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太陽西下的時候,文人們才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一旁觀望的人羣也只好意猶未盡的嘆息着跟着他們的腳步走,當然有的小姐早已經手握帕子輕掩着嘴,用眼角正偷偷打量着心儀的書生。而有的老爺官員也滿意的對着他們中意的書生髮出誠摯的邀請,至於邀請內容,想象豐富的讀者們自行補充。
沒想到一向市儈俗氣的我,竟能和孩子們在園子裡頭待了一下午,着實讓自己有些吃驚,原來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文藝小細胞在的嘛!(作者ps:裝,繼續裝)還好稚兒和羿兒很乖,在園子裡頭並沒有跑遠,我倒是一點也不費勁的找到他們,見羿兒和稚兒那一臉崇拜的表情,我便笑着問他們道:“倒是讓你們瞧到哪幾位的好?”
稚兒一聽完我的話便只說自己在小溪邊聽了一下午的陶笛聲,那吹陶笛的書生見有這麼一位小知己便也教了稚兒幾首簡單的曲子。
羿兒被我這麼一問,便是很認真的回答了我的話,跟我講了好幾位書生文采的出衆之處。老實說本人確實對那些詩詞很不感冒,自己只好假惺惺的應和羿兒幾聲後便帶着三個孩子往竹籬子外的攤販趕去希望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小吃再坐馬車回去。
待轉了一圈才發現很多小攤販早已經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連馬車附近的雜耍團也都在忙碌的打包好表演器具,自己只好無奈的準備帶孩子們上我租用的馬車趕緊回家好吃頓熱的補充能量。
纔剛將顏兒抱上馬車的時候,耳邊便響起一聲劇烈的銅鑼掉在地上的聲音,很是刺耳,附近的人們不禁把頭往聲源望去。因聲音離我很近,我一回頭便瞧到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姑娘正收拾着掉落在地上的銅鑼,正在收拾小鼓的一個十二歲左右的瘦弱男孩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跑到小姑娘身邊問是否被銅鑼磕傷。
待自己仔細一瞧。纔看到小姑娘手上正被銅鑼劃開了一個大口子,手上的肉往外翻,血水不住的往外頭冒,男孩見此情景趕緊扯下衣角上的一塊布把傷口綁好,但瞧着血水還是順着布料往外流淌。
本以爲小姑娘的手傷成這樣了,站在旁邊穿着雜耍服的兩個十五六歲大姑娘一定也會跑過來瞧瞧幫忙叫大夫,但那兩位姑娘只是冷眼看着小姑娘的手,不僅不關心她的傷勢還說着風涼話道:“以前是當大小姐的就是跟我們這種窮苦人家不一樣,手就劃拉一個口子,至於那般一臉受委屈的表情。盡是矯情。”
男孩一聽,便怒氣衝衝的對着她們吼道:“我妹妹手都傷成這般了你們還說這樣的話兒,昨天她就是因爲你們倆告了狀纔沒晚飯吃。今兒就只得半個玉米麪餅,哪裡還有力氣幹活,現在手傷了,你們還說這樣的話兒。”
“她昨晚被師傅罰了吃食是她咎由自取的,連幾件衣裳都洗不好。留着她有何用。”兩姑娘一臉鄙視的眼神望着男孩輕蔑的說道。
男孩見那兩個姑娘那般說,手早已經緊緊握成一個拳頭,整個人如同一隻準備發怒的豹子一般死命的盯着那兩個姑娘看。
顯然這招對於她們一點用都沒有,她們只是繼續笑着望着他們說道:“瞧什麼瞧,就你那身子板兒,我們一個人都能捏死你們兄妹倆。”
此時的氣氛倒是有一觸即發的味兒在。一圈雜技團裡的人並沒有準備要當和事佬,倒是和路人都圍着他們看好戲,本來我是一個不喜歡招惹事情的人。要不是那羣愛看熱鬧的人順便圍着我的馬車讓我們出不去,我也不愛看這樣的熱鬧,這個古代到處都是可憐人,我不是聖母,沒有義務管每件事情。
還好一個貌似團長夫人的胖乎乎婦人見這兒這般熱鬧。扯着個大嗓門對着人羣喊道:“吵什麼啊吵?”
待她將那胖胖的身軀好不容易的擠進人羣后,看到這一切。不僅不心疼小女孩的手,反而用她肥大的手指使勁的戳小姑娘的頭狠狠說道:“這賠錢的丫頭,叫你收拾一下銅鑼就能把它們給摔地上,邊都被摔得坑坑窪窪的,以後聲音都不響亮了。就這點事兒都做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小男孩見胖婦人這般說,哭着跪在婦人面前說道:“雲師母,我妹妹手劃傷了,血一直在流。求你把她送醫館看看,她身子弱,經不起這般折騰,等以後我賺了銀子加倍還,成嗎?”
胖婦人見此情景一點動容的心都沒有,只是冷冷說道:“等你賺錢?你現在連劈叉都劈得不成樣子,什麼時候才能賺銀子還債贖身?當初還看看着你們兄妹白白淨淨的又是官家人出身纔給了銀子買下來,沒想到你們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擡,真是把你們買來浪費糧食的,當時怎麼就給看走眼了。叫你們做點小事還給搞砸了。”婦人又把她的肥手使勁的拍打小男孩的腦袋。
小男孩被婦人這般打也不喊疼,只還是求着婦人帶小姑娘去看大夫,此時小姑娘本來沒有血色的臉越發蒼白,再不幫小姑娘把血止住可能真沒了一條小命。
本以爲圍觀的人都是官老爺、文人、小姐,出手救下一對可憐的兄妹就是一個舉手之勞,剛開始幾位書生見那兩位大姑娘欺負這兩個小孩都有些想出手幫忙的味道,只是待聽到他們是官家出生的便都只是遠遠站在外頭也不作任何表態。
雖然我是個不愛惹事的主,但此時還不出手哪裡能算得上二十一世紀正直“糗友”一枚,於是我大吼一聲道:“便是再怎麼嫌棄這小姑娘笨手笨腳的也得先把這血給止住。”
本以爲經過我這麼一說旁邊的人會贊同的附和,畢竟以前咱們也曾今發起了多次人民羣衆的力量,只不過這次不知爲何,倒是不好使了,一旁的人都沒有任何聲響。
那胖婦人見我這麼一喊別人也沒有附和便更囂張的大聲嚷嚷道:“就爲了這兩個小兔崽子,竟有人出頭幫忙了?他們可是我買回來的,我愛怎麼着就怎麼着。你管不着。”說完還兩手叉腰眼睛瞪着我。
什麼情況啊?一來這麒麟都,百姓的良心就不管用了嗎?小女孩都受傷快五分鐘了,再放任不管非去了一條命不可,自己便不客氣的也瞪了胖婦人一眼道:“這可是一條命啊!”我說完便趕緊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靠近小姑娘緊緊的綁住小女孩的傷口後便跑去一個小攤販費了二十文錢買了一小瓶白酒和一條素帕子又跑回來。
見小女孩婆娑的淚眼安慰道:“現在先把血給止住了,等會我便帶你去看大夫,你先忍住疼好嗎?”
小姑娘見我這般說懂事的點點頭依偎在小男孩的懷裡,我便準備將小姑娘手上繞着的布全部拆開幫小姑娘清洗傷口,這時一位長着賊眉鼠眼的團長一瞧見我的舉動,忙拍掉我的手在我面前尖聲說道:“這兩個小孩是我們買下的,想幫他們。也得經我們的同意纔是,他們的命可是我的。”
好吧,經過在夢國三年時間的生活。自己對於奴役制度和買賣人口已經有慢慢接受的趨勢,雖然自己還是處於不喜歡也不討厭的狀態,畢竟像長生、墨靈和墨香的生活倒是比他們以前賣身的日子過得好些了,現在倒是忘記了如果孩子們落到無良人手裡那該多悲慘,像眼前這兩個瘦小的孩子就是活脫脫的寫照。自己不禁喊道:“他們是兩個人。不是兩個畜生,閃開。”
此時我眼中的凌厲一定是非常可怕的,團長見我這樣的表情,全身不禁冷顫起來,竟然說不出話來。我見他這般便準備繼續自己手中的工作,無奈胖婦人扯着嗓子叫道:“你不準包紮。包紮了我一會也把它扯下來,回去便賞給孩子一頓毒打。”
心如蛇蠍的女人我算是見到了,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此時如果我是個武林高手該有多好,一定學小燕子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但我不過是一個小婦人。此時兩個孩子眼裡除了絕望就是絕望,如果我不將此事管到底的話兩個小孩晚上可能會被這羣無良的賤人給折磨得沒了命,不行。他們不過比我的孩子大幾歲而已,沒有任何人能剝奪這兩個孩子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
“說吧!多少銀子把孩子賣給我。”一句話。乾脆利落,他們買了孩子不過是爲了賺點銀子嗎?現在我出銀子總可以了吧?沒想到我桂花還有這麼一天的時候。
一旁觀望的人見我這般說,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因聲音小,倒是沒聽出什麼來。
“沒想到你還真是個能作的人,瞧你那衣裳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一百兩銀子你能出得起嗎?”那胖婦人見我提出要出銀子贖孩子便冷哼道。而站在旁邊的一羣人便炸了鍋一般都大聲的議論起來,從他們的言語大概是說,在夢國賣孩子得的銀子不過是十兩銀子便很不錯了,就算經過調教的丫頭片子或者小子被伢婆子帶去大戶人家也不過是二十兩便能搞定,瞧着着兩個小孩的身子骨加上又是官家出身的奴籍兩個人十兩銀子都嫌多了,那婆娘居然敢要價一百兩。(官家奴籍便是指因官宦家庭有人犯罪,家人和孩子受牽連被畫押貶爲奴籍被官衙當牲口一般販賣,一個人五兩銀子就能買到的。這個政策主要是夢國國君爲了防止做官貪污犯罪做的律法,有些苛刻,但對於貪污犯罪的遏制倒是很管用,百姓很擁戴)怪不得一旁圍觀的人見兩個孩子受欺負成這樣了也不出手相助,一個因爲他們是官家奴籍可隨意被主人家打殺,另一種原因大概也怕因爲救下他們污了名氣影響到他們的仕途吧?
好吧,今天我和孩子們便只是布衣服裝扮,被認爲沒有一百兩也是正常反應,實話說,一下要花一百兩銀子去救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確實很心疼,但銀子沒了可以再賺但命沒了可就救不回來了,自己趕緊說道:“你能拿出他們的賣身契我便能拿出銀子,先讓我把孩子的手處理了再說。”
“讓你把孩子的手處理了,還會拿銀子過來贖?你當我是傻子嗎?他們的賣身契在此,銀子呢?”團長一臉傲慢的對我說道。
再說下去,孩子的命該沒了,自己只好對着人羣喊道:“便求着大夥爲小婦人做個證,保了這兩個小娃的命,便是勝造七級浮屠。”說完後便轉向團長,從他手裡搶過賣身契看了一眼後便趕緊塞進懷裡說道:“一言爲定。”
團長一瞧我竟出這招趕緊焦急的說道:“銀子呢?”
我便把身上備的一百兩銀票拿出塞到團長手裡後便趕緊蹲下身子爲小女孩處理起傷口,那一百兩銀子本來是準備用來買一些有潛力文人的字畫作爲投資,在二十一世紀這字畫古董產生的利潤可是不容小視的,現在我沒收入來源,自然要往這方面下手看看,沒想到,現在全折在這兩個孩子身上了。
團長和胖婦人見我真拿出一百兩銀子,早已經諂媚道:“我們倒是沒什麼遠見兒,原來是個帶着孩子過來出行的貴婦。我們跑江湖的可最講信譽兩字,這兩個孩子以後便是你的了。”他說完便趕緊叫其他孩子收拾起東西來,我邊和羿兒一起用新買的帕子把小女孩的手緊緊包紮,順便用眼尾掃過這對夫婦的醜惡嘴臉還有站在一旁十幾個孩子的落寞羨慕表情。
圍觀的人見團長也信守約定離開了便覺得沒什麼可看的,一會人羣便都散開了,而我便趕緊把已經沒有任何體力的小姑娘抱在懷裡和孩子們一塊上馬車往醫館趕去,這小女孩的身子就是皮包骨,抱起來竟比顏兒還輕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