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辰整個人都僵住,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那個光着腳丫子,裹着浴巾,戴着浴帽,臉上敷着白色膏狀面膜的女子,可不就是顧南夏!
化成灰他也認得出來。
墨予辰一時間竟啞然,半晌,都擠不出一個字!
上午還抱在懷裡的女人,此刻卻出現在別的男人的酒店裡,讓人不敢置信,他只感覺到胃裡翻江倒海的,一陣陣噁心。
顧南夏只是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他。
“墨總,人你也看到了,現在可以走了吧?”樸勳出聲道。
墨予辰根本沒功夫理會樸勳,也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麼,他只是盯着顧南夏,幽深的眸子像是蒙着一層水霧,他艱難的問道,“爲什麼?!”
顧南夏咬緊牙關,將快要涌上來的淚生生逼了回去,她努力剋制着,才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顫抖,“什麼爲什麼?哪裡有那麼多爲什麼?你要非問,那也很簡單,就是不愛了”
“不愛了?!”墨予辰眉頭緊鎖,仍然是難以接受,這樣一個模糊的答案。
“對!不愛了!”顧南夏斬釘截鐵的重複道。
墨予辰搖搖頭,苦笑一下,隨即用堅毅的眼神審視着她,“你胡說!”
“我沒有!只是墨總你太自以爲是了,把自己看的太高,所以一下摔下來,就接受不了了,實話告訴你,我就是享受那種被捧在手心裡的感覺,享受那種征服欲,那種虛榮感,眼看着你和簡司瑾要結婚了,我就想搏一搏,沒想到,你還真的上鉤了”顧南夏聽到這些話是從自己嘴巴里說出來,真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她這樣說,就是把墨予辰當成了一個玩弄的對象,喜歡就在一起,討厭了,就一腳踹開。
墨予辰沒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樣,被激怒,而是直視着她的眼睛,問道,“那現在呢?你不需要虛榮感了嗎?我可以給你樸勳能給你的一切,甚至更多!”
“可是我不需要,樸勳他能帶給我,我想要的快樂,你能嗎?你以爲塞給我一些錢,給我做幾頓飯,我就感動的一塌糊塗,就死心塌地的和你白頭到老?!墨予辰,我還以爲你多有本事,想不到在感情這方面,你這樣的可笑”
墨予辰只是盯着她看,一句話也不說。
顧南夏被他盯着,生怕自己露了餡兒,急忙別過臉去,躲閃着他那灼人的目光,她光着腳丫走在地上,假裝着在找吹風機,故意漫不經心的說道,“墨總,咱們就到此結束吧!我已經對你沒有任何興趣了,希望以後我們都不要打擾各自的生活,好嗎?”
“我說了,我不信!”墨予辰固執的重複着這句話。
顧南夏硬是裝着什麼都沒有聽見,“樸勳,吹風機在哪裡啊?我怎麼到處找不着呢?”
“噢,在客廳,我去給你拿,等我一下”樸勳故意想留下他們兩個人在臥室,他想給他們一些私人空間,或許,他們不至於非鬧到這種魚死網破的地步。
他真的不清楚她爲什麼非要這樣做,可他知道她心裡肯定
是疼着的,很疼很疼,她愛墨予辰,深深地愛着,這個,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但她非要強撐着,非要讓他陪她演這場戲。
昨天接到她的電話時,他有些驚訝,也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只是說要過去找他,有事求他幫忙。
顧南夏是誰啊?是他樸勳的夢想,是他想要一輩子呵護卻必須忍痛割捨的人,她的事,自然就是他的事,何來“求”字?
他將酒店地址發給顧南夏後,便立馬吩咐服務員打掃了一遍自己的總統套間,還從衣櫃裡挑選出顧南夏可能喜歡的衣服,穿在身上,就等着她來。
結果,他一開門,就怔住了。
顧南夏沒精打采的站在門口,耷拉着腦袋,可他還是看的清清楚楚,她兩邊的臉頰腫的厲害,有紅的醒目的巴掌印,嘴角還滲着血,而那下巴更是有些很深的指甲印和沁出的血痕,她的頭髮溼溼的,粘在額頭處,連身上的睡衣都沒有換,就這樣的,狼狽不堪的出現在了他眼前。
“南夏……”他一臉震驚的看着她,“南夏,你怎麼了?”他雙手握住她的肩,極力的剋制着內心的憤怒,“告訴我!是誰?是誰敢這樣對你!”
顧南夏極慢極慢的擡起頭,“樸勳,對不起,我不想來找你的,可是我沒有辦法,只有你,只有你能幫我了……”
樸勳急忙擁着她走進客廳,“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我去拿着冰塊和消腫止痛的藥……”
顧南夏卻一下拉住他的衣角,“你幫幫我”
樸勳一愣,轉身,輕聲安撫道,“南夏,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幫你,所以,你好好坐着,我們先處理一下傷口,好嗎?”
顧南夏聽到這個,才放下心來,鬆開他的衣角,點點頭,說道,“好”
樸勳從冰箱裡拿出一些冰塊裹進毛巾裡,又慌慌張張的從臥室的抽屜提出醫藥箱,跑回了客廳。
他單膝跪地,將醫藥箱裡的東西“譁”的一下倒出來,找到棉花棒和酒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顧南夏臉上的血痕,看着那紅腫的臉和青紫的下巴,樸勳一陣陣的心痛,“疼的話,就叫,不用忍着”
其實,簡司瑾就是非要如此,樸勳不是開車撞她,逼着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失明嗎?他不是生生的拆散她和墨予辰嗎?
這個仇,她早記下了,她就要讓顧南夏傷痕累累的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的心也狠狠的疼上一遍!
她也要讓樸勳嘗一嘗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兒!
處理乾淨顧南夏臉上的血跡,樸勳便拿起裹在毛巾裡的冰塊,動作輕柔的敷着顧南夏的臉。
這期間,她一聲不吭,眼神呆滯,把樸勳都嚇到了,他握住她的手,問道,“你怎麼了?能不能告訴我,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顧南夏迎上他疼痛的目光,搖搖頭道,“這些不重要,我只想你幫我,你剛纔說你會幫我”
樸勳點點頭,“好,我幫你,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顧南夏頓了頓道,“
我……我想讓予辰相信,我和你在一起,這樣,就夠了”
樸勳一愣,“爲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喜歡他嗎?”
顧南夏苦笑,“我哪裡配喜歡他?像我這樣的人,除了會傷害他,還能做什麼?”
樸勳怕再問下來,顧南夏會更加難受,便說道,“你想好就好,那你先睡一會兒,等醒過來,我送你回家”
顧南夏急忙搖搖頭,“不,我不能回家,今晚,我就待在這裡”
“你……”
“既然是要讓予辰相信,就得把戲做的足一些,做的狠一些,不是嗎?”顧南夏聲音都顯得那麼的疲憊。
“你決定了?”樸勳再一次問。
只見顧南夏極慢極慢的點點頭,目光混沌不堪,“是,我決定了”
只是這一晚,顧南夏睡也睡不着,躺在牀上,看着漸漸發白的天空,心跟着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她不能讓墨予辰看到她臉上的傷,所以便想出敷膏狀面膜的辦法。
孤男寡女在酒店裡共處一晚,而且雙雙又是裹着浴巾出現在墨予辰的面前,那他是不是就會對她大失所望,是不是他們之間就徹底完了?
簡司瑾說的沒錯,沒有墨予辰找不到的地方,這麼快他就找到了樸勳的酒店。
昨晚,她已經把能想的都想好了,刻意將他們的情侶睡衣掛在陽臺上,刻意讓樸勳裹上一塊浴巾,刻意在恰當的時機,打開淋浴,以極快的速度塗抹面膜。
她站在浴室裡,聽着墨予辰那粗暴的聲音,心像被無數根針狠狠的扎着,疼的快要窒息。
她不想這樣,可是一直有人逼她,逼得她不得不放棄墨予辰,而且是用這樣殘忍的方式!
現在,只剩下她和墨予辰兩個人了,她要表現的不着痕跡才行,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她怕墨予辰什麼都知道了。
她以爲墨予辰可以憤怒的做到決絕,畢竟對於他來說,他們從認識到現在,不過半年的光景,所以他不會那麼疼,分手,不會那麼不輕易。
可是她錯了,愛情又哪裡是用時間去衡量的?
過去的五年和現在的半年,並沒有什麼分別。
痛起來的時候,都是有把刀狠狠的插進了心口,又絞了兩下,留下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們之間,她永遠在充當壞人的角色,她累了,累的感覺都麻木了,她愛不起,也痛不起,傷不起。
她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她將事情做絕,將感情畫上句號,以後不論怎樣,都不再踏進墨予辰的世界!
她看着面前這個猶如天之驕子的男人,貪婪的看着,因爲她知道,以後就沒有以後了,他們的生活只會成爲兩條再也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他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真真實實的站在她眼前了,所以,要放心大膽的看。
可是,她終究是低估了墨予辰對她的情感。
他後來說的話,又讓她回到了崩潰的邊緣,掉進了痛苦的深淵,生生的折磨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