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監牢裡頭探視過楊怡後,自己肚子裡便是一直憋着一口氣,但又不知其原因。每每顏兒見我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都是懊惱不已,覺得不該答應讓我帶着她去見楊怡這賤女人,竟是說一些破東西擾了我的心智,王政是真心待我與孩子們的,莫要再糾結,楊怡會有這般的下場只能怪她的自作自受,如果她一直的堅持沒有被情被奢華迷惑做出偷情謀害親夫的事情來,王政也不會那般負她!便是楊縣令落難的時候王政也沒有一紙休書與她,而是帶着她過活便是知道王政的情義還在。
聽着顏兒那有別於同齡人的理論,自己不禁點頭贊成,畢竟那日我去獄中想與王政成婚的時候,瞧着王政的口氣和從案子的論述來看他之前的不自辯倒是想幫着楊怡把這個罪狀頂下來,自己的心便是放寬一些,王政並沒有楊怡形容的那般絕情吧!至少對於我與孩子們來說!
閒適的日子永遠過得很快,一眨眼便是四月十五,黃曆上寫着宜出行。共租用了五輛雙馬匹馬車,馬車都有隨行的車伕,每輛車便是以十五兩銀子作爲這趟的路費成交,我與王政一輛,方嫂子帶着顏兒枳實坐一輛,長生、羿兒、稚兒一起坐一輛,剩下兩輛車便是放着我們的一些細軟物品吃食!
本來王政怕我路上顛簸又傷了身子準備走水路回去,但奈何最近傳來走水路的許多船隻都發生了一些意外。許多商船和商人都受到嚴重的經濟損失,貌似白子宇也受到嚴重的重創,自然要趁着他正忙於着手生意上事情的時候趕緊溜之大吉纔好,當然還有讓枳殼選個合適時間將白子宇之前送來的昂貴伴手禮(羿兒準備考童生那天送來的一些貴重小玩意和一套檀木珍珠簪子,親們還記得吧?)給還回去,之前一直放在店裡頭倒是忘了這件事。這一個月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不該我的東西我一個也不會要的!而且最近夷陵縣出了一個水曹幫,夷陵縣又剛好位於水路的一個狹窄處,船隻都要經過,於是便成了雁過拔毛的角色,倒是已經引起朝廷的注意開始準備派兵攻打下來!於是爲了安全起見,最後選擇了坐馬車往官道回去,雖然路途有些遠。但大夥都是抱着邊回去邊遊玩的心理,倒都一致贊成!
因東西早在一個月前顏兒和枳實便開始準備了,到了最後幾日就沒什麼可以忙活了,我除了天天掰着手指頭算日子外便是天天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而王政去之前在麒麟都有些交情又在他落難的時候能夠幫忙說幾句話的朋友宅子上拜訪告別,至於稚兒和羿兒也跑去跟自己要好的同窗依依惜別,畢竟這次的離別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當然最悲催的便是枳實和枳殼,離開前的第五日開始便可以瞧到枳殼的心不在焉和枳實佈滿血絲的大眼睛。每晚枳實和枳殼都秉燭夜談。天生手巧的枳實直接在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做了五整套的四季衣裳,順便把枳殼衣櫃裡頭的衣裳全都取出來重新洗淨曬乾縫補後整整齊齊的疊好再放回衣櫃,彷彿恨不得把枳殼的全部瑣事一下子都幫忙做全了!這般的行爲倒是讓我們一羣人覺得好笑,春兒直接跟枳實拍胸脯打包票說定能替枳實把枳殼給照顧得妥妥當當的,莫要擔心。而我跟她說每年她都能親手做幾套衣裳託人送過來,而且也不是說兄妹再也不能見面了。枳殼一抽空就會趕過來秋水縣見她的,這番話下來倒是讓枳實陰轉晴開始期盼起旅行來!
一羣人吃過春兒準備的簡單樸實的早飯後便都是往門外候着的馬車走去。因自己身子弱,顏兒便是在我的馬車板子上墊上好幾層厚厚的褥子再鋪上一層軟硬適中的蒲葦蓆子才肯罷休。馬伕們便是取了木榻子放於我們腳下讓我們直接上去,不知是自己身子還沒養好還是我的這輛馬車的木榻子有些陳舊倒是讓我站在上面身子有些不平衡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站於我後面的王政見我這般自然的扶住我的腰道:“便是小心點!”
不知是交易的後遺症還是因自己怕癢,在王政接觸我腰部的那一時刻,自己的背部直接僵直整個人呈現出防備的狀態,要不是知道背後是王政,應該會本能的賞給那個扶腰的人一大耳刮子。王政顯然意識到我的抗拒,便是趕緊把手鬆開,輕扶我的手臂支撐着我讓我上了馬車!對於我的過激反應還有王政的上解人意,自己不禁有些小羞愧,臉上有些微紅!
待到馬車開始行駛起來,自己才意識到原來我們要離開了,離開這個讓人不開心的是非之地,要回歸屬於自己的淨土過上歸園田居的生活了,臉上的興奮有些難以掩蓋!
王政見我恢復正常後,盤着腿坐穩後笑着說道:“便是許久沒瞧見你這般的笑了!”
我用手輕輕撩起車廂邊上的布簾,望着移動的景色滿足的說道:“能回去了,回到屬於我們的根,在那裡有相公孩子陪着,當個普通的農婦,看着日出日落,望着田間青苗生長,這纔是享受!”
王政見我這般說,便是溫和的對着我笑着應和的說了一些應景的話!一路上除了怕我被顛着、累着、渴着、餓着、以外,還不時的問我是否需要休息或者下車走走,一時間,滿滿的幸福灌滿全身,回想當年也是在馬車上奔波往麒麟都駛去的時候,自己以哀怨、對未來不確定而整日惶惶不安,現在好了,我是要回家了,身邊有一個溫心的人陪伴着,就算是吃糠咽菜也是幸福甜蜜!
不知是之前白子宇答應嫣然讓她看山谷美景才選擇人煙稀少的路徑還是考慮到幾十輛馬車實在太過於拉風,所以走了專門運送貨物的商道,道上的驛站有些破落,吃食也有些簡單。這次我們走的官道倒是熱鬧一些,沒有之前那般的艱苦,瞧着一兩天的路程還會偶爾穿過熱鬧的集市或者居住羣,倒是讓我不害怕有傳說中的山寨大王出來打劫!後來在王政的嘴裡我才知道夢國的律法規定過路馬車超過八輛又配有家丁武衛的車隊,無論是否是商隊,都要走商道,怕到時候擾了民出了聚衆打架的事兒,或者途經農田拔幾根蘿蔔白菜就跑的事兒到時候就說不清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知識分子的偉大,就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下事皆知,連我這個偶爾喜歡看些遊記的人都沒有發現這個律法!
於是我們的伙食便沒有之前那般的貧乏,兩三日就有一個地點可以補給,五六日還可以住一回客棧來個全身大清洗,倒是比之前方便多了,當然一路下來自己才意識我發明的泡麪對於過路的旅客來說是個多強大的暢銷貨,其魅力指數不亞於現在的肯德基麥當勞!
一路上,因自己的身子在千人打、滾釘板受了損,就算再努力的養着,但可以明顯感覺到體力跟三年前是不能相比的,根本承受不住路上的顛簸,王政便是直接在車上盤坐着,取了一塊軟枕放於腿上,讓我側臥着將頭枕於上面,每日,便是望着車廂窗外流動的自然風光,髮絲被王政細心的整理中度過。有時望着望着眼皮便是忍不住開始打架,最後迷迷糊糊睡着了!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很安心很幸福!
幸福的時間,永遠不覺得痛苦,這般二十幾日下來,自己倒是不覺得難受,直到王政輕輕的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桂花,咱們回到秋水縣了!”自己才意識到,我真的回到自己紮根的地兒了!
過了秋水縣標誌的大門後,自己望着城中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不禁有些感動,親愛的秋水縣,我回來了,回到您的懷抱了!待馬車停下來後,便是在王政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下了馬車走在自己熟悉的石板上,上面那墨綠的青苔還是沒有變,自己曾經還設想過如果這石板青苔再不除哪天可是要摔了人的,但事情過這麼久還是沒有聽聞有誰摔過!在自己還沒緬懷完過去的時候,一個眼尖的故人婆子一眼就瞧出我來,激動的靠近親熱的對着我熱情說道:“呦,桂花,你回來了,幾年過去了,除了清瘦一些整個人還是沒啥子變的!這次回來可還走了?”
“大娘,您也跟以前一般,臉色還是那般的紅潤,不走了,這次便是要一輩子留這裡過活了!”自己聽着那熟悉的口音忍不住開心的回答道!
“就你這桂花嘴甜,你大娘哪裡能跟你們這般年紀的比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家裡老頭催着要香油呢,我便是先走了,得空的時候可是要去大娘那兒坐坐,你大爺也想你了!”大娘見日頭高高掛着,也不敢與我嘮嗑太久,便是開口說離開了,望着那熟悉的背影自己想了半天才想起那不是我店面拐角處賣燈籠的胡大娘嘛!平日裡的燭火之類的都是從她店裡頭買的,不算非常要好,倒也是熟的,看來這三四年的日子,倒是也能把一些記憶給衝滅一些了!
“瞧吧!這秋水縣裡的許多熟人還是記掛着你的!走吧,去我家裡,瞧瞧我的大孫子去!之前我已經寫了信給林兒和彌君讓他們趕緊收拾一些屋子出來,這段日子先將就的住一下,到時候是回店裡頭住還是隨你的願在城郊買個莊子住下都可以!”方嫂子見我一臉感慨的呆站在路上便是直接麻利的開口自我決定道,語氣裡倒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直接拉着我的手往她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