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無恙不知道獨孤夜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看獨孤夜的模樣又不像是裝出來的,況且他也沒有必要出來找自己的麻煩。
錦無恙心中不禁猜疑,如果納蘭明若真的沒有在夜王府,李海又沒有提前行動,那麼納蘭明若到底是被誰擄走的,或者說,是自己覺得人生苦短想不開?
想到後一種可能,錦無恙不可置否地心中泛起欣喜,雖說得不到,可若是獨孤夜也得不到,他心中倒是多少有了些平衡。
獨孤夜冷笑,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腥紅的雙眼狠狠瞪着錦無恙,根本聽不進他半點解釋:“少跟我廢話,趕緊把人交出來。”話音未落,足尖點地,身子騰空,手中劍朝着錦無恙刺過去,直擊要害。
李海及其身後的數名武士一字排開,保護錦無恙的人身安全。
雖說心中忌憚,除了因爲他的威名,還念在他是朝廷命官。獨孤夜怒火中燒,完全肆無忌憚,他們卻要避開獨孤夜任何要害的部位,只有防守的份兒,反擊什麼的,錦無恙不下命令,他們誰也不敢妄動。
李叔攔住身後想要上前幫助獨孤夜的侍衛們,有侍衛不甘心地焦急道:“李叔,他們那麼多人對夜王殿下一人,您難道不怕夜王殿下有危險嗎?”
李叔怎麼不怕,可是在沒有弄清楚事件之前,又怎麼能枉自動手?獨孤夜是被納蘭明若的突然失蹤衝昏了頭腦,失去理智。可李叔不能跟着失控,更不能放縱屬下亂來,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好在現在錦無恙的人沒有發狠反擊,獨孤夜應對他們綽綽有餘,加之還在氣頭上,招招致命。李叔心中明白的很,眼下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除非錦無恙說出納蘭明若的所在。
獨孤夜像一匹嗜血的孤狼,發狠的戰鬥,不留一絲情面,不消片刻,二十四名武士,已經倒下一半。
錦無恙本就對獨孤夜的突然闖入忍讓再三,現在他不分青紅皁白先發制人,認定納蘭明若被自己擄走,又打傷自己辛苦栽培的數名武士,錦無恙忍無可忍,提劍上前與之相抗。
錦無恙一加入戰鬥,武士們瞬間明白了錦大人的用意,不再手下留情,同樣招招致命。
李叔也不再製止手下,同樣提劍加入戰鬥。
一時間,錦府混戰一片,家僕都是能躲就躲,倒也不會錯過看熱鬧的機會,貓在犄角旮旯裡瞪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錦無恙和獨孤夜兩人交手,雙方殺紅了眼。
“錦無恙,你誆走若兒,無非就是想讓我來找你,我現在如你所願。若你不想讓錦府血流成河,就帶若兒來見我。”兩劍相交,獨孤夜凌厲的目光中閃動着弒人的血腥,錦無恙知道,若是不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錦府不保。
就算有皇上撐腰又能怎麼樣,先斬後奏的事情獨孤夜做了不是一次兩次,皇上又能把他怎麼樣?
本來左膀右臂互補互利,互相牽制,共保江山,若是錦無恙真的被獨孤夜殺死,皇上缺了左膀,又怎麼可能傻到再斷去右臂呢。
獨孤夜,是斷定他即便殺了錦無恙也不會有危險吧。
其實錦無恙多想了,獨孤夜失去納蘭明若,早就失了心神,哪裡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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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理智的分析厲害。現在他心心念唸的只有納蘭明若。
錦無恙自知不是獨孤夜的對手,被他斬殺又心有不甘,虛晃一招跳出圈外,伸手攔住已經殺紅眼的獨孤夜,身子終於支撐不住,單手撐劍,跪在地上,大口喘氣。
鮮血自獨孤夜的劍刃滴落,青石板上頃刻暈開一片。
再看錦無恙,右側胸口位置,剛剛被獨孤夜刺了一劍。
錦無恙的聲音有些虛弱,臉色漸漸蒼白,望向獨孤夜的目光也帶了妥協和退讓。
語氣不似之前的生硬和冰冷:“自那日從夜王府中出來,我再也沒有見過納蘭明若,若是我將王妃給擄走現在還會和你在這相持?今日夜王前來質問,不分青紅皁白將我錦府折騰的烏煙瘴氣,我倒是想問一問夜王,納蘭明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李叔聞言,覺得事有蹊蹺,見獨孤夜眼中閃過猶疑,知道他心中也在懷疑,收了劍勢,來到獨孤夜身旁,對他說道:“夜王,事情還有待查證,還請夜王莫要枉自下定論。”
獨孤夜哪裡會相信錦無恙的鬼話,從袖口中掏出字條,展開在錦無恙面前,與之對峙。
沒想到錦無恙看到這個字條之後,反倒是嘴角上挑,露出鄙夷之色,見獨孤夜一臉氣憤,最後索性開懷笑出聲。
獨孤夜聲音中蘊含怒氣,幾近爆發,卻是鑑於目前還沒有納蘭明若的半點兒消息,一再隱忍不發。
“你笑什麼!”獨孤夜甕聲甕氣地問道。
錦無恙止住冷笑,開口道:“夜王殿下僅憑這一張字條就斷定此事是我所爲,也未免太過武斷,這可不像夜王殿下平日謹慎的作風。”
雖然反擊稍顯無力,理由卻也足夠充足。
字條可以假冒,人名可以亂寫,況且就算是錦無恙所爲,他又怎麼可能笨到寫上自己的名字,讓獨孤夜有跡可循呢?
獨孤夜雖然想到這一層,可轉念又一想,若是錦無恙正好利用的就是他謹慎的這一點來反將自己呢?
憑藉這一點讓自己懷疑不到他,而恰恰纔將整個事件的關鍵所在,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對於錦無恙的爲人,獨孤夜有一百二十個懷疑。
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有屬下來報,“楚皇從今日一大早就不在驛站之內,有人看見他帶着人馬出了城門。“
獨孤夜腦子轟然炸開,跪在地上的錦無恙也在瞬間想明白了什麼。
是了,楚墨離在夜王府中有新月作爲內應,況且也只有他知道了納蘭明若在苦苦尋找花紅,只要新月在丫鬟婆子送來的飾品和錦緞中放上字條,根本沒有人注意。納蘭明若在發現字條之後出城門到步思崖,見到的並非是字條上所寫的錦無恙,而是楚墨離!
獨孤夜眼神清明,對上錦無恙瞬間兇狠起來的目光,兩人心中謎底揭開,讓兩人陷於自相殘殺的,是惟恐皇朝不起內訌的楚墨離,他想坐山觀虎鬥,然後來個漁翁得利。
果真是好計量,若是來報之人再晚上一會兒,依照獨孤夜的性子,錦無恙早就成了他的劍下亡魂,而皇朝之中因爲此事,也必定會掀起一股狂風巨浪,本來聲名不好的獨孤夜會成爲衆多臣民聲討的對象。獨孤夜
迫於壓力,以及失去納蘭明若的悲痛之情,極大可能會聯合楚墨離兒對皇朝進行報復。
這就是楚墨離最終的目的。
獨孤夜和錦無恙四目相對,彼此都瞭然於胸。還有什麼可講的,現在也不是計較誰對誰錯的時候,眼下緊急的,是要找到楚墨離。
獨孤夜收起劍,冷眼看着錦無恙,雖清楚納蘭明若不是被他擄走,可進庭院之時,他身邊已經整裝待發的,並非就不是即將行動的武士。
面對獨孤夜的冷眼,錦無恙掃了眼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武士,以及還在怒目相向的雙方,尤其是李海他們身上過於顯眼的夜行衣。
“李叔,我們走。”獨孤夜轉身欲走。
“獨孤夜!”是錦無恙的聲音。
獨孤夜站定,沒有回頭,聲音冰冷:“你還有什麼事,想讓本王因爲今天之事道歉,妄想。”
冷酷無情的夜王殿下又回來了。
李叔放下心來。
錦無恙被李海的攙扶下站起身,冷哼一聲:“夜王殿下什麼樣的人,我豈會不知道?你鐵石心腸,道歉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做。”
“知道就好。”獨孤夜欲走,被錦無恙的話定在了原地。
“楚墨離狡詐異常,既然你已經發現了事情的真相,他又怎麼可能沒有做好萬全的逃跑準備,現在恐怕他人已經不在帝都城,而在前往西陵國家的途中。”錦無恙自認爲很聰明地點醒獨孤夜。
獨孤夜轉頭,目光如刀,冷冷射向錦無恙:“你到底想說什麼?”
被獨孤夜看穿心事,錦無恙略顯尷尬,欠了欠身子,扯動傷口,眉頭微皺,看到獨孤夜不耐的表情,乾咳兩聲,連忙道:“不如我們聯手攻打西陵國,找到納……夜王妃。”
獨孤夜目光如炬,緊緊盯着錦無恙的眼睛。他不會相信錦無恙真的存着爲自己和納蘭明若着想的想法,除非,從這件事中,他可以得到什麼利益。
看得出來,錦無恙雖略有緊張,卻竭力坦誠地迎上獨孤夜的目光。
“好,本王會向皇上請兵攻打西陵,而你,隨意。”獨孤夜沒有拒絕,也沒有明言同意錦無恙的加入。
現如今獨孤夜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錦無恙的目的所在,他心急火燎的只想找到納蘭明若。
一對人馬火速趕往楚墨離所在的驛站,果然,楚墨離已經趁機離開,逃往西陵國。
李叔建議道:“夜王殿下,要不要派人火速前往去封鎖關口,截住楚皇等人?”
獨孤夜擺了擺手,望着西陵國的方向,目光中透着隱忍的怒火和銳利:“不用,本王要踏平他西陵,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獨孤夜渾身散發的血腥殘暴,令李叔禁不住心房驟然收緊,屏息沉默。
獨孤夜的性格他再瞭解不過,爲了納蘭明若,獨孤夜說到做到。
一個納蘭明若,顛覆的可能是一個王朝。
不禁又想起步思崖邊緣上納蘭明若的血跡,李叔望向獨孤夜的側臉,倍感淒涼。夜王殿下,或許心中對於納蘭明若的生死已經有了答案,然而楚墨離還活着,他就自欺欺人的還寄託一線希望,而這份希望,也是支撐獨孤夜的唯一精神支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