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林開口道:“大師兄!小心了。陣法上的宮殿已被人毀得七七八八,無法起到鎮壓作用,你若繼續施法,那白目虎就要出現了。”
李長天當即把法術一聽,點了點頭道:“好!老四,換你來!”
侯寶人早已經蠢蠢欲動,聞言立刻道:“交給我吧!”說着,將袖子一挽,露出了一條粗大的胳膊。他的胳膊上貼着一張血色靈符。司馬衝目不轉睛,這血色靈符好玄妙,他甚至看不出有什麼作用。
這時侯寶人將靈符一撕,裡面便露出了靈符之下掩蓋的東西,卻是兩個血字:天聽。而撕下靈符的侯寶人渾身氣息暴漲了一截,成了大成期大圓滿,他握住的誅仙劍翁鳴一聲,發出淡淡的光芒,如同流金,上面‘誅仙’二字更是血光閃動,只是看一眼,幾乎就要將人魂魄勾去。
“司馬衝!你的東西!你的東西我壓不住了!”司馬芳芳急急忙忙地傳音。她揹着的劍匣正輕輕顫動,並有點點光芒滲出。幸虧衆人的目光現在都聚集在侯寶人身上,不然其他人早將劍匣打開看個究竟了。
司馬衝一驚,立刻低聲道:“把它還我!”
司馬芳芳一猶豫,但是背後的劍匣躁動更甚,她只得一咬牙道:“那你可要乖乖的,現在四師兄手持誅仙劍,管你是人是妖,一劍下去就了賬了。”說完,將背後的劍匣解下,掛到了司馬衝身上。
劍匣才一貼身,司馬衝身上的捆仙索立刻軟趴趴地掉落,如同一條死蛇。司馬衝笑了笑。將劍匣背正,把捆仙索抓起來丟給司馬芳芳道:“別的東西也還我罷。”
司馬芳芳皺了皺眉,但還是把儲物袋和靈獸袋拋了過來:“你別亂跑哈。不然我可救不了你。”反正劍匣這麼大這麼顯眼的東西都還他了,這些小口袋留着也沒必要。
劍匣到了司馬衝背上總算安靜了下來,不過絕仙劍的躁動卻傳入了司馬衝的心神之中。這倒是第一次。畢竟絕仙劍無法認主,他從來沒有接受到過這把劍傳達的信息。不過司馬衝只能苦笑,便是你再躁動,小爺也沒辦法,不說眼前跑不跑得,就是劍中幾人師傅的分神,他也不敢攖鋒啊。
“開!”場中的侯寶人此時一聲大喝,然後一劍橫掃而出。劍氣所過,如同摧枯拉朽。本來是一個大坑的沙漠,立刻出現了新的變化。大坑底部出現了一隻二三十丈大的巨型石虎,六根如同小房子一般粗大的漆黑鐵鏈正拴住石虎的四肢,脖子和尾巴上。
司馬衝一見這石虎就是面色劇變。這哪裡是石虎,上面的凶煞之氣幾乎滔天。這些小子不要命了?在一旁的司馬芳芳看到司馬衝的神色,便開口解釋道:“放心吧。白目虎就是這般的。誅仙劍也是爲了鎮住它才帶來的。”
司馬衝苦笑:“但願如此。”他現在已經打定主意,管你怎麼樣,要是這老虎動起來,他立刻拔腿就跑。
“天官在此,汝爲護殿神獸,還不速速顯形!”侯寶人又是一聲厲喝,聲如霹靂。
“唔……”一聲極其沉悶而壓抑的聲音從石虎龐大的身體中傳出,接着它的身軀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果然是白目虎,虎目之中白茫茫一片,彷彿一無所有,又像是目空一切。所有的東西和景象都映不進他的眼眸。
“吾爲天官!持天帝手令,今……”侯寶人一見白目虎睜開眼,立刻又開始一套說辭,哪知話音未落。便見白光一閃,接着“砰”地一聲。在他身旁的木青林已經被白目虎壓在了掌下,此時是七竅流紅,眼見就不活了。好快!
白目虎仰首看天,它站了起來。衆人直到此時才發現,它竟然是如此地魁梧高大,十幾丈的深坑完全掩埋不住它的身形。“嗷。”白目虎張了張嘴,彷彿是打哈欠。
“孽畜!還不趕快放人!”侯寶人大喝一聲,同時一揮誅仙劍。立刻便有霞光萬道,瑞氣千條。
白目虎爪子往前一伸,身子往後一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它身上的鐵鏈也隨着他的動作錚錚作響。李長天一見白目虎鬆開了木青林,立刻遁光一起朝下撲去,想要先把這師弟救上來。哪知白目虎一見李長天飛近,目中寒光一閃,一掌拍出,李長天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掌拍飛了出去,化作了一道流光。
許天川在一側大聲道:“老四,你還等什麼!快用誅仙劍!老五救不活了!救他元神!”
侯寶人早就想動用誅仙劍了,只不過見五師弟還在白虎妖身下,這才猶豫不決,此時一聽許天川的話,頓時一咬牙:“好!那我就叫這孽畜吃點苦頭!”說着,一揮誅仙劍,立刻有一把巨大的仙劍虛影形成。他遁光一起,駕馭着巨大的仙劍朝白目虎飛刺了過去。
“嗷!!!”白目虎一見侯寶人的動作,猛然仰天一聲怒吼。侯寶人駕馭的巨大仙劍立刻一滯,停留在了半
空之中。白目虎目光一冷,再次仰天一吼。
司馬衝大驚,這傢伙是要趕盡殺絕啊!不及多想已經將絕仙劍抓在手裡,同時一把拽住司馬芳芳的手道:“快走!”說着,長劍朝後一揮。一大蓬劍光瞬時激射而出。
“砰。”侯寶人駕馭的巨大仙劍首當其衝,在白目虎一吼之下,立刻如同氣泡一般破碎,他的人如遭重錘,朝後直飛了出去。離得稍遠的許天川,吳定二人被白目虎的聲波一衝,也都七竅流血,從半空中跌落。
虎妖的聲浪想四周擴散,追到司馬衝時,正好與絕仙劍揮出的劍芒撞在了一起,立刻爆出一團光芒。而司馬衝趁着這機會,早已經帶着司馬芳芳遁出了老遠。
白目虎對於衆人的境遇毫不在意,冷哼了一聲道:“哼。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在本尊面前指手畫腳。”說話間。前爪一掙,拴在他爪子上的漆黑鐵鏈頓時被崩斷。後腿一縮,後腿上的鐵鏈也是應聲而斷。只有頭尾兩處的鐵鏈稍微棘手點,白目虎一時還弄不開。
司馬芳芳直到此時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行!我要去救師兄!”
司馬衝沒鬆開手:“你傻了。十個你捆在一起,也不是這虎妖的對手,你過去,無非是多死一個而已。”
司馬芳芳着急道:“你懂什麼!我師傅的分神還在絕仙劍裡。只要吧他老人家喚出來。區區虎妖算得什麼?”
司馬衝皺眉道:“怎麼喚?用傳音符?”
司馬芳芳瞪了司馬衝一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笑。你幫我引開那虎妖的注意力,我自然有辦法。”
司馬衝正待說話,突然看了看遠處笑道:“不用我了。你大師兄屁事沒有,正飛回來呢。你們自己幹吧,我可走了。”
司馬芳芳聽說大師兄沒事,面上立刻露出了喜色,不過聽到後面一句卻呆了一呆道:“你要走?你幹嘛去?”
司馬衝苦笑道:“姑娘兒,你不會是已經忘了我是被你們抓來的吧?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現在這情況亂成這樣,司馬衝便是走脫,也沒人會怪司馬芳芳。
司馬芳芳愣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道:“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你……以後我們還會不會見面?我想和你多親近。”
司馬衝笑道:“再說吧。‘機緣’到了,自然再見。不說了。你大師兄快回來了。你不會是想拖住我吧?”說完,一聲輕笑,人已經化作了清風。
司馬芳芳遲疑了一下,終於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其實司馬衝也覺得,這個小姑娘給他的感覺是和別人不同。至於是哪裡不同,他卻說不上來。
李長天果然不多時就飛了回來。他也正如司馬衝所說並沒有受傷,只是眉心處多了一個小小光點,他的人氣勢也比一開始強大了許多。只見他冷冷喝道:“孽畜!好大的膽!”說話間手一揮,立刻有一股黑色颶風生成,如同怒龍一般朝白目虎捲去。
白目虎本來沒將李長天當一回事,只是自顧自撕咬着脖子上的鐵鏈,但是等到颶風臨近,這才冷哼一聲道:“三十六天罡秘法的‘呼風喚雨’?哼!照貓畫虎!”話音出口,兩隻前爪撐地,猛然張口一吸。幾十丈高的颶風竟然在這白目虎一吸之間,盡數被吸進了肚子裡。
李長天對此卻毫不驚慌,反而嘴角掛起了一絲冷笑,兩手在身前一合,口中喝道:“亂刃分心!”
“嘭!”吞下了颶風的白目虎猛然如同一個皮球一般膨脹了起來,竟然漂浮而起。李長天飛快道:“師妹!快去取誅仙劍!”
司馬芳芳正看得是目不暇接,聞言一驚,但是立刻反應了過來,原來如此!她一聲答應,隨即身形一閃,到了侯寶人身邊,此時侯寶人雙目緊閉,面色發白,但是誅仙劍卻依然被他緊緊握在手裡,任由司馬芳芳如何用力都取不下。
司馬芳芳掰了一陣,只得先將人搬到遠處。她正要去將其他受傷的師兄也救過來,便聽到李長天大聲道:“別管其他人,剁手!剁手把劍取下,我撐不住了!”
果然,那白目虎雖然漂浮而起,但是口鼻之中卻不斷噴出狂風,看來它吞進肚子的那一股颶風並沒有對它造成什麼傷害,只是讓它暫時行動不便而已。而李長天渾身的法力卻飛快地消耗,顯然這從三十六天罡數變化出來的一招並不是這麼容易駕馭。
司馬芳芳雖然明白此時是生死存亡,但是叫她剁掉師兄的手,她又怎麼下得去手。正遲疑之間,“嗖”一道白光從一旁激射而來,‘撲哧’一聲,將侯寶人的右手齊腕斬下,侯寶人面露痛苦之色,卻沒有因此清醒。
“快……快召喚師傅的分神!”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卻是許天川。雖然同樣受到衝擊,但他畢竟是妖族,身體比起其他人堅韌得多。此時許天川正口喘粗氣,腳邊還
有一人,是他順手攜過來,同樣昏迷不醒的吳定。剛纔的白芒便是他揮出的一道爪芒。
司馬芳芳眼見侯寶人的手已經被斬下,終於一咬牙,將侯寶人的右手切碎,然後把誅仙劍抓在了手裡,口中唸唸有詞。本來已經暗淡無光的絕仙劍隨着咒語聲出口再次綻放出光芒,而司馬芳芳身上的精血也通過握劍的手流到了‘誅仙’兩個血字之上。
“砰!”天空中的李長天再次被白目虎一巴掌拍飛了出去。不過這一次李長天是有所預謀,在倒飛出去的同時,手中飛出了一蓬細細金線,一下就纏到了白目虎脖子上套着的鐵項圈上,他的去勢隨之一止,反而順着金線的牽引,兜到了白目虎脖子之後的攻擊死角。
司馬衝正悠哉悠哉地往前飛,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逼人的威壓,幾乎讓他的法力停滯。司馬衝大驚,看來,這些司馬芳芳的師傅終於出現了。哦,是她師傅的分身終於出現。這等強大的氣息,那隻小老虎怎麼是他對手?
司馬衝立刻腳下法力猛催,還是趕緊走吧,誰知道這老頭子會不會轉過頭來奪他的絕仙劍?那些小輩感覺不出,這老不死可未必。飛遁的同時,司馬衝也伸手在儲物袋裡摸索,別的地方遇見這麼強大的老傢伙他是沒辦法跑了,但是在玄武星……
司馬衝在儲物袋裡摸了半天,終於摸出了二尺來寬,形狀不規則的獸皮,獸皮上面有一幅如同小孩塗污的圖畫。司馬衝嘴角一揚:你們慢慢打吧,小爺去也!
風源星,風源國,墜星原。
墜星原上有座孤城,牆高池深,佔地百里。如今,這座孤城早已荒廢,附近萬里也不再有人煙。但是過路之人仍然能從高大厚實的城牆看出這座城池往日的崢嶸。孤城的中心,矗立着一座比城牆更高的黑玉雕像。也只有這座雕像依然保持着當初的模樣,用它冰冷的目光注視着腳下世事的變遷。
一名青年站在雕像前一動不動。他的臉和雕像如出一轍。他當然就是司馬衝。司馬衝已經通過玄武星上的傳送陣回到風源星。他本來還想着再找清武真人聊聊,不過清武真人的腳程顯然沒有他快,所以他便來這雷鳶故地看一看。
“看來他們都已經安全離開了。”金眼雕開口道。
司馬衝點了點頭。城池雖然荒廢,但是並沒有明顯的戰鬥痕跡。甚至連這座黑玉雕成的雕像都保留着,這讓他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不解,畢竟黑玉對於低中階修士的吸引力可不小,何況雕像這麼大,這麼扎眼。
金眼雕似乎知道司馬衝所想,又開口道:“你看這黑玉雕像。這麼大的一塊,居然沒人來搬了去。莫非已經是挖空了?”說完,抓起一顆石頭往前一丟。若是空心,砸上去聲音自然不同。
“砰!”石頭即將接近雕像時,突然有一隻漆黑的拳頭從雕像中打出,一下就將石頭擊成粉碎,一個黑色的人形慢慢在眼前成形。
司馬衝吃了一驚,立刻後退,同時握住了絕仙劍。他明明已經查探得很仔細了。想不到眼皮子底下居然還藏有人。自己的靈識已經退步到這種地步了?
此時,人影慢慢成型清晰。司馬衝很快愣住了。因爲眼前的人影居然是他自己魔化的形象。只不過人影目中滿是血光,氣息也要暴戾得多。只聽人影口中吐出了冰冷的話語:“擅入此城者殺!”說完,身形一閃,一隻利爪朝司馬衝抓了過去。
司馬衝皺了皺眉道:“你是誰?爲什麼長成這個樣子?”說話之間,手中絕仙劍一揮。
刷!劍光一閃而過,人影一個踉蹌,“蹬,蹬,蹬,”連退數步,面色發白地抓住手臂。他的一隻手掌已經被司馬衝一劍齊腕削了下來。
司馬衝的臉色並不比人影好看多少,他一捋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腕,只見手腕之上新出現一條紅線一般傷口,細細的血珠正從傷口滲出。他竟然也受傷了。這是怎麼回事?
人影喘了幾口氣,不等司馬衝有所動作,立刻一聲低吼,又撲了上來。
司馬衝這一次沒下重手,只是用長劍在人影手臂上一點,立刻朝旁邊閃避,然後看向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果然又出現個一個紅點。司馬衝眉頭皺得更緊,這人影和自己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他受傷自己也會倒黴?難道是什麼詛咒禁術?
“大王。看出什麼來了?”司馬衝一邊閃避一邊開口。人影受到的的傷害會不同程度地反饋到他身上,在沒弄清楚之前,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金眼雕正在一旁原地繞圈,口中道:“別催。正在想,正在想。”
司馬衝無法,目光重新落到了人影之上。他和自己魔化時候的樣子真的是如出一轍,連胸口出那個閃電傷痕都一模一樣。司馬衝想了想,伸手將外袍一把扯,然後法力一催,瞬間把魔紋激發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