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一咬牙:“不用你說!”說完。抓起了地上的一塊碎片往自己脖子上一抹。竟然真的自盡了。此人倒也硬氣,無怪乎能練出這樣剛強的刀法。
“轟!轟!轟!”天空中的烏雲終於將雷電如同雨點一般傾斜了下來。一大半的雷電如同水流一般涌向了幾個大大小小的洞口,匯聚進洞穴之中。其餘的雷電四散掉落。那邊戰團的千魂捱了十幾下的雷電,頓時萎靡了起來。
趙千奐震驚於司馬衝手中絕仙劍的威力,現在一見中年漢子自盡。心中頓時有了退意。寶貝雖好,也沒有拿命去換的價值。剛纔那一劍之威,連他都沒把握接得住。若是來個兩三劍。他難道還長出四五顆頭來?
“咴兒——”一聲稚嫩而清晰的小馬嘶鳴聲突然從洞穴底部響起。然後大大小小的洞口都射出了柔和的白光。司馬衝一呆。哦?小獨角獸出世了?趙千奐同樣呆了一呆,但很很快反應了過來,這樣的氣象,這樣的嘶鳴,哈哈!是獨角獸!有獨角獸出世!
趙千奐目中猶豫之色一閃。突然抓出了一大把的傳音符猛然一撒。同時祭出兩面法盾,將自己的圍在了當中。既然他得不到,他就把消息放出去。等一下不管是誰來奪得這異獸,少不得要給他一點好處,眼前這兩個對頭只管拖住,等其他人趕到,自然是手到擒來。
司馬衝看着漫天飛舞的傳音符,目中怒色一閃:“找死!”隨即一張口,龍王廟如同山嶽一般壓下。
“砰!”趙千奐身形一矮,立刻被壓彎了腰。司馬衝兩手一合,口中又喝了一聲:“長!”
龍王廟瞬間漲大一倍。“砰!”趙千奐被壓得雙膝跪地。身邊十幾件蓮座部件已經因爲無力控制叮叮噹噹地掉落在地。
“撲哧。”司馬衝噴出了一口鮮血。他太用力了。身上這時也開始靈光閃動,化靈符的靈氣要耗盡了。司馬衝一咬牙,索性將所有法力猛然朝絕仙劍一灌,揚手擲出。
“撲!”趙千奐本來就被龍王廟壓着,如何能閃避。絕仙劍一來,立刻從他前胸傳入,背後傳出。“砰。”龍王廟徹底壓下,將他的屍首壓成了肉泥。司馬衝也靈光一閃,變回了原狀。
司馬衝將東西一收,身形閃進了洞穴之中,口中焦急問道:“好了沒有!”他自然是問關玉燕認主的情況。
關玉燕的聲音從洞穴中傳來:“好了!你來看!”
洞穴底部。關玉燕正欣喜地撫摸着一隻一尺來高的小獨角獸,這小獨角獸皮毛還沒長齊,但是一雙眼睛又大又藍,額頭上的小角更是金光閃閃,誰都看得出這異獸必然不同凡響。至於那成年獨角獸早已經不知去向,地上只剩一截短短的金角。
司馬衝見狀鬆了口氣道:“快走!沒時間了。”
關玉燕正想問,不過一見司馬衝的神色,終於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將小獨角獸一收。二人煙急火燎地離開了洞穴。
二人離開一陣之後,便有幾道遁光出現,遁光在峽谷上空盤旋了一陣,看到了山崖上打鬥的痕跡,立刻都飛了過來。幾人都是趙千奐的弟子,看到在場的情形都是一愣。師傅發了的傳音符裡,只有神念輸入的青海灣三字,不見別的內容,叫他們來是什麼意思呢?
幾人正在遲疑,又有幾道遁光飛來落下,卻是門內的師叔師伯。幾人立刻施禮:“鐵師叔!朱師伯!吳師伯!”
姓吳的修士首先開口道:“元吉啊,你們的師傅呢?”
被叫元吉的修士回答道:“我們也是剛來,沒有見到師傅老人家。”
姓吳的修士點了點頭。轉頭對其餘兩名煉虛修士道:“你們莫非也是收到了個空白的傳音符?”
朱姓修士皺了皺眉道:“是這麼回事。”他看了看周圍三具屍體道:“從服飾看,二個是其他門派。一個是我們的師兄弟。看來趙師弟是想叫我們來助拳的。可現在人都走了,這算什麼事。”
鐵姓修士看了看四周的打鬥痕跡,目光閃動道:“你怎知地上那一攤不是趙師兄?”
姓吳的修士點了點頭道:“別說。真有可能。此時還殘留了頗強大的氣息。元吉呀,你們上前認一認,那死去的是不是你們師傅。”
三名化神期修士自然只有上前去看。誰被壓成了肉泥,模樣估計都差不多,他們又如何認得出?
鐵姓修士道:“得了。沒事走了。趕時間。”說完,身形一閃,便朝一個方向飛遁而去。
朱姓修士在四周看了看,又鑽到地下的洞穴看了看,也離開了。只是姓吳的修士還站在原地。三名化神期弟子正要上前告罪先走,便聽姓吳的修士嘆了口氣道:“將地上的那攤血肉收拾起來吧。那多半就是你們師傅了。”說完,化作一道青虹破空離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
看你。雖然不認爲這攤血肉會是他們的師傅,最終還是動手收拾起來。不管怎麼樣,師伯吩咐下來了,就是坨米田共,那也得收啊。
一片密林之中,往前飛掠的關玉燕回頭看了看司馬衝,有些擔心道:“木丁香。要不要停下休息一陣?”她看到了司馬衝嘴角的血跡,自然不能不問。
司馬衝搖頭道:“不大礙的。”
關玉燕看着身邊越來越荒蕪的景色,口中疑惑道:“這是要去哪裡?你一開始不是想回門派?現在傳送陣應該差不多開啓了,你怎麼反而不回去了。”
司馬衝苦笑道:“你以爲我不想回去。此時大部隊已經傳送出來了。通往傳送陣的路上,必然會有不少圖謀不軌的傢伙四處埋伏着,準備襲擊滿載而歸的修士。我法力差不多耗盡,你又受傷未愈。若是真遭遇了,可不太好脫身的。”
關玉燕一驚,這確實大有可能,畢竟不光他們青雲山一個門派的人進來。想到這,關玉燕又道:“那……要不要和其他同門匯合?我剛纔收到的飛劍傳書就是一位師叔發來的。說是召集人手探寶。我們也不要東西,只是跟着大家一起行動。總比現在的好。”
司馬衝笑了笑道:“你很相信師叔麼?”
關玉燕一愣,低下了頭去。
又飛行了一陣,周圍的植被完全消失了。熾熱的風不斷地撲面而來。沙漠。一片廣闊無垠的沙漠出現在了眼前。金黃色的沙子在颶風中顛簸,一座座比山還高的沙丘不斷被堆起,又眨眼被抹平。最醒目的是矗立在沙漠之中一座座泥塑的高塔,在如此狂暴的風沙中依然挺立傲然。
關玉燕吃了一驚。沙漠她是知道的。但是這些建築是怎麼回事?難道此地還有人居住?飛進沙漠,這些高塔也看得更清晰。它們如同一隻畸形的葫蘆,圓滾滾的葫蘆身子一節一節,每一節底下都有一個個圓形小洞,這倒不太像人居住的地方。
司馬衝解釋道:“那些是白金蟻的巢穴。”
關玉燕皺了皺眉道:“你要殺白金蟻?”
司馬衝搖了搖頭:“白金蟻價值不大,雖然也會有人爲了它們巢穴裡可能存在的白鉑金出手,但是,已經被人搗過的蟻穴,就沒有再探的價值了。”說完,身形一閃,朝一座矮了一截的葫蘆塔飛了過去。
巢穴裡面與外面看起來截然不同。牆壁上是一圈一圈的螺旋狀的精美花紋緊密地排列着,巢穴地下部分更比露出地面的高塔更深得多,傾斜向下的階梯也如同漩渦一樣延伸地下深處。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藏身地了。
關玉燕饒有興趣地四下打量,司馬衝已經服下丹藥,閉目打坐起來。他被刀氣震了一震,加上強行催動龍王廟,已經受了內傷。幸虧這類傷害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這兩個對手算起來還是極弱的那種。按照他身體的強硬程度和身上珍惜靈藥配製的靈丹,休息個三五天也就好了。
“木……”關玉燕正想開口說什麼,不過轉頭一見司馬衝已經閉目,出口的話立刻吞了回去,擔當起了護衛之職。她也受傷,不過她沒有司馬衝這麼強硬的身體和修爲底子,現在打坐療傷也沒有太大作用。只能回去之後再慢慢養個一年半載了。
三四天過去了。司馬衝一直都是一動不動。關玉燕百無聊賴之間,聽到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接着便見司馬衝的衣袖輕輕鼓起,一道銀光閃出,卻是銀光鼯鼠跑了出來。它醒了。看來五毒獸到底還是毒不倒它。
關玉燕一見銀光鼯鼠立刻喜道:“竹葉青,過來!”她實在不明白,木丁香爲什麼會把這隻銀光鼯鼠叫做竹葉青。明明可以叫個更好聽的名字。
銀光鼯鼠轉了轉銀色的小腦袋。朝關玉燕呲了呲牙。突然四肢一攤,展開了翅膜,盤旋着朝幽深的地底飛了下去。關玉燕一愣,便要起身去追,耳邊就聽到了司馬衝的話語:“不必追。它只是餓了。自己找吃的去了。”
關玉燕轉過頭喜道:“你醒了。”
司馬衝點了點頭。摸出酒葫蘆喝了一口酒。然後抓出了幾隻儲物袋開始檢查。這幾隻儲物袋都是在青海灣死去那幾人身上的東西。他之前沒時間檢查,正好現在清理一下。省的回去之後惹麻煩。
關玉燕坐在一旁,突然伸過手來,抓住了司馬衝的酒葫蘆也喝了一口。司馬衝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你也喝酒?”
關玉燕嘴角一抿道:“你是不是奇怪呢。我的酒量可不比大男人差。不過,你這酒好像特別有滋味呀。”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當然。這酒是有毒的。”
關玉燕一驚。仰頭喝酒的動作頓時停住。司馬衝笑道:“不妨事。毒不死人的。”關玉燕遲疑了一下,終於一大口變成了一小口。她倒不是怕司馬衝圖謀不軌,而是擔心自己太不濟
,到時出醜。
“咔嚓,咔嚓。”幾件靈光閃閃法寶在司馬衝查看了一陣之後,直接互相一切,頓時靈光盡失,成了一堆廢鐵。關玉燕吃驚道:“你在做什麼?”
司馬衝頭也不擡道:“上面有主人的氣息。雖然可以抹掉,但是太費事了。”關玉燕無語。這些法寶可比她手裡的法寶好多了,司馬衝說毀就毀。還真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
“給你。”檢查過的東西和儲物袋被司馬衝袖子一拂,頓時飛到了關玉燕面前。
關玉燕正心疼滿地的法寶碎片,聞言吃了一驚道:“給我?”
司馬衝點了點頭:“這些東西對我沒什麼用。送給你了。我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其中那幾件軟甲硬甲品質不錯,雖然是男式,不會太合身,但是擋煉虛期修士全力的一兩擊沒什麼問題,你暫時穿上吧。”
關玉燕沉默了一下,並開口沒有拒絕,而是將東西一收,轉到了下一層穿護甲。司馬衝正翻看手裡有一本小冊子,這是從趙千奐儲物袋裡找出來的。小冊子封面上有幾個小字:丙寅年,青雲山。
翻開之後,便見冊子裡寫着許多人名和數字。其中就有他那便宜的師傅風五娘。風五娘名字之後有三個人名:孟泰德、趙劍平、木丁香。趙千奐的名字之後同樣是三個人名:林建軍、徐獅洪、張鈔彬。接下來還有其他的師叔師伯,最下面的幾百個人名則是沒有拜師的普通弟子。
司馬衝沉默地合上小冊子。看來,送進來當炮灰的人是有記錄的。他活着出去,肯定會一身的麻煩。但是他又不能不回去,木丁香樹下的百年刑期纔剛剛過了一年多而已。要不要改頭換面,重新入門呢?有特殊才能的人當然可以在廣招弟子之外的時間入門,但是必然會受到矚目,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要不喬裝改扮其他人?司馬衝皺眉。他最熟悉的,除了幾個師兄師姐,關玉燕,也就是他那便宜的師傅風五娘了。風五娘肯定是扮不成,師兄師姐都是有家族的人,隨便來個家族的熟人探望,那就要露陷了。果然還是重新入門比較好?
一陣輕輕的抽泣聲突然傳入耳中,司馬衝一愣,身形一翻,翻到了高塔的下一層。只見關玉燕抓着一塊破裂銘牌,肩膀聳動。看來正在抹眼淚。司馬衝看了看四周,不見血跡,不見屍體,靠洞壁處有一大蓬連着頭皮被扯下的長髮,幾縷碎布,還有一把靈氣盡失的斷劍。
看這情形,應該是有人殞命在此,而且多半是關玉燕相熟的女子。司馬衝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怎麼了。”
“閔師姐她……”關玉燕只說了幾個字就說不下去了,撲到司馬沖懷裡大哭起來。
司馬衝站在原地不動,伸手輕輕地將關玉燕手中的銘牌拿了過來。銘牌上正寫着“靈秀峰,閔無雙。”閔無雙司馬衝是知道的,第一次上靈秀山,她就有份攔截,後來也陸續見過幾次。她是關玉燕很要好的一個師姐,而且是住在一個小院裡,難道她死了?
關玉燕此時斷斷續續道:“斷劍……斷劍也是師姐。頭髮……”說到此處,聲音哽咽,又哭了起來。
司馬衝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關玉燕的背道:“生死不過輪迴一場。莫要傷心。”修行路上多寂寞,如此重情,又怎麼能熬得住?
關玉燕卻只是哭。司馬衝只能乾站着,看着胸前的衣襟越來越溼。
“咚咚。”
沉默中的司馬衝豁然擡頭,雙目中射出兩道精光。在剛纔,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至極的生命氣息。與法力無關,與修爲無關,與種族無關。只是單純的生命。強大至極的生命。
“吱吱!吱吱!”飛下去覓食的銀光鼯鼠慌慌張張地飛了上來。地底深處傳來了無數的嘈雜聲,彷彿是說話,彷彿是腳步聲,又彷彿是泥漿煮開了的聲音。整座高塔都微微顫動起來。關玉燕終於停止了哭泣,擡起頭來茫然看着四周。
司馬衝扶着關玉燕的肩膀道:“好些了麼。我們該走了。”
關玉燕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輕輕點了點頭。司馬衝立刻手一揚,在牆壁的一面劈開一道裂縫,帶着關玉燕身形一閃,便鑽了出去。此時,嘈雜聲已經近在耳邊。彷彿是許多人在說着‘地東’。
“吱——!”銀光鼯鼠本來跟在司馬衝二人之後,突然一聲慘叫。竟然被什麼拖了回去。一向只有它吃別人,什麼時候別人也敢吃它了。司馬衝目光閃了閃,指了指天空對關玉燕道:“飛高些,不要下來。”說完,手上黑光一閃,一把抓進裂縫之內。
“吱。”銀光鼯鼠被司馬衝一手抓了出來,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它的背後,還粘着一張小巧玲瓏的人臉。人臉五官俱全,四肢就像四根短棒一般晃來晃去。地東。沒想到,這這個地方還可以見到這個老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