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從嘴中吐出，血跡蔓延着下來，陰溼了衣襟。
婉曦心中一急，猛地擡腳，朝伏溯狠狠跺了下去，突然的偷襲並沒有成功，但伏溯躲閃之後卻放開了她。
她沒有看到伏溯得意的眼神變成陰沉，彷彿要將莫言吞噬，身子一轉，他坐在椅子上，就那麼看着面前的兩人，冷冷的，帶着俯視的姿態。
“莫言，你沒事吧？”婉曦心中焦急，加快的語速中盡是擔憂，她掏出自己的繡帕，將莫言嘴角的血液抹乾淨，慌亂的忙了一陣，纔想起自己會醫術。
去抓莫言的手腕，卻被他躲了開，婉曦詫異，伏溯勾了勾手指，嘲諷的說道，“你試圖去握武者的脈搏，他沒有捏斷你的手算你幸運。”
這種說法好像是因爲莫言多在乎婉曦一樣，伏溯意識到自己在爲莫言說話，臉色一沉，“放心，他死不了，不過是受了一拳而已，我又沒有用上內力。”
莫言的內力被封鎖住，他還不屑於在比鬥之時，趁人之危，剛剛兩人雖然鬥得激烈，也只是限於拳腳招式上。
能夠跟他過招，幾十招之後才處於下風，伏溯眼睛一眯，他得讓暗衛去查明莫言的身份，這種高手，竟然在婉曦的醫館內，還是給她當看護，怎麼看都有內情。
“我沒事。”莫言冷漠的開口，面無表情，他退後一步，離婉曦遠了一點，“你和他？”真的是夫妻？
婉曦摸了摸頭髮，收到伏溯瞟過來，似笑非笑的視線，她低下了頭，雖然不甘心承認，“他是我丈夫。”
隨着她的動作，莫言此時才注意到，即使婉曦年紀看着很小，但她梳的分明是婦人鬢，而不是少女的髮式。
心中泛起酸澀，莫言臉上愈發繃緊，十分冷酷。
伏溯冷冷的眼刀甩過去，給莫言一個警告的眼神，目的達到，他看向婉曦，可以柔和了語氣，帶着些寵溺的意味，“婉曦，你不是要去藥材鋪嗎？既然醫館無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動身吧。”
婉曦打了個寒顫，對於他突然的變臉十分不適應，這幅溫情款款的語氣，出現在伏溯臉上，可真是比他陰沉着臉，狠戾的說出威脅性十足的話，都要來的讓人心驚肉跳。
狐疑的看着伏溯，婉曦不知道他又在耍什麼花招，心中暗自告誡自己，提高警惕。
伏溯見到婉曦是這幅反應，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他維持着臉部肌肉彎起的弧度，躍身到婉曦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腰，“莫言，在醫館的時候，還要麻煩你照顧內子了。”
他可以咬重了內子二字，看到莫言神色一黯，才強行帶着婉曦出門。
離開醫館十來步的距離，伏溯的手臂就好似婉曦身上有蟲一般，十分迅速的放了下來，一點都不帶留戀。
婉曦黑線，心中翻了個白眼，對於伏溯這種反覆無常的行爲十分鄙視，“你去醫館到底是要做什麼？”雖然這樣問着，婉曦心中也有所猜測，看伏溯一進去就和莫言對上，目標十分明顯，只不知他是爲什麼要找莫言。
伏溯眼睛一眯，不介意給莫言上眼藥，“我看着他眼熟，他這個人不簡單，在不知道他身份目的的情況下，你小心點他，不要輕信他人。”
婉曦原本就是這樣想的，又聽伏溯一說，自然更堅定了幾分，但是，“你也
說了不要輕信他人，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就憑你剛將莫言打傷？”
伏溯打傷莫言，只是因爲心中怒氣，並沒有其他原因，不過憑着莫言對婉曦那隱隱好似有想法的樣子，他絕對不會欣賞他的好身手。
伏溯微眯眼睛，看了婉曦一眼，無可無不可的搖搖頭，“隨便你怎麼想吧。”
婉曦被他一個眼神看的哆嗦一下身子，忙換了話題，“那啥，我確實是要去藥材鋪，你真的要跟着去？”
她說着也驚疑不定的看着伏溯，要去藥材鋪的事情，她並沒有跟伏溯說，甚至連霜華，紫蘭兩人也未曾說起，伏溯是怎麼知道的？
“一個醫館如果只是行醫，不能抓藥，那也只是一個小醫館而已，做不大，婉曦你的野心可不小。”伏溯當年帶兵打仗，能夠攻無不克，即便醫藥於他來說是外行，但分析出一點有用的東西，還是很輕鬆就看出關鍵。
藥材的來源，即使可以讓楊家來提供，但藥材成千上萬種，常用的也不少，那些東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弄全的，加上婉曦手頭沒有更多的資金，自己開藥鋪短時間內湊不齊藥材，也開不起來。
所以，找一家現有的藥材鋪，進行合作，是最快也最便捷的來源，雖然會因此而損失一部分利益，但婉曦她開醫館，只怕也不是爲了錢，至少不純粹是。
婉曦並不知道伏溯已經將她的所思所想分析了七八分，還是被伏溯的敏銳以及最後一句話給嚇到，“哈哈，我承認你說的挺對，不過我哪有什麼野心啊，開醫館也只是想將自己會的醫術傳播出去，造福更多的人。”
說這話她自己都不信，若是要造福更多的人，她就得走平民路線，可現在醫館走的，明顯是高端路線。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伏溯想到她醫館中的那六名女童，聽十一說已經在傳授醫藥類的知識，倒是信了三分，至於另外七分，呵呵
伏溯每日上朝，都是騎馬跨街而行，知道他面目的人不在少數，看那布莊的掌櫃一聽照着溯王爺的身材做，就能夠拿出合適的尺寸就能夠知道一二。
因此婉曦走在伏溯身邊，頗享受了一把名人待遇，只是那些姑娘們拋在伏溯身上的眼神和目光全都是崇拜愛慕，到她身上羨慕是輕的，大部分都是嫉妒恨。
縮了縮脖子，婉曦假裝沒有看到那些人望過來的目光，同時她放慢了步伐，從與伏溯並肩變爲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距離。
伏溯將一切收入眼中，後退兩步，頭歪向婉曦，在她耳邊輕聲道，“怎麼？你不是很大膽嗎？連我的腳都敢跺，這會兒卻怕起她們的目光了？”
感受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加激烈，婉曦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鄙視道，“你今日讓我陪你一起出來，就是爲了讓我享受這些人的眼神？"
伏溯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非得讓婉曦同他一起出來，這會兒婉曦誤以爲此，雖然理由不大好使，他也不打算反駁，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兩人一路無言，直奔了京城中最大的藥材鋪，因着伏溯那張臉，店小二不敢怠慢，直接將人引到二樓包間中，奉好茶水，恭敬的退出。
等敲門聲再次響起，進來一位身材圓潤，面帶紅光，笑容滿面的中年男人，“小人藥王閣掌櫃張碩，見過溯王爺。”他又看向婉曦，似是
在思索着要如何稱呼她。
婉曦看了伏溯一眼，坦然面對張碩的打量，“我姓楊名婉曦，掌櫃的稱呼我楊夫人即可。”
掌櫃的聽到她的名字，痛苦一縮，婉曦脣角勾起笑容，知道他這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了，既然伏溯出現在這裡，將他王爺的身份展現，那她不用白不用。
張碩看向伏溯，見他並不反對，就從善如流的道，“見過楊夫人。”他行了禮，已經看出婉曦今日纔是重點，“不知楊夫人今日來此，是有何貴幹？”
他看婉曦肌膚白嫩中帶着紅潤，眉眼間又是笑意盈盈，顯然是身體健康的，只不知婉曦特意來此，是爲了什麼。
婉曦微笑着，抿了口茶，“我聽說藥王閣的藥材，是全晉夷國最全的，無論是千年的老參，冬蟲夏草，還是普通的當歸黃參等，只要開得起價格，這裡都可以提供？”
她這麼一說，張碩略微明白過來幾分，這位來是要談合作？
藥王閣開門做生意，主要分爲兩大塊，一是和其他藥材鋪一樣，面對來抓藥的客人，提供藥物，按藥方抓藥。另外一塊，就是相當於貨源，爲其他藥鋪提供所需的藥材，可以說是合作的關係，當然，藥材的價格肯定是要比外面公開的零售價要低，至於具體多少，那就是需要詳談了。
“哪裡，楊夫人過譽了，是業界的友人給面子，將藥王閣捧了起來，對於客人，我們都是誠心以待，楊夫人若是有需求，我們也定當竭力滿足。”張碩先是謙虛了一下，因着有伏溯在那裡，他也不敢忽悠婉曦，給出了相當大的誠意。
婉曦見他說得謙虛，但神態間盡是自豪感，就知道他對於自己的話很受用，而張碩暗中不斷看向伏溯的目光，讓她知道，今日裡自己若是要談成合作，不說讓伏溯幫忙，絕對不能讓他拖後腿了。
不然他一句話，估計她所有的努力，都得打水漂。想着這些，婉曦笑着道，“張掌櫃既如此說，婉曦也就厚着臉皮說了，因着我自己在醫術上小有所成，剛籌備了一家醫館，素日裡病人所需的藥材，就想着從藥王閣拿，也希望掌櫃的能夠給個實惠的價格。”
張碩平時也是巧舌如簧的一個人，不然偌大的藥王閣，不會讓他主持對外的工作，可是，伏溯不動如山的坐在那裡，明擺着在給婉曦撐場子，這讓他如何敢獅子大張口
雖說做買賣的，都是留着自己的底線，然後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但對着婉曦身後有大靠山的這種，他還真不能這樣幹。
想了想，反正婉曦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醫術小有所成又能夠有多好，開一家醫館估計也是溯王爺寵愛，秧不住她的請求，讓她鬧着玩呢，過幾天就作罷了，如此，不如賣個人情過來，
“楊夫人心繫百姓，開醫救人，仁德如此，我藥王閣雖是做生意的，也是願助楊夫人一分。”他說着，手指在桌子上比了個價格。
婉曦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意思，這個時候，雖然不是十分懂他的手勢，但也知道，他不會要高價，甚至有伏溯在，不定還要以成本價給自己呢。
她笑了笑，“張掌櫃的高義，婉曦在這裡先行謝過了，改日再令人備上謝禮。”
如此基本意向達成，兩人又細細商量了一番，整個過程中，伏溯都麼有插嘴，倒是見識了一番婉曦的好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