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人家！
這是上京比較有特色的早茶店。大清早，莊園式的坪院，已經停滿了車輛，其中不乏名貴豪車。
周牧是從後門進去的，報了包廂的名字，自然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引着他，來到了偏僻的位置。
所謂的偏僻，確切的說法，應該是私密的意思。
事實上，這個包廂，就位於湖邊，古典風雅的竹木構造，透過百葉窗，就可以欣賞到，清澈的湖波，在清風吹拂下，閃爍着點點璀璨粼光。
當然，周牧的目光，在湖波美景掃過，就落在了趙山海身上。他摘下了墨鏡與口罩，微笑表示歉意，“讓趙老闆久候了。”
“哈哈，我也是纔到。”
趙山海起身相迎，給足了面子，“周總監，請上座。”
看來他知道了，周牧現在是青紅文化藝人中心總監。這個職務，肯定不會讓他放在眼裡。
問題在於，讓他重要的，從來不是什麼職務，而是周牧本身，這個纔出道幾年，就在行業中攪起了風雲的天才。
與其他人一樣，他再重視餘念，也不會忽略周牧。
不僅是他，估計整個行業之中，也沒有哪個人，還覺得周牧是沾了餘唸的光，纔有現在的成就。
儘管在許多人眼中，周牧與餘念，那是分不開的小團體。
可是一些人卻清楚，兩個人不管誰離開了對方，照樣可以在行業之中混得風生水起。
只不過他們組合起來，影響力更驚人罷了。合作共贏，這纔是商業社會的主旋律。
對此，趙山海篤定不疑。
所以，對於餘唸的推薦，他沒有任何遲疑，不惜推掉了今天應該出席的行程，專門留下來，與周牧會面。
主賓坐下，自然有茶藝師上來，給他們奉上才沏好的香茶。
溫香清雅，口齒留香。
與香茶相配的，自然是精緻又美味的各種食物。爲了照顧周牧的南方口味，呈上來的基本是軟糯糕點、湯包之類。
兩個人聊天氣，嘗美味，氣氛十分融洽，就好像多年的好朋友，難得的小聚。
就是這樣的氛圍，讓趙山海對周牧，有了少許瞭解。這絕對不是餘念這種，醉心於電影，相對來說，比較“純粹”的人。
圓滑，世故，難纏。
這種人，對於電影，少了分虔誠。
但是……
趙山海微笑，他心裡非常清楚，像周牧這樣的電影人，纔是行業中的主流，最容易獲得成功的存在。
因爲這種人，最懂得審時度勢，順應潮流。
時代的大潮，總是在變。
不要看行業中，許多人在吹捧洛天幕，一生只拍一部電影。
那真是一部嗎，分明是一個系列片。
還有就是，把系列片的七部電影，一部一部解析，就可以發現洛天幕，一直在順應形勢，追逐時代的潮流。
只不過大家，受到他的名氣影響，沒有注意這種小細節。或者就算有人注意到了，還以爲是他開創了潮流。
就好像同個時期，許多人寫一個類型的小說。
其中一個人，把書寫火寫成爆款，大家只會把這個人，尊爲開山鼻祖，把其他人忽略過去。
《銀河鉅艦》的存在，就好像一顆太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奪目光芒之下，誰會在乎背面的陰影？
趙山海注意到了，不過他更明白一個道理。在時代的大潮下，人才前赴後繼地涌現。但是過江之鯽的人才中，卻只有幾個弄潮兒。
他知道自己，當不了弄潮兒。
但是光與影，總是相生相伴，成不了光，當個影子也行啊，反正不影響他賺大錢。
這是他的經營理念，哪怕自家公司，簽約了幾個導演，也不妨礙他投資其他人。
湯源的《太空堡壘》，看似是輝煌主投，實際上山海在其中的份額，根本不低於輝煌。
只不過趙山海，不想爭這個名頭罷了。
輕名聲，好實利。
一番“攀談交心”，周牧也對趙山海的性格，有了初步的瞭解。兩個人相視而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
“周兄弟……”
趙山海改了稱呼，感嘆道：“俗話說得好，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啊。”
“你的才華、本事，在圈子之中，有目共睹。只不過由於種種原因，我沒有機會與你打交道，所以一直存有疑慮，覺得是有所誇大其辭。”
“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盛名之下無虛士。”
趙山海讚道：“我有預感，青紅文化這池淺水，怕是困不住老弟這條蛟龍。”
“聽說你簽了五年合同，不知道續約了沒有？”
他興致勃勃道：“如果沒有，老哥我願意資助你開公司，或搞一個明星工作室，自己當老闆，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更重要的是，沒有了束縛，你隨便施展拳腳，豈不是更妙。”
挖牆角就是挖牆角，說得這麼委婉幹嘛。
周牧笑了笑，謝過了趙山海的好意，“老哥你說的對，不過做人要有良心，青紅把我捧起來了，我總不能翻臉不認人吧。所以這件事情，我打算在青紅上市了再說。”
“好！”
趙山海拍桌子，讚歎不絕，“老弟不忘恩負義，這樣的品行，圈子中越來越稀少了，當爲行業表率。也難怪，電影局打算推薦你去評選，國家文化名人。”
“啊？”
周牧愣了愣。
他馬上想到了，昨天在電影局，負責人說要給他與餘念獎勵，卻語焉不詳。該不會，說的就是這件事情吧。
“哈哈。”
趙山海笑了，證實了這事，“昨天有人賣關子，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就側面打聽了一下，今早才收到回覆。”
“恭喜啊老弟。”
他提醒道：“聽說名單，已經提交到內閣，進入審覈的流程。所以這半年是關鍵，你要表現好一些。”
“呃……”
周牧反應了過來，也有幾分驚訝。
國家文化名人啊。
這樣的榮譽，分量可不輕。畢竟這是經過內閣審批，官方認證的結果。只要公佈出去，分分鐘要載入影史。
說不定，可以在正史上留名。
哪怕周牧，自詡“淡泊名利”，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難免有幾分心神搖動。
“老弟……”
趙山海的眼中，浮現一抹羨慕之色。
哪怕他，再怎麼不重名聲，但是聽說周牧這樣的年輕人，有機會列入國家文化名人的行列中，還是忍不住吃味。
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情緒，笑着說道：“看來上頭，對你的《超體》系列，非常重視啊。”
其中的原因，他也能揣測幾分。
無非是看洛天幕老了。說句不好聽的，以洛天幕的年紀，在哪天忽然“去”了，也不稀奇。
那個時候，《銀河鉅艦》系列還有如今的聲勢嗎？還可以在全世界橫衝直撞，掀起巨大的風浪嗎？
這是大家的疑慮。
恰好這時，《超體》系列橫空出世。
年輕的餘念、周牧，自然映入上頭的眼簾。
特別是《公主假日》、《超體2》的相繼成功，也讓上頭下定了決心，在“力所能及”、“不傷原則”的情況下，扶一把。
或許以後的世界，就是兩個年輕人的天下了。
但是沒事……
這不影響他賺錢。
所以趙山海很冷靜，笑眯眯道：“老弟，記住在這段時間穩住，不要浪……”
“……謝謝老哥。”
周牧定了定神，也感嘆趙山海的手段。這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的把戲，耍得這麼順溜。
回頭他被拍了，網傳他要跳槽山海，他也不好意思指責對方借自己炒作，最多澄清一下。
“客氣什麼。”
趙山海拍胸口道：“如果你有需要，儘管開口。老哥我在行業摸爬滾打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認識不少人。回頭我給你牽個線，務必坐實了這事。”
就算知道，趙山海這是客氣話，周牧也決定拒絕，“哈哈，不用不用，順其自然就好。”
“真不用嗎？”
趙山海一臉遺憾之色，“不過也是，這種事情不好公關，免得事情敗露了，適得其反。”
“還是老弟你覺悟高……”
“哪裡。”
周牧淡笑，“我是怕麻煩了老哥而已。”
“舉手之勞，有什麼麻煩的？”趙山海很豪氣，然後話峰一轉，“畢竟我也有事情，求老弟你幫忙啊。”
肉戲來了。
周牧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老哥你這話，就見外了不是。有事你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對老弟來說，肯定是小事一樁。”
趙山海也在笑，“聽聞老弟手上，有三部電影……不知道山海傳媒有沒有機會，參與到其中。”
“說起來，也不怕老弟你笑話。我公司一堆人，對你可是佩服有加，一直希望跟你學習學習。”
趙山海笑問，“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個機會？”
好傢伙，野心好大啊。
不僅想參股，還想安排演員入組。
“可以啊。”
周牧笑如春風，充滿了和煦，“我是沒意見的，不過這件事情，我還要跟楊總彙報一聲，聽她的決斷。”
“應該的，應該的。”
趙山海還在笑，不過笑意淡了幾分。他這樣的老江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周牧在敷衍。
顯然，對於他開出來的籌碼，周牧並不滿意。
也是。
他早該看出來。
周牧跟他差不多，是同一類人。
輕名重利。
再說了，國家文化名人，這樣的榮譽，就算沒有他的幫忙，對方獲取的機率很大。
他空口許諾，相當於空手套白狼。
這年輕人，不好忽悠啊。
趙山海藉着喝茶的機會，腦海閃過了幾個念頭。
他忽然發現，對於周牧這種，已經成了氣候的人物，可以拿捏對方的手段，還真不多啊。
就算有，那也是撕破臉的節奏。
他想與之合作，一起賺錢來的，可不是要結仇。
所以……
趙山海有了決定，直接問道：“老弟，明人不說暗話，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隨便你拿。”
“老哥是爽快人。”
周牧笑了，“其實我剛纔已經說了，之所以沒離開青紅文化，就是想回報公司對我的栽培，在它即將上市的關鍵時刻……我當然希望公司成功上市，揚帆啓航，走得順，行得遠。”
“哈！”
趙山海沒了笑容。
對周牧說辭，他只信一半。不過可以確定，對方的條件是……確保青紅文化順利上市。
這事對他來說……並不難。
甚至可以說，輕而易舉。
以山海傳媒的關係網，幫一個公司上市，根本不叫事。
但是划算嗎？
趙山海心裡，開始權衡、盤算。
兩分鐘之後，他考慮清楚了，腰身慢慢坐正，臉上流露出行業大佬的霸氣，“周總監，如果讓山海來操盤，不僅可以保證青紅文化順利上市，還可以把它的股價，推升到五百億以上。”
五百億！
周牧心中一凜。
對比五巨頭，動不動兩三千億的市值，這五百億肯定不多。
但是對於青紅文化來說，這個數字非常高。
畢竟在楊紅的估算中，公司上市之初，如果有三百億估值，就算是大獲成功。
反正她心裡底線是兩百億，三百億已經超出她的預期。
在她的計劃中，要等到來年春節檔，《超體3》上映了，重複2的輝煌，公司的市值，才順利破五百億。
這期間，慢慢經營，以穩爲上。
現在趙山海卻說，他可以託底，讓青紅文化的市值，直接達到這樣的高度……
周牧目光閃爍。
他的指尖，無意識敲打桌面。
三二一！
周牧擡頭，正色道：“趙老闆，你想要什麼？”
“一部《超體2》……”
在周牧皺眉之時，趙山海立即改口，“哈哈，開個玩笑。我沒有那麼貪心，更知道這樣的電影，可遇不可求。”
“……五十億！”
趙山海伸出了一個巴掌，“你幫我們山海，拍一拍總票房達到五十億的電影，可以嗎？”
“或者說……”
他的眼角泛出一抹狩獵似的笑意，“你敢賭嗎？”
“……”
周牧的臉龐，忍不住抽動了下。
對賭協議，再現江湖。
爲什麼，這些資本家，這麼喜歡賭博呢？
難道不知道，賭博的危害嗎？他搖了搖頭，迎着趙山海失望的目光，開口道：“一言爲定！”
“……哈哈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