥送的賀禮,你我終究不是真的夫妻,你何必在意?”
“蠢貨!”穆寒清咬牙道。
靈兮怒,可她還來不及開口,穆寒清便說:“將你的朱釵與這藥具放在一處試試?”
聽了穆寒清的話,靈兮心裡咯噔一下,她慌亂的拔下朱釵,將朱釵丟在那藥具中間,朱釵閃動着微光的同時,那些原本厚重的藥具,竟像是被賦予生命一般,劇烈的掙扎扭動起來。
這……
靈兮的臉色瞬間就蒼白下來,那日雲暘送這藥具給她時,神神秘秘的不許她打開,說要等到了七王府之後方能打開。
當時,他是因爲什麼才說出這句話?
細思極恐的靈兮一把將那上好的藥具掃到地上,她聲色俱厲的說:“不可能,自小就只有暘表哥對我最好,他不會害我,不會的,一定是有人利用暘表哥,一定是。”
若這世間,連雲暘都算計她,那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頃刻之間,靈兮心裡唯一的想法,竟是如此絕望,她腳下一軟,人便要撲倒在地上,好在穆寒清及時扶了她一把,她纔沒有跌下去。
與靈兮相處一個月,穆寒清看過她的溫柔、狡黠、聰慧、冷靜、悲傷、歡笑,卻唯獨沒見過她如此絕望的樣子。
一想到靈兮是因爲雲暘而絕望,他心裡的魔鬼洶涌着慫恿着他,支配着他,讓他將所有的不安與不滿全都發泄到靈兮身上。
可是,看到靈兮絕望如斯,心口升起的密密實實的疼痛,又佔據着,拉扯着他。
“千城,去將雲暘給我綁來,若有人反抗,誅之!”穆寒清咬牙說道。
靈兮定定的看着穆寒清,心緒紛亂。
千城擰眉,但終究沒有開口,飛身掠了出去。
香芹在屋外,斷斷續續聽到有砸東西的聲音,還有爭吵聲,最後聽到穆寒清那句“誅之”,她心頭一顫,顧不得許多,推門走了進去。
“殿下,求你不要殺我家小姐,香芹願意替小姐受過!”香芹跪在穆寒清腳邊,苦苦哀求道。
穆寒清眸色一寒,語氣薄涼的說:“出去!”
“殿下!”香芹繼續哀求,靈兮見穆寒清不耐煩,連忙一把將香芹托起來,低聲道:“香芹,殿下不會殺我,你快出去,快。”
“不,要死香芹也要同小姐死在一起!”香芹始終不願出去。
靈兮心頭不免感動,她走過來,摟住香芹,將她往屋外帶,並寬慰道:“香芹,殿下身上有傷,只有我能治療,所以他不會對我動手,我與他,我與他的事情太複雜,你別摻和進來。”
“殿下真的不會殺小姐?”香芹還是不確定。
靈兮對香芹笑了一下說:“我活着那麼不容易,自然不會輕易死去,你放心吧!”
香芹這纔將信將疑的走了出去。
靈兮倒回來,淡淡的坐在一側,將心裡所有的懦弱都收拾起來,再也不許別人窺探分毫。
這女人!
穆寒清咬碎了一口銀牙,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堅強,他竟抑制不住的心疼起來。
半個時辰後,雲暘被千城扛着走進得月閣,他將人丟在地上,對穆寒清道:“主上,人弄回來了!”
“葉靈兮,到內室去等着!”
靈兮愣了一下,隨即乖乖回到內室。
“將他弄醒!”穆寒清道。
千城掌中凝結出一抹淺淺的銀光,打在雲暘身上,雲暘劇烈的咳嗽幾聲,隨即清醒過來。
“這,便是殿下的待客之道麼?”雲暘醒來,不緊不慢的起身,整理好儀容之後,才淡然問。
他的氣度,讓穆寒清危險的眯起眼睛,不管這個男人在他與葉靈兮之間扮演着什麼角色,作爲男人,穆寒清卻是欣賞他的。
“這是你送給靈兮的東西?”穆寒清將藥具丟在雲暘腳邊。
看着在自己腳邊滾動的藥具,雲暘眼裡掠過一抹驚訝,隨即淡聲道:“是,難道在殿下這裡,靈兮連收表哥賀禮的權利都沒有麼?”
“收賀禮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這賀禮若是差點要了靈兮的命,我就不得不過問一二了!”穆寒清也很是平淡的樣子。
什麼?
雲暘激動的將那藥捶拾起來,反覆看了幾遍之後,才道:“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顯,葉靈兮差點死在出閣那日,原因來自你的藥具!”穆寒清眸色沉沉的看着雲暘。
在他凜冽的眼神中,雲暘錯愕片刻之後,方纔開口道:“是依柳郡主!”
“她一個小姑娘,能做出這般精妙的佈局?”穆寒清表示不信。
雲暘拱手道:“不管殿下信不信,我絕無要害靈兮的心,那日依柳無端要我陪她去城西文玩市場挑選給她母親生辰的禮物,我一進店,便看見這套藥具,心想靈兮定會喜歡,便買了下來,那日我還奇怪,爲何依柳沒再糾纏我,如今總算是想通了。”
聽了雲暘的解釋,穆寒清與靈兮皆有所動。
穆寒清淡聲道:“千城,把人叫回來,讓她與這位雲大少爺對質。”
靈兮與雲暘皆以爲,穆寒清要找來對質的人,是依柳郡主,卻不曾想,門口出現一個嫵媚的聲音道:“主上,我已經來了。”
至始至終,那聲音的主人都不曾露面!
“說說?”穆寒清言簡意賅道。
“那日,那黑袍男子去過葉家,見過葉景依,之後葉家有人去過平陽侯府,次日依柳便去了雲家,帶着雲公子去了城西,雲公子走後,依柳並未馬上離開,她與那掌櫃的交談片刻之後才走,再後來,沒多久那家店鋪就易主,老闆變成了別人。”
呵!
穆寒清清冷的笑了一聲,饒有興致的看着雲暘道:“雲公子的爛桃花不少啊?”
“相較而言,殿下也不遑多讓。”雲暘反脣相譏。
靈兮暗自生氣,明明他們兩人的爛桃花都多如牛毛,最後倒黴的,卻是她而已。
“千城,送雲公子回去!”目的達到,穆寒清便下逐客令。
雲暘不以爲然,拱手走了出去。
“你相信他麼?”穆寒清問。
靈兮知道,穆寒清問的是她,這短短一個月遭遇的事情,讓靈兮不敢輕易相信別人,她不知雲暘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她更不瞭解的,是穆寒清在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這個男人很強大,他只要一揮手,隱藏得再隱秘的事情,他好像都有辦法查出來,可他究竟是誰?
靈兮走出來,就看見穆寒清端着一杯熱茶,透過氤氳的水汽,她看不清楚穆寒清的面容,如同她看不懂穆寒清的心。
“我,誰都不信!”靈兮薄涼的說完,便轉身回了內室。
穆寒清勾脣,饒有興致的看着靈兮的背影,原來,這寒食國,竟還藏着這麼多有趣的事情。
稍晚,玉如帶着七王府所有的女眷過來昏定。
靈兮躲不過,只好出來見客。
“怎麼才過了一日,王妃便如此憔悴了?”玉如關切的話語中,總是藏着讓人不舒服的語調。
靈兮整理了一下衣襬,淡聲道:“我認榻!”
“這點倒是與殿下不謀而合,殿下那人,也挑人的呢!”清清嬌笑道,她原本性格豪邁,卻偏要用手絹捂着脣齒笑,不倫不類的樣子,如同跳樑小醜。
“是麼?”靈兮收起懨懨的神色,笑靨如花的說。
她忽然的舉動,讓幾人驚訝得不知如何接話纔好。
靈兮見她們傻眼,學着清清的樣子,用手帕捂着脣齒咯咯嬌笑道:“原本我還在爲難,我與殿下這般,會不會招來詬病,如今好了,殿下有挑人的毛病,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吧,想來宮中的貴人們,也不會挑着我的錯處,責怪我不能爲殿下延續子嗣了吧?”
靈兮將她們想說的話全都說完了,纔是真叫她們傻眼。
幾人原本就是想利用穆寒清冷落她的事情來打擊她,卻沒想到,人家這位王妃,壓根就不在意,到頭來,倒是她們小肚雞腸了。
青禾扯了玉如的衣袖,小聲說:“玉如姐姐,我給你繡了一塊手絹,你與我去看看如何?”
“那,我們去看看?”玉如見勢不對,自然不敢逗留,領着那羣女人便離開了靈兮的得月閣。
待人走光後,香芹與靈兮抱怨:“小姐,您纔是王妃,這些賤人憑什麼都騎到您的頭上來?”
悵然間,靈兮忽然想起穆寒清與她說過的那句話,“別人要打你,你便用力的打回去,本王護着你。”
若是她在這王府打了他的嬌妻美眷,他還會這般護着她麼?
她想,定是不會的。
夜裡,靈兮睡得正香,房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穆寒清臉色鐵青的走進來,涼聲道:“本王的那些側妃夫人今兒從你這裡出去之後,紛紛上吐下瀉,你隨本王去看看!”
靈兮迷迷糊糊的,還沒反應過來,穆寒清便抓着衣衫套在她身上,抱着她朝清清的捧月閣跑去。
兩人去到捧月閣,那幾位美人都已經被送到大廳,看到靈兮被穆寒清抱着走進來,都顧不上難受,紛紛用貪婪兇狠的眼神看着靈兮。
靈兮見狀,連忙從穆寒清懷裡下地,因爲沒穿鞋,踩在地上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接衝上頭頂,靈兮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