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打土豪

時間一天天過去,高考的錄取結果出來了。周元彬雖然沒考上重本,但被他報的第二志願省醫科大學錄取了,白一帆被省師範大學錄取了,周影考上了滏陽師專,孫潮落榜了。得到消息,孫潮劉健他們要給周元彬慶祝一下,周元彬卻沒有興致,他們一起擺攤兒的六個人就他一個考上了,而且又不是他理想的重本院校,有些意興闌珊。孫潮倒是挺高興,他已經預料到自己可能落榜,對自己上不了大學也沒覺得有多可惜,他爲周元彬,白一帆和周影三個感到高興。周元彬被孫潮叫出來也好些天了,現在錄取結果出來也該讓他回家陪家人多待些天,也做做各種開學的準備。

午後,孫潮把要乾的活兒都留給劉健冬子他們,自己和周元彬出門了,兩人直奔乾城商貿街爲周元彬置辦一些上大學要用的行頭。孫潮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闊氣過,他對自己的發小兄弟極爲慷慨,有用沒用的買了一堆東西,又買了兩件班尼路的上衣,一套李寧運動服和運動鞋。以至於兩個人拎着都很吃力。回到小院,劉健準備了一些半成品的羊肉串,豆腐串已經各種小瓶裝的調味料,小烤箱和木炭什麼的,讓劉健一塊帶回家去烤了讓家裡人也嚐嚐。這一堆東西讓幾個人想盡了辦法才滿滿當當的裝上了周元彬的二八大槓自行車。

晚上,霧鎮孫潮家的小院裡也熱鬧起來。胡庚秋和周申山一對老友坐在院子的石桌邊喝酒聊天,酒是孫潮讓周元彬帶回來的板城燒鍋,佐酒的是一碟花生米和剛烤出來羊肉串豆腐串。旁邊是周元彬,周影,白一帆三個在烤串,周元彬講着他們在乾城擺攤兒買烤串的趣事,不時引來周影和白一帆的一陣大笑。

“老哥哥你有福氣啊!今年孫子孫女一起考上大學,這是雙喜臨門啊!”胡庚秋向周申山恭喜道。

“他們四個在咱們霧鎮這波孩子中間,都可謂是出類拔萃的,今年三個孩子考上了大學,只是看來你那外孫志不在此啊。我倒是更喜歡孫潮多一些,跟老弟你年輕時有些像,我看他是心中自有一片天地。元彬說他在乾城支起個攤子,才幾天時間就搞得紅紅火火,這也說明他是個能做事的人,前程一樣不可限量啊!”周申山說。

“兒孫自有兒孫福,轉眼孩子們也都長大成人了,咱們也管不了太多,至於以後成不成才那得看他們的造化。來,咱老哥倆幹一個!”

兩位老人習慣了早睡,又都不是嗜酒的人,一瓶酒沒喝完就盡興的散了。周元彬他們三個卻聊的興致正濃,從孫潮家出來走到村外,趁着月色在鄉間小路上邊走邊聊。周影走在中間,周元彬和白一帆走在兩邊,夏夜清涼的田間,月色正美。錄取結果出來,使他們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不再像前些天那樣煎熬了,開始暢想大學的美好生活。在這樣的心境下,沒有孫潮在他們身邊使他們多少有些悵然。白一帆和周影兩人感嘆着孫潮的落榜,說他玩世不恭不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

周元彬說:“我說句話你倆別不愛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不覺得孫潮落榜有什麼可惜的,他自己也沒覺得考不上大學有什麼遺憾,你們說他玩世不恭也好,年少輕狂也好,他就是這麼個人,爺爺說他心中自有一片天地。當然我也認同他如果考上大學應該會更好,雖然他高考落榜了,但是咱們三個都沒他活的那麼快樂!”

白一帆說:“落榜了有啥可高興的?我看他早晚有後悔的一天!”

周元彬笑笑,沒接白一帆的話,他自顧的說:“再說世俗的看法,考上大學爲什麼?出人頭地,找個好工作,活的體面,如此這些而已,就拿我爸媽來說吧,他倆在鎮政府上班每個月工資都是六七百塊,這在咱們霧鎮已經算很好了吧?你們知道孫潮擺攤兒烤羊肉串一晚上能掙多少錢嗎?恐怕他一晚上掙得錢比我爸媽兩個人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也不少。”

白一帆和周影沒想到孫潮竟然能掙這麼多錢,一時有些驚呆了。周影說:“你這是拜金主義,上大學更重要的是可以開闊眼界,提升的不只是生存技能,更是人生境界。”

白一帆也說:“烤羊肉串有什麼體面的?不是什麼都能用錢衡量的。”

周元彬攤開雙手笑笑,說:“兩位美女說的都對,我只是從世俗的一個角度說說而已,不過就算是烤羊肉串孫潮也幹出了別人沒有的花樣兒,他現在做的不只一個烤羊肉串的地攤兒,他簡直引領了乾城夜市的時尚。”

周影一時有些神往,說:“一帆,咱倆明天去乾城找孫潮打土豪去。”

白一帆立刻響應說:“對,打土豪!”

兩人說完相視大笑。

第二天一早,白一帆和周影就乘坐客車到了乾城。當她們來到曾經租住過的小院時,只見小院裡擺滿了東西,孫潮他們幾個一邊說笑一邊忙着幹活兒。見兩個美女進來,小夥子們馬上停下了手裡的活兒,圍上前去打招呼,都是比較熟悉的同學,也都不感覺有什麼拘謹。有恭維她倆考上大學的,有獻殷勤搬馬紮過來的給讓座的,有給拿飲料的,小夥子們的熱情倒讓她們倆有些不好意思了。

“都是老同學,還這麼客氣幹啥?有什麼我倆能幫忙做的?”周影問。

“來了就是客,那有讓客人幹活兒的啊?”劉健說。

“這個院子你們都沒我住的時間長呢,我才幾天沒來就成客人了?劉健,我看你是擺幾天攤兒當店小二有職業病了吧,你還當這裡是你們烤羊肉串的地攤兒啊?”周影說。

“周影,你這話可沒說對,我是烤串的大師傅,孫潮纔是店小二啊!”劉健說。

孫潮從她們兩個進來還沒說話呢,只是他幾個兄弟在忙着招呼。聽到劉健說起孫潮,大家都向他看去,這才見他正跟白一帆兩人四目對視,便都會意的笑了起來。大家的笑聲惹的白一帆面色一紅,忙轉過臉去。

“你倆怎麼來了?家裡沒事兒吧?”孫潮問。

“想你了唄!”冬子低聲調笑着說,他們都知道白一帆是跟孫潮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剛纔見了白一帆害羞的樣子,又忍不住開他倆的玩笑。他的話也惹的大家一陣笑,白一帆和孫潮卻不約而同的瞪他一眼,冬子趕緊做個討饒的手勢退後一步,又誇張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家裡沒什麼事兒,胡爺爺挺好的,你這些天累壞了吧?”白一帆說。她剛說完,冬子他們幾個又是一番壞笑,她氣的怒斥道:“你們幾個真討厭!”

“我們哪有孫潮討厭啊?孫潮纔是討人喜歡,百看不厭,討厭!”王藝凱也調笑着說。

“行了,別開玩笑了,沒看人家一帆都害羞了嗎?小心一會兒老大收拾你倆。”劉健一本正經的對冬子王藝凱他們呵斥道,又轉頭跟周影和白一帆說:“周影姐,你喝飲料,嫂子,你別跟他倆臭小子一般見識。”

“呸!你胡亂叫啥?”白一帆面帶羞赧的說。

“都滾一邊去,該幹啥幹啥!”孫潮向劉健他們幾個罵道,他知道白一帆臉皮薄,再開玩笑怕真要惹惱了她。

“我們倆是來乾城逛街買東西的,時間還早過來看看你們,你們忙吧!我倆也幫不上什麼忙,坐一會就走。”周影說。

孫潮解下圍裙說:“這會兒商場也都該開門了,趁着這會兒涼快,我陪你倆一起去逛,還能幫着拎東西!”

“你就陪着去吧!這點活兒我們幾個一會兒就幹完了。”冬子說。

“那行,你們幾個辛苦一下,中午咱們一塊出去吃飯。”孫潮說。

“老大,你們只管逛街去,午飯你不用管我們幾個,你把一帆和周影照顧好就行,下午你們接着逛商場,商場裡面涼快,你們多逛會兒,晚上一塊到咱們攤子上吃烤串去。”劉健說。

冬子他們幾個也附和着說要上大學了,需要置辦的東西肯定不少,讓孫潮多陪着逛逛商場。孫潮也不跟他們幾個客氣,招呼着白一帆和周影一塊兒出去了。出門時劉健悄悄把一疊錢塞到孫潮口袋裡,平時劉健負責採購,錢也歸他管着,每天營業結束後孫潮都會把收到的錢都交給劉健。

陪着兩個美女逛街跟陪着周元彬逛街的體驗差別太大了,孫潮昨天陪着周元彬只用了一會兒時間就選購了一大堆東西,陪着兩個美女走走停停,這個也看看,那個也試試,卻很少買。孫潮心想,這個速度逛到天黑也買不了什麼啊!好不容易看到白一帆試穿了一件衣服覺得還算滿意,孫潮便急着付錢買下,卻又被白一帆攔住了,要看看別的款式再說。

“我覺得剛纔那件挺好啊!”從那個服裝店出來後,孫潮說。

“嗯,我看也不錯,一帆的身材穿什麼都好看。”周影也說。

“就是有點貴,我再看看別的。”白一帆說。

“你覺得好就行,不是說了嘛!今天你倆買東西我付賬,算是給你倆考上大學的禮物。”孫潮說。

“我倆今天來,就是找你打土豪的,當然要你付賬了,不過你也彆着急,等我們看好了一塊兒買。”白一帆笑嘻嘻的說。

“給一帆付賬就行,我就不用了,一會兒隨便送件禮物給我,意思到了就行!”周影說。

“這怎麼行?你們不是要打土豪嗎?革命意志要堅決,怎麼能隨便意思一下呢?”孫潮說。

“就是嘛!周影,你不用客氣,孫潮現在是土豪,是咱們今天革命的對象。”白一帆說。

“是你對象,又不是我對象。”周影說。

“討厭!你怎麼也取笑我?!”白一帆說着在周影身上輕打一下,兩個人嬉鬧着扭拽在一起。

孫潮說:“周影你別客氣,咱們幾個一塊兒長大,又一塊兒從霧鎮來乾城上高中,這關係是可以用錢衡量的嗎?你們考上大學我是真心高興,就按我剛纔說的辦,今天你們買東西都由我付賬,反正這些天我也是掙了不少錢。”

看着孫潮認真的樣子,周影說:“行,今天就讓你好好表現一下,打土豪嘛!我也當你是革命對象了!”

三個人一直逛到下午五點,中午只是簡單吃了點東西,孫潮耐着性子陪着,他本以爲乾城這麼大點的地方一會兒功夫就能走遍了,哪知道陪女孩子逛起街來要用這麼久?不過收穫也不小,白一帆和周影都買了一堆心儀的東西。孫潮雙手各拎着幾個袋子無精打采的跟在她倆身後,周影看他略帶狼狽的樣子哪裡還有平時的神采,跟白一帆耳語幾句後,對孫潮說:“你先拿着東西回去吧!我倆再逛一會兒,一會兒我們去夜市那邊找你。”

“我陪着你們吧!反正都陪到現在了,也不差這一會兒。”孫潮說。

“我倆去買女孩子用的東西,你要好意思就跟着。”周影說。

你倆今天一天買的不都是女孩子用的東西麼?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孫潮心想,他剛要說話忽然明白她倆可能是要買內衣什麼的,便改口說:“那好吧!你倆別逛太晚了,一會兒直接到夜市那邊去吧,離這裡不遠。”

“我知道那裡,你先回去吧!一會兒你又該忙了。”白一帆說。

孫潮頓時感覺解放了一樣,走的飛快,哪還有一點狼狽的樣子?

“今天花了孫潮這麼多錢我心裡真有些過意不去,我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奢侈過。”周影看着孫潮的背影對白一帆說。

“你怎麼又說這樣的話?你也知道他這人的性格,從來就不看重錢,更別說他這些天確實掙錢了,這也是他的心意,你就別想那麼多了。”白一帆勸道。

“我想買個禮物送他,你介意不介意?”周影笑着問。

“我介意什麼?你願意送就送,關我什麼事?你把你自己送給他都行!”

“他有你了,只怕我敢送他也不敢要啊!”

“那你送一個試試看他要不要。”

“你給他送過沒有啊?準備什麼時候給他呀?”

“哎呀!你怎麼這麼下流啊?”

“明明是你先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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