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了你,對嗎?”欣兒說不出口的話,納蘭明若替她講了出來,納蘭明若想要的,不過就是個確定。
“可是奴婢當時,竟然沒有掙扎。”欣兒有些羞愧地說道,一方面覺得對不起新月,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太過逾越。
納蘭明若俯身扶起她,安慰道:“這不怪你,他是主子你是奴婢,推開他一來你沒有那個膽量,二來你力氣沒他大。不必太多自責,事情的原委我都已經瞭解,你去把地上的狼籍大簡單打掃一下,我會和新月好好談談。”
楚墨離的行爲不能說太過異常,只能解釋爲,他和新月就什麼事情產生了分歧,新月不願意,或許楚墨離仗着她喜歡自己,也仗着自己手中有她想要的皇妃之位,所以拿欣兒來氣她。
眼下看來,新月心中還真是有楚墨離的一席之地,也並非全然都是爲了那個皇妃之位。
可若真的是這樣,更是危險。
欣兒從進入新月房間一直到出來,房間裡都是安靜的,新月沒有再吵鬧。
納蘭明若知道,彼此已經瞞不住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步入新月房中,新月側臥在牀上,面向內側,看不見她的臉。
納蘭明若坐到牀邊,輕輕拍了拍新月的胳膊,新月沒有轉身,卻是鼻音有些發重的聲音傳來:“王妃,你是不是覺得奴婢很虛榮?”
納蘭明若不想和她討論這些看似很是深沉的哲理話題,單刀直入:“新月,你和楚皇還有聯繫是嗎?”
新月猛地起身坐起,和納蘭明若面對面,眼睛是紅腫的,看來剛剛已經哭過了:“欣兒都和王妃說了?”
納蘭明若點頭:“你只需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新月搖搖頭,堅定地說:“今日之前是,可今日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任何聯繫。”
納蘭明若平靜望着新月,聲音淡淡:“爲什麼?”
新月頗爲委屈道:“王妃,不瞞您說,我喜歡楚皇,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是他要奴婢差點做了傷害夜王的事情,奴婢本想找他理論,誰知道他卻要趁奴婢身子虛弱的時候非禮奴婢。奴婢掙扎不過,咬了他,楚皇憤怒出門,卻不想,吻了欣兒!”
“所以你氣不過,把氣都撒在了欣兒身上,認爲是欣兒對不起你。”納蘭明若接下她的話。
新月臉上現出愧疚的神色:“是……”
“對楚皇不是不怨,而是怨不着,就算怨你也無能爲力。”納蘭明若接着說。
“是。”新月再次肯定。
“你覺得楚皇把你當棋子一樣耍來耍去,不過就是看重了你的利用價值,一旦作廢,當初的承諾也盡數作廢,因爲就算你找他,他不認帳你也沒辦法,對不對?”納蘭明若深刻剖析新月和楚墨離這一場鬧劇中新月所扮演角色的心中所想,也是新月將要說出的話。
新月不再細弱蚊蠅的只是回答“是”,而是有些驚詫地擡頭看着納蘭明若,眼中的不可置信一閃而過。
納蘭明若心中冷笑,面上卻柔和道:“你忘了錦無恙當初和我的關係了,這種時候女人心中想什麼,我最清楚不過。”
三兩句話,摒棄了新月心中那點本來就不以爲然的疑惑。
“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經決定和楚皇從此劃分界限
,就莫要再煩惱,好好養傷,也莫要再爲難欣兒了,省得讓整個夜王府說我納蘭明若不會教導下人。”納蘭明若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既給了新月臺階下,也讓她不再有無理取鬧的理由。
新月看了納蘭明若一眼,低下頭輕聲應答:“是,奴婢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待會兒欣兒回來,你要好好向她道歉,本就不是她的錯,還要平白遭受你的辱罵和斥責,畢竟,這些天還是她在照顧你。”納蘭明若囑咐道。
“是。”新月乖乖回答。
納蘭明若想起什麼,可望向新月的時候欲言又止,有些事情問了反而打草驚蛇。
除了房門,看見欣兒坐在走廊的側椅上,走過去。
欣兒一見納蘭明若,慌忙站起,低着頭:“王妃……”
納蘭明若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去吧,新月已經把事情都和我說了,我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到底,不怪你,新月太任性,都是在服侍我的時候給慣的,一會兒進去之後她向你道歉,你不要不理會纔好。”
欣兒哪裡受過主子這般的殊榮待遇,尤其是在面對王妃和夜王的時候,總是戰戰兢兢,覺得他們高不可攀,可是眼下王妃給她的感覺不但親切,還這般體貼下人,這讓欣兒怎麼能不感動。
“那奴婢益州的家人……”欣兒不忘惦記家人。
納蘭明若笑笑:“新月都已經知錯了,你說呢?”
欣兒臉上終於展露笑顏,聲音也歡快了許多,深深作揖:“謝王妃,奴婢沒齒難忘王妃的恩情。”
納蘭明若點點頭,示意她進屋。
欣兒雖然有些猶豫,可還是在納蘭明若的注視中走進屋內。
一個新月,一個欣兒,前者自我,後者念家人。
納蘭明若嘆口氣,即便是將新月的家人找來,她也不得消停,竟然還聯手楚墨離上演這樣一齣戲碼,若是真的斷絕關係,又怎麼會拿欣兒益州的家人來威脅欣兒?
新月這般顧全名聲和外在形象的人,更不可能爲了楚墨離來摧毀自己日前所辛辛苦苦扮演的好人角色。
楚墨離,也太高看自己在新月心中的地位了,若非有皇妃之位的誘 惑,新月斷然不肯幫他。
試想,一個連自己家人都不愛的人,她還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誰?
納蘭明若感到一陣心涼,秋風拂過,刮在臉上癢癢的,刮進眼睛裡卻是酸酸的,世態炎涼,當身邊較信任的人做出背叛,遭受的何指是痛心,還有對自責。
欣兒出了房門,釋然的表情說明了兩人的和解成功。
看着欣兒臉上綻放的純真笑容,納蘭明若恍然間記起,是不是新月初見自己的時候,臉上掛着的,也是這樣的笑容。
納蘭明若對欣兒做了個手勢,轉身離開。
歐陽山狐說的沒錯,有的時候納蘭明若也想過,既然回不去,倒不如放下一切去過隱居生活,可奈何已經有了牽掛的人。
而獨孤夜究竟怎樣想,納蘭明若從沒有問過,更不想試探。在皇朝,他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完成,就算要離開,也要有個得當的理由,全身而退的藉口。可是想想,更本不可能。
納蘭明若有些自嘲,不過就是受了個小小的打擊,竟然思及此,有
了打退堂鼓的想法,這不像她納蘭明若的作風。
秋雨將至,直至傍晚,淅淅瀝瀝,倒也算得上是清爽怡人,被風颳着一竄一竄的跳入臉上,脖頸間,清涼至極,卻不陰冷。
納蘭明若命柳荷擺放好碗筷,上了飯菜,等待着獨孤夜的歸來。
獨孤夜沒有打傘,進屋的時候帶進一股涼氣,令納蘭明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柳荷拿來巾帕,納蘭明若爲獨孤夜擦拭了臉部和頭髮,拍打着身上的雨水,口中不覺埋怨道:“怎麼不打把傘,每個房間都有吧。”
獨孤夜聽出納蘭明若話中的責備,心中卻是暖暖的,握住納蘭明若還在動作的手,笑着柔聲道:“一時急着來看你,這不給忘記了嘛,不過好消息倒是有一個。”
納蘭明若撇撇嘴,極不配合道:“李叔好了大半,那些傷員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無外乎就是這些嘛。”
獨孤夜深感挫敗,有些失望道:“你呀,就不能假裝興奮一下,然後高興的問我,什麼好消息,我再告訴你。你這樣都講出來,一點驚喜感都沒有。”
納蘭明若倒是被他的孩子語氣給逗樂了,一旁給獨孤夜拿來換的衣服的柳荷,聞言也抿着嘴偷樂。
柳荷不知道,原來夜王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想想,也唯有面對王妃的時候他纔會這般親近溫和,平易近人,一旦面對他人,又恢復了冷冰冰狠厲的模樣。
獨孤夜見納蘭明若終究還是笑了,知道自己剛剛的話起到了效果,滿意地伸手點了下納蘭明若的額頭,揚起聲調:“吃飯吧,難得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吃完飯睡覺了。”
說完這話,覺察到身邊人身體瞬間的僵硬,餘光一瞥柳荷,卻見她把頭偏過去,假意沒有注意到自己說的話。
獨孤夜這才發覺自己說的話有太大歧義,索性將錯就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身邊的美人,惹得她面上紅霞一片,別過頭去不理睬他。
獨孤夜之所以想早早的睡覺,是因爲他知道錦無恙一定會風雨無阻,再次登門拜訪。
納蘭明若看出獨孤夜的心事,對柳荷擺了擺手,柳荷轉身退出房間,並關上房門。
獨孤夜看了納蘭明若一眼,見她欲言又止,握住她的手,淺笑低語:“放心吧,好好吃飯,不要想太多。所有的事情都有我處理。”
納蘭明若心中一暖,自己擔心什麼,他果然一眼便看出來。
“但凡你做的決定,都自有道理,這一點我深信不疑,我想和你說的,還有另外一件事。”
納蘭明若爲獨孤夜夾了點菜,開口道。
聞言,獨孤夜放下筷子,正視着納蘭明若,聲音柔和:“好,你說,我聽着。”
納蘭明若盯着獨孤夜的眼睛:“楚墨離和新月之間的事情,你知道嗎?”
獨孤夜遲疑了一下,點頭肯定。
“那,今天楚墨離來看新月,也是在你的授意之下?”納蘭明若緊張地看着獨孤夜。
獨孤夜再次點頭,卻沒有解釋。
納蘭明若張了張口,卻是再也說不出什麼,低下了頭,神情有些怔仲。
獨孤夜嘆口氣,扳過納蘭明若的肩膀,讓她正視自己:“若兒,你是不是認爲我和楚墨離之間有什麼協議或者達成了聯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