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執非不悅的蹙眉，“怎麼了？”
下人這才緩緩的上前說道：“掌門，楚師姐……去世了。”
肖執非的瞳孔驟然緊縮，只是很快便又回到原本的樣子，“知道了，你下去罷。”
他知道楚曉曉昨夜很危險，他又不是大夫，留下來也沒有用。而且，有連城在不是嗎？本以爲連城的醫術治療外傷不算難題……
肖執非想着這些朝蓮兒的院子過去，可是卻發現這個下人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還有什麼事情？”
下人立即便答：“連城姑娘在掌門的書房前坐了一上午了。”
其實肖執非訓練人也是很有一套的，這個下人雖然心頭覺得連城姑娘肯定是在等掌門回來，但是報告的時候不會加上自己的猜想。
肖執非足下頓了頓，立即又繼續走，他的院子和蓮兒的是同一個方向，但這次的目的地是自己的書房。
踏進院門，肖執非一眼便看見坐在門前石梯上的蓮兒，他放緩了腳步，慢慢的走了過去。
眼前有陰影當着，蓮兒緩緩的擡頭，本來有好多話跟他說的，但是她現在什麼都說不出了。
在她情緒最崩潰，最需要他的時候，她是一個人熬過來的。現在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可以和肖執非說的。
看了他一眼，蓮兒便又低下頭。
看着她的模樣，肖執非心頭很心疼。手輕輕放在她頭上，“我都知道了，人死不能復生，不要難過。”
蓮兒側頭躲開他的手，沒有說話。
她的閃避讓肖執非有點難受，在她身邊坐下，“接下來，準備喪禮吧。”
此時氣候已經是夏季了，屍體不宜停放太久。回想剛把寧侯爺送入牢獄的時候還是萬物復甦的春天，時間過得好快。
蓮兒還是沉默着不說話。
肖執非有些無措，“就算楚曉曉還活着，也不會希望你一直爲她傷心……”
“你怎麼知道她不希望？”肖執非的話還沒說完，蓮兒這次打斷。
肖執非一頓，不懂她的意思。
蓮兒擡頭，與他直視，“你怎麼知道她不希望我爲她傷心？她把我當姐妹，她死在我的眼前我卻不傷心。她多卑微啊？連個爲她傷心的人都希望看到？”
不怎麼友善的語氣，把肖執非問的愣在當場。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明明不是那個意思。肖執非沉默着，蓮兒別開目光不再看他。
“人都死了，你要一直折磨自己嗎？”肖執非心頭只是不想看到她難過而已。
可他不知道生死相隔這樣的悲傷，語言安慰不了。
“她是爲你死的。”蓮兒忽的出聲。
她雖然只開口了兩次，可每一次都是夾槍帶棒的啊。
肖執非能感覺到她心頭在埋怨自己，他若是不派楚曉曉去盯着寧侯爺府，楚曉曉就不會受傷，就不會死。她心頭是這個意思吧。
但是，事情總要有人做，若是人手不足，他自己都會親自去執行危險的任務。
他也隨時會死啊。
肖執非想告訴她這些，但是看着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卻不知，他理解錯蓮兒的意思了。
蓮兒明白，許多事情既然決定要做了，便不能因爲危險就退縮。
可是，若是當初他沒有離開明府，沒有不知所蹤。明府沒有被襲擊，能給楚曉曉及時請來大夫，或者她的手腕沒有受傷……
好多好多，蓮兒不知道自己是在責怪自己，還是在責怪肖執非，總之她看到肖執非淡漠平靜，沒有一絲悲傷的樣子時，好心寒。
她本以爲，他至少對自己的人都是有情有義的。可是，楚曉曉死了，他卻沒有流露出一點悲傷的情緒。
肖執非沒有說話了，他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愛聽。於是便在她身旁陪着她坐着。
“掌門……”不知坐了多久，一下人進來，還未說完，肖執非便揮揮手：“不是要緊事就退下。”
下人哪裡知道什麼事情算是要緊的事情啊。
“有人找你密室相見。”下人顧及有蓮兒在場，說的小心翼翼。
“退下。”肖執非淡淡道。
密室是凌王府的密室，約他相見的人肯定是凌王。凌王找他必然是要是，但是這些事情對肖執非現在來說，都沒有蓮兒重要。
蓮兒沒有聽他說什麼，不過似乎是想到什麼，無神的眸子終於有了一抹色彩。
見她起身，肖執非便立刻跟上她，“餓了嗎？”
中午她都沒有吃，此時怕是應該餓了。
蓮兒沒有搭理他，直接朝自己院子回去。楚曉曉死在她的藥房，離開的時候劉青還在她房間裡抱着楚曉曉的屍體，肖執非她懶得搭理，但不知道劉青現在怎麼樣了。
她不搭理，肖執非也沒有追問，淡淡吩咐路過的下人讓廚房準備好吃的。
到了自己院子，她藥房的門果然還緊閉着。
“劉青還在裡頭嗎？”蓮兒問院子裡頭的丫鬟。
丫鬟點點頭。
蓮兒嘆息了一聲，心情很沉重。
“就讓他一個人呆會兒吧。”肖執非柔聲在蓮兒耳邊說道。
蓮兒沉默了片刻，忽的看向肖執非：“若是我死了，你會悲傷嗎？”
一個爲他出生入死，對他忠心耿耿，辦事盡心盡力的人死了，都不會難過的人。
蓮兒真不知道自己在這樣一個人心裡會是什麼地位。
肖執非緘默了半響，纔開口，“我不會讓你死的。”
蓮兒垂下眸子，不知該如何評價他這句話。
當初，若是寧悅舒抓了她是想要她的命，若是後來毒打她的時候下手再狠一點，此時她已然是一具屍體。
“劉青，我們得開始籌備曉曉的喪事纔是，你儘快讓她入土爲安吧。”
沒有理會肖執非，蓮兒對屋裡說了一聲，便要轉身。
她知道劉青很難過，她不知道該安慰什麼。但有的坎，得自己邁過去。
卻不料，她說完的時候，房門便打開了。
“我知道，她的喪事……我會籌備。”
蓮兒驚喜的回頭，她以爲劉青還要難過很久的。“你想通了？”
楚曉曉的死的時候，他還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人已經離世。
劉青無聲的點頭，然後看向肖執非：“七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