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戌時(晚上八點左右),明天的吃食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我便支着孩子們幹自個的事,稚兒一聽如一隻釋放的小鳥那般往院子外串,因之前已經交代好羿兒好好呆在屋裡照顧好顏兒便馬上脫下身上的圍裙悄悄的尾隨在稚兒後面。
只見稚兒一路小跑的穿過兩三條街後在一個快要打烊的包子店裡頭呆了幾分鐘,出來後身上便多了一個小布袋。心中除了失望還是失望,稚兒不僅偷家裡的銀子連別人家都瞄上了,看來等會定要抓着稚兒向包子店老闆賠禮道歉,小時候就開始學這樣不好的習慣以後還得了。
稚兒從包子店門出來後就開始快速的往小巷子裡頭鑽,待他拐了七八個路口後便在一個貧民區停下來,這不跟不知道,一跟心中的整個火就往上串,這倒黴孩子什麼不好學偏偏學會偷雞摸狗的勾當,現在又跑來這個傳說中的“紅燈區”,這裡在秋水縣可是出了名的髒亂窮,裡頭不僅賭場多,窯子也多,環境的惡劣可想而知,稚兒定是被裡頭的什麼人給帶壞了,現在是找組織還是找賭場?此時的心哪裡能說平靜就平靜得下來,腿已經不受控制的往前快跑幾步,一支手臂直接狠拽住稚兒的衣領怒道:“你來這裡幹嘛?”
稚兒見我一臉的怒氣的揪着他,整個人不僅呆住全身還明顯有微微的顫抖帶着哭腔說道:“娘,稚兒知錯了。”
沒想到做賊心虛就是這樣子,我還沒逼供就先認錯了,看來這孩子還是有救的,但該罵的還是要罵,事後再跟他講道理,我嘴上嚴厲的說道:“知道錯了,那錯在哪裡?”我承認此時我的眼睛應該可以當一把刀子使用。
稚兒垂着頭低聲說道:“稚兒不該偷銀子。”
“知道偷銀子不對那爲什麼還要偷?”我板着臉說道,此時我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見稚兒把頭垂着的並不言語心中更是來氣便怒罵道:“那你來這裡幹什麼?跟着那羣流氓混玩在一起還是去賭博了?你說?”
稚兒見我如此一說便反駁道:“我沒有賭博。”
一聽稚兒沒有賭博懸在心中的一塊石頭便放了下來,但又想到他並沒有說沒和流氓混在一起心又開始緊張起來忙問道:“那就是和流氓在一起了?”
稚兒一聽我的話急了忙辯解道:“他們不是流氓。”
我一聽稚兒如此一說整個人更是心急,忙罵道:“不是流氓住在這裡?不是流氓教你偷東西?走,回家,以後再過來我打斷你的腿。”說着便拖着稚兒往家裡走去。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一向乖巧的稚兒居然在我懷裡使勁的掙扎着如同一隻困在牢籠裡頭的野獸,見我不注意之際已經從我手中逃脫後敏捷的往更小的巷子裡頭鑽。
我見一向乖巧的稚兒居然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心中又是氣又是急哪管得着這裡是否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也不管巷子黑不黑,直接往稚兒消失的地方跟了過去,但作爲21世紀路癡的我在一條自己一點也沒走過還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哪裡能瞧見稚兒的蹤影,只能一邊摸着牆壁走一邊喊着稚兒希望稚兒能趕緊回到我身邊。
在現代雖然年紀不小,但一直是爸媽寵着,所以並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大人來看,有時候看到電視裡的兒女不孝順或者大逆不道父母痛心疾首還是一直照顧着兒女,特別是那些賭徒或者癮君子,當時想着如果我是他們的父母就斷絕關係撒手不管,等這種事真出現在自己身上才明白母愛的偉大,我已經顧不上這裡是否是“紅燈區”,顧不上自己的安危,顧不上稚兒偷竊變壞,一心只想着只要稚兒能平安回到我身邊就好,其他的慢慢再說。
只能說我運氣實在太背,路癡的我在這一條條巷子轉悠了一個多時辰不僅沒找着稚兒,也算是完全迷路了,此時的自己已經又累又急。人的運氣除了背還有很背,我居然遇到一個輸紅眼的賭徒從賭場裡頭罵罵咧咧的出來,一瞧見我一個少婦在這紅燈區瞎轉悠忙露出一副猥瑣樣道:“小娘子,在找什麼呢?要不要哥哥幫你找找?”賭徒說完已經開始用他那對猥瑣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全身。
真是越怕什麼就來什麼,我不會武功也不會拳腳,此時的我猶如一葉渺小的扁舟隨時都會讓這個黑夜給吞噬進去,我的腳已經不由自的往後面挪動,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此時已經深切的明白自己深陷險境,現在只能擇準了時機逃跑,不然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忙假裝鎮定的說道:“奴家相公在裡頭呢,挨千刀的這麼晚還不回家,幫奴家把他叫出來,奴家許您三十文讓您翻本。”
那賭徒見我相公也在賭坊便收了之前的放肆,大概賭徒之間也會讓着賭徒,但又覺得一般賭徒家的婆娘叫回家也都是直接殺進賭坊便又奇怪問道:“小娘子都到門口了幹嘛還費三十文錢叫我進裡頭叫人?”
“這不是你們男人都愛面子嗎?就這樣直接進去落了他面子,他定好幾日不理奴家了。許了銅子讓您幫奴家叫他出來倒也互相顧全。”說完直接從懷裡掏出三十文錢往賭徒手裡丟去。
那賭徒本來就輸紅了眼想找點銀子再回賭場扳回本,見有三十文送上門哪想那麼多,便笑呵呵的說道:“大妹子你家男人叫什麼呢?”
“阿牛,麻煩大哥了。”我忙回道。
“成那,我就進去叫。”賭徒應了一聲便樂呵呵的進了賭場。
見賭徒完全進去後,也不管天黑不黑就直接往一處較大的巷子裡頭衝,心裡是又急又怕,天已經這麼晚了又尋不到稚兒,不知道稚兒會不會遇到壞人出了事?萬一遇到柺子,那可是要怎麼辦?此時的自己整個腦袋混亂到了極點,走路也只是憑着感覺走,渾渾噩噩又走了半個時辰,見遠方有燈光,便向着亮處走去。待自己到了亮處下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臨水街上,離家已經不算遠了,霎時心中一陣激動,感覺自己如同在鬼門關走過一遭那般,想到稚兒還身處在那裡,心中又開始焦急起來。又想到剛纔幸虧設了法才讓自己從賭徒手中逃出,不然後果真不知道怎麼樣,還想到自從自己穿過來受到的苦和委屈,眼淚不由得流了出來。邊流着眼淚邊往家裡趕,我已經出來兩個時辰羿兒在家必會着急,先報個安全再去萬爺家求着萬爺帶個路再尋尋稚兒,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娘,是你嗎?”只見羿兒手裡提着一盞燈籠正向我走來,旁邊還站着一個矮一點的小男子,此人不是別人就是稚兒,稚兒一見到我忙撲向我懷裡哭着道:“娘,我錯了,別丟下我們。”
此時因稚兒的反抗,貧民窟裡的黑,自己迷了路,賭場出來的賭徒還有稚兒的丟失弄得自己是又氣又怕又驚又嚇又擔憂,整個人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點,見稚兒平安無事整個神經也稍稍放鬆,放鬆的自己又想到穿越來的艱辛稚兒的偷竊覺得自己委屈,情不自禁的抱着稚兒大聲的嚎了起來,右手已經不受控制的往稚兒的屁股上招呼,邊打邊罵道:“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啊!跑跑跑,你知道娘有多擔心你嗎?娘這麼辛苦不就爲了你們三個孩子的日子能過好點嗎?你怎麼跟那羣混混學着偷錢呢?你怎麼這麼不乖讓娘擔心呢?”
稚兒也是抱着我哭道:“娘,稚兒再也不敢了,娘別生氣了好不好?”
“知道錯了就要改知道嗎?你知道娘在黑巷子裡有多害怕嗎?怕你學壞,怕你被欺負,怕你被拐子給賣了,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學壞呢?娘怕你丟了再也找不着了。”邊哭邊打邊罵道。
“娘,稚兒不敢了。”稚兒繼續嗚咽道。
“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打孩子回家打去,別在這邊吵別人休息啊!”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很不適宜的在半夜中響起,好吧,這時候我才意識到現在已經半夜十二點了,在古代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於是我掏出懷中的手絹把自己和稚兒臉上的淚水擦淨後在羿兒的攙扶下回了家。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言語,或者稚兒在想着怎麼向我解釋着這件事情,而羿兒想着怎麼把關係給緩和了,而我心中更多的是怎麼才能讓稚兒恢復成以前那個可愛善良的稚兒,他可以不出色,可以一輩子默默無聞,甚至可以窩囊一點,但一定不能是個**無賴或者是流氓,更不能是一個賭徒,這樣他的人生的顏色便是黑的,沒有一絲的陽光的人生是慘淡的,既然自己已經替換了原來的桂花,那麼我就有責任要帶好他,當然羿兒和顏兒也要時刻注意着,我沒有電影中魏敏芝那麼偉大,但我得保證三個小孩一個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