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梯寺魔影
5月30日深夜,麥積山主要風景名勝區之一的木梯寺沉睡了。靜謐的山林,幽幽的深壑,坐落於險峰中的古樸的木梯寺在朦朧的月色中越發的莊嚴神秘了,甚至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寺中的住持睡熟了,勞碌了一天的值班人員在打盹兒。此時,通往木梯寺的便道山,三條黑影幽靈弓腰前行。他們時而趴在溼漉漉的草叢中側耳聽聽,時而扒開樹棵子向木梯寺張望,在林中鳴叫的小蟲子絲兒絲兒地叫,偶爾有幾聲夜貓子的叫,讓人頭皮發怵。
木梯寺沒有了燈光,高高的圍牆,讓這三條黑影無從翻越,時間在一分一秒中過去,他們心裡急得貓抓般火燒火燎。如不盡快動手,一切計劃都會落空。
兩個操四川口音的漢子不耐煩地小聲嘟噥着,操廣東話的漢子歪了頭悄聲地安慰他們。他們又貓了腰,躡手躡腳靠近了木梯寺的山門,正準備從山門攀援翻牆時。突然,“吱扭”一聲,山門開了,三條黑影嚇得趕忙爬在門前的樹叢中,心裡嘣嘣亂跳。
開山門的是木梯寺的文保員,不知怎的他晚上如何也睡不着,心裡像有什麼事似的翻來覆去睡不着。他索性起牀,打開木梯寺的山門出去解手。
操廣東口音的漢子,向兩個四川漢子小聲嘀咕幾句。三條黑影猛地躍起呈三角形向近在咫尺的文保員撲去。文保員還沒反應過來即被三條黑影挾持着從山門進入了寺內。文保員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以爲遇上搶劫的歹徒了。
廣東漢子鬆開文保員的脖子,從他口袋裡摸出了二百元錢,壓低聲音說,我們要買兩尊菩薩。文保員定定神馬上意識到,壞了,出事了,一定是遇到偷竊文物的壞人了。他立刻嚴詞拒絕,三人見軟的不行,硬是推搡着他向寺內走去。他邊趔趄着走邊考慮對策。作爲文保員,保護文物是他義不容辭的神聖職責。眼看與佛窟越來越近,一場鬥智鬥勇的行動迫在眉睫。四個人誰也沒再吭聲,唿哧唿哧的喘息聲相互可聞。文保員一面放慢腳步,一面思謀着對付這三個歹徒。他知道這條通往珍貴文物佛龕的必經處是值班室,值班室有兩位同事在晝夜值班。岔道口處,文保員奮力一推將挾持他的三歹徒推個趔趄,乘機逃脫。他飛身向值班室跑去,三歹徒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抗驚呆了。稍頃,三人向文保員緊追過去。文保員一頭撞入值班室大喊捉賊,隨即拿起一把劍隔着玻璃窗向歹徒刺去。“咚”一聲,玻璃嘩啦破碎,一把閃着寒光的利劍劃過廣東漢子的上衣,兩值班員隨即跳起,抄了防身的傢伙衝出了值班室。
三個歹徒嚇出一身冷汗,見有人衝出來捉拿,慌忙將隨身攜帶的作案工具麻袋、鋼鋸、鎬頭和繩索等物丟棄,撒開腿倉皇向山門外逃去。文保員和另兩名值班人員揮舞防身器械向前追去。
衝出山門,兩邊林木蒼鬱茂盛,藤蘿纏繞,夜間黑壓壓一片。由於事先三個盜賊早已觀察好了逃跑退路,文保員們三追兩追不見了他們的身影。三盜賊僥倖逃脫,在崖壑林間消失得無蹤無影。
文保員和值班員一夜未睡,隨即向公安機關報案。
5月31日早8時,天水市公安局接到武山縣公安局的電話報告,這雖然是一起挾持文保員盜劫文物未遂案件,但其作案性質、動機非同小可。武山木梯寺作爲麥積山全國風景名勝區的一個重要景點之一,各種栩栩如生的古代大小佛像不但有部分是無價之寶,而且足以讓全世界驚歎。作爲公安機關,保護好這些珍貴的歷史文物遺產,責任重於泰山。天水市公安局局長張學民、副局長姬光軍,立刻作出指示,要求刑警支隊牽頭組織武山縣公安局重點偵查,在全市開展一場打擊盜竊文物、走私販賣文物的統一行動。
上午10時,市局刑偵支隊二大隊大隊長馬錄林和楊振華受刑偵支隊的派遣,立刻驅車前往武山縣公安局聽取了他們的情況彙報,並傳達了市局領導的批示意見。
調查工作在緊張有序地進行,根據當夜發案情況,偵查員初步掌握了作案人員的相貌口音等特徵。根據作案人不熟悉寺內的情況等判斷,基本可以排除挾持文保員伺機作案的歹徒是本地人的可能,偵查員將調查的重點放在案發前到過木梯寺的外地人身上。
眼下正是黃金週的旅遊旺季,每天來木梯寺遊覽觀光的客人數千人,每天這些操着各種方言的人,燒香的叩拜的抽籤的合影的,熙熙攘攘,好不熱鬧。要想從中篩選出可疑的歹徒,絕非易事。偵查員逐一找該寺的工作人員,幫助他們一天一天地向前回憶,有人回憶說,5月19號那天,有兩個外地口音的男子從上午一開門進入寺內,直到下午傍黑纔出了寺門。那兩人挺特別,既不燒香也不燒紙,對於那些神態各異的大小佛像着迷一樣地仔細觀看,那眼神那表情那動作給人一種詭秘的感覺。與那晚挾持文保員伺機作案的其中一人相貌、語言等特徵非常相像。
木梯寺地處山高險峻的密林幽壑之中,一到晚上行人和車輛稀少,周圍沒有住宿之處,偌大遊覽風景區,天南海北遊客絡繹不絕,要想破獲此案,難上加難。
於是,一場偵破大網在全市悄然展開。然而,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調查偵破剛剛開始,又一起盜竊宋代古佛像的特大案件發生了,案情再一次震驚了麥積山風景區。
二、仙人崖幽靈
在麥積山東南十幾公里的地方是麥積山風景區中,聞名遐邇的仙人崖,仙人崖因傳有神仙而得名,仙人崖清雅雋秀,“其崖突出雲表,翩然如躍,三峰參列,上峰下洞”,“松柏遂密,崖壑槎牙”,“奇絕與麥積山等”,並有幽奧深邃的石門。該名勝羣峰環峙,山腰天然洞穴被藤蘿掩翳,後崖壁泉水甘甜清冽。南庵殿內留有北魏晚期建造的痕跡,殘存泥塑佛像和巖洞小佛龕。西庵有一座平臺,平臺上有雄奇的樓閣,可容萬人。大殿的一架大梁系唐代遺物。東庵是明代修建的羅漢堂,當時有十八尊銅佛,現存三尊,鑄造精美。其左通往蓮花洞,傳爲劍客修煉的地方。仙人崖孤峰突起,頂峰建有望雲樓、無量殿,旁有永樂年間的鐘樓,樓內有大鐘一口,對面有孤峰突起,有南天門、燃燈閣、王寶閣。仙人崖旖旎的風光、悠久的歷史、珍貴的歷史文物使遊客流連忘返。
6月1日深夜凌晨,仙人崖南崖,有一條黑影爬上了一排平房,悄悄潛入上面的洞窟,將一尊泥塑的釋迦牟尼佛像和一尊泥塑坐佛掰下,裝入隨身攜帶的三個編織袋裡,紮好後,用一條繩子輕輕吊放到地面,然後溜下來,扛了袋子,消失在夜幕中。這兩尊位於仙人崖南崖千佛洞絕壁上的“18—11”號洞窟中的佛像系北宋時期遺存的國家二級珍貴文物。
6月2日,天水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接到北道區文管所報案。副支隊長柳虎立即將情況向局領導彙報,並迅速組織由三支隊大隊長李建明、二大隊大隊長馬錄林帶刑偵技術人員赴現場勘查。
現場勘查後分析,這兩尊宋代佛像同時被盜,說明作案人員對其地理環境比較熟悉,案前有充分的準備,事先經過踩點。從被盜的目標看,作案人具有一定的文物知識,時間選在凌晨左右。該處遠離城鎮,作案人有可能乘出租車或自有車盜得佛像後離開。聯繫到5月31日深夜木梯寺文保人員被挾持盜竊未遂案件,很有可能系一人或一團夥所爲。
在短短的三天內,麥積山風景區發生兩起盜案,其盜竊手段、盜竊價值再一次使人們震驚。市局立即成立了“5.31”、“6.2”專案組,破案的重擔落在了市局刑警支隊身上。市局指示儘快破案,追回被盜宋代佛像。偵查人員通過細緻的調查,以發案地點爲中心,對全市的出租車逐一展開調查。全市有一千多輛出租車,司機良莠不齊,況且,眼下正是遊客高峰,要想讓司機們回憶客人的相貌,真比登天還難。刑偵人員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兩眼熬得紅腫,有的剛坐下吃幾口飯就打起鼾聲。十餘天的時間,他們走訪了幾十處大小旅館,翻閱所有發案前後住宿人員的登記,以期找到有價值的線索。然而,案子仍然陷入迷津。
三、柳暗花明
6月15日下午8時左右,刑偵支隊的偵查員小楊進行了一天的細查後,坐車回北道。幾個人閒談中說起開出租車的辛苦。其中一人說:“現在開出租車這行當也不好乾了,從早到晚辛辛苦苦,掙個百把塊錢就不錯了。”另一人道:“那可不一定,碰巧有運氣,拉個人到木梯寺走一趟,還能掙三百多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