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夏並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難過。
她也是一口飯都沒有吃,既然墨予辰說倒掉,那就倒掉吧!
這桌飯,算是她很用心很用心去做的,只想得到墨予辰的認可,只可惜,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顧南夏無精打采的將剛剛擺放好的飯菜,又重新收起來,端進廚房裡,倒進了垃圾桶。
然後,將清出來的盤子,一個一個的放進洗碗池。
她像是失了魂一般,站在洗碗池邊,重複着洗盤子的動作,明明洗過的已經乾淨盤子,她卻又洗一遍。
水嘩嘩的流着,她的手在池中泡了良久,手背上還有被熱油濺到而浮起的水泡,右手食指的刀痕被泡的像是被剖開一個大的口子,泛着難看的白。
寬大而寂靜的廚房裡,她顯的是那樣的渺小,孤獨,脆弱,感傷……
一切都收拾妥當,她拖着如鉛般重的步伐來到了客廳,傻傻的坐在沙發上發愣。
坐了良久良久……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自己是個機器人一樣。
她以爲自己要這樣坐一夜,結果耳邊響起開門聲,然後又是幾聲腳步聲。
她扭頭一看,是墨予辰。
他剛剛從書房裡走出來。
顧南夏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拘束到不行,心也砰砰的直跳。
“怎麼不睡?”墨予辰開口道。
顧南夏抿了抿脣,回答道,“噢,不困……”
其實,是因爲不知道該睡在哪裡,別墅的房間那麼多,沒有墨予辰的允許,她不敢去隨意的佔用。
墨予辰走向自己的臥室,轉身說道,“我睡覺的時候,討厭聽到任何的聲響,所以,你要按我的作息時間來調整,現在!睡覺!”
顧南夏“噢”了一聲,擡起撓了撓頭,爲難的問,“嗯……那個……我去樓上哪個房間?”
墨予辰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結果第一天,你要分牀睡?”
顧南夏一驚,渾身的血液彷彿一下倒流,她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免得打擾到你……”
墨予辰幽深的眸子一凝,射出的寒光讓顧南夏驀地一震,她大着舌頭繼續道,我病還沒好……萬一……傳染上你……”
墨予辰卻沒有立即說什麼,而是擡起步子,緩緩的走向她,逼近她。
那強勢的氣魄幾乎將她完全的包裹住,讓她無路可退。
他傾身,湊近她那彷彿能滴出血來的耳朵,輕輕的說,“你怕啦?還是你在玩以前的把戲?”
顧南夏明顯的一愣,實在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那句話到底指的是什麼?
墨予辰挑起一個邪氣的笑,繼續道,“欲拒還迎,欲擒故縱,還有必要嗎?我們都結婚了”
顧南夏眼眸驀地睜大,他竟然這樣看她,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像是望着一個陌生人。
墨予辰直起身體,又是命令的口吻,“進來!”
只是這次顧南夏沒有再聽他的,沒有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墨予辰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又回頭看她,“怎麼?要把請你進去嗎?”
顧南夏緊緊的咬着脣,雙手握成的牢牢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裡。
墨予辰見她依然一動不動,怒聲道,“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
顧南夏的心陡然升起一陣陣的酸,她嚥了口唾沫,大膽的迎上他那凌厲的目光,冷冷的拒絕道,“我不進!”
墨予辰突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然後,大步奔向前,如一陣風般,倏地貼近她,狠狠的抓住她的右手,指尖用力的扣住她那白皙的纖細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你不進?!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我娶了你,你就真成了高高在上的總裁夫人是不是?”
顧南夏用通紅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我沒有!”
“你沒有?!你這麼處心積慮的想嫁給我,不是爲了錢,不是爲了總裁夫人這個頭銜?!”墨予辰說着,手不自覺的用力,讓顧南夏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他額頭的青筋暴起,怒吼道,“你爲了錢,什麼做不出來?!”
顧南夏被他捏的生疼,可這點兒疼哪裡比得上她心裡的疼!
她詫異的盯着面目猙獰的墨予辰,聲音淒厲到不行,“你竟然是這樣的想我?”
墨予卻用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你還想讓我怎樣的想你?嗯?我告訴你!少在我面前裝什麼高尚,玩兒什麼純情!你以爲我還是那個被你玩兒弄於手掌的墨予辰嗎?”
顧南夏的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聽到他這樣的侮辱的話語,淚水止不住的就流下來,滑過蒼白的臉龐,滑過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入他那脈絡分明的手心裡。
墨予辰卻沒有一絲的動容,反而諷刺道,“怎麼?哭了?覺得委屈?還是想用眼淚來博取同情?”
顧南夏不想再和他說什麼,臉別過去,卻又硬生生的被他扳回來。
他強迫她看着他,冷聲道,“說—話!”
顧南夏也不想和他爭辯什麼,只是覺得難過和失望,“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天晚了,我回家了”
顧南夏作勢要走,墨予辰的手一個用力,就讓她跌進他懷裡,“想走?遲了!”
說着,墨予辰便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進了臥室。
然後,長腿一蹬,門“嘭”的一聲被關上。
“你放開我!墨予辰!”顧南夏掙扎着……
墨予辰“咚”一下將她扔在柔軟的大牀上,他扯了扯領帶,露出了胸前那精壯的肌肉。
顧南夏正欲起身,墨予辰卻傾身而下,將她死死的壓住。
“墨予辰!你瘋了!”顧南夏大叫起來。
墨予辰雙手按住她胡亂舞動的手,貼近她的臉龐,說道,“顧南夏!這是夫妻義務!由不得你不願意!”
顧南夏忽然就不鬧呢,也不叫了,而是平靜的看着他,“你和我結婚,就是爲了這個?”
墨予辰冷哼一聲,“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這種身材,我墨予辰還不稀罕!更犯不着用結婚證來行駛這個權利!”
看着顧南夏那痛苦的面容,他繼續道,“而且,你也用不着,早之前,你不就心甘情願的做了我的女人嗎?”
顧南夏眼淚橫流,她詢問道,“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要是恨我,大可以把我當作一個陌生人,從此以後,再無任何的瓜葛”
墨予辰伸手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熱淚,“顧南夏,這樣做,太便宜你了,我墨予辰,沒有那麼蠢!我就是要把你牢牢的握在手心裡,慢慢的折磨你!”
顧南夏只覺得墨予辰很可怕,可怕的她想要逃離,“你這樣,開心嗎?這樣折磨我,你心裡就一點兒也不痛苦?”
墨予辰聽她這樣說,一下沒有了談下去的耐心,翻身而下,平躺向另一邊,“剛剛我還想,你能不能激起我的興趣,現在看來,我對你真的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碰都不想再碰,也是,反正都已經是之前用過的女人,沒有新鮮感實屬正常,並不怪你,早些睡吧!明早六點,我要看到餐桌上的早餐,還有!晚上你最好安分點,別吵到我睡覺!”
說完,墨予辰便拉過被子,蓋在身上。
整整一晚,他們兩個人都是背對着背,各懷心事,誰都沒有睡着。
明明躺在一張牀上,中間卻像是隔了一片大的海洋,讓此處變的陌生而遙遠。
顧南夏無聲的哭泣着,淚水浸溼了棉被。
這就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多麼的可笑,又多麼的諷刺!
她夢寐以求的婚姻,原來到了最後,就只剩下了恨!
如果剛開始就這樣,那麼接下來呢?他們又該怎樣的生活?怎樣的相處?每天都要惡語相對?
只今天一個晚上,顧南夏就覺得吃不消了。
墨予辰他不是別人,任何人都可以羞辱她,可他不能!
因爲他是她的丈夫,是她避風的港灣,是本該最疼愛和呵護她的人!
他怎麼捨得,這樣的傷她!
可是當時的顧南夏還不懂得,如果兩個人明明都很痛苦,卻還在一起,那都是因爲——愛。
墨予辰則是在傻傻的望着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打在他英俊的五官上。
顧南夏剛剛實在是問到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他不開心!他也同樣的痛苦。
可是,至少,顧南夏在他身邊,即便痛苦,也是一同分擔。
他知道,他還是捨不得,一邊恨着,一邊又不忍心着,他以爲是因爲自己不夠心狠。
其實,恨着不過是因爲深深的愛着。
臥室裡靜的彷彿一切都停止了一般,時間、空間都似乎被凍結。
只是他們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那微弱的均勻的呼吸,在這個夜裡,它成了最有安全感的聲音。
墨予辰不知道他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他只知道,他放不開顧南夏了,放不過顧南夏了,這輩子,就算兩人相互折磨,他也認了。
反正,沒有了她,也沒有了幸福。
所以,在一起,即便痛苦,也是好的,至少他還有知覺,知道什麼叫做難過,什麼叫做疼!
愛之深,恨之切,因爲在意,所以才痛的撕心裂肺,纔沒有辦法做到分道揚鑣,彼此之間,再無交集。
墨予辰目光深邃而憂傷,他在心底說道,“顧南夏!這輩子,你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