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司馬衝即將墜到地面時,突然身形一頓,繼續往前飛逃。白玉泉吃了一驚,他雖然沒用全力,但是這小子居然吃了一記還活蹦亂跳?有古怪。哼,果然是早有預謀。白玉泉目中寒光再閃,手中雷光隱隱,又要聚雷了。
司馬衝低聲道:“千魂!千魂!”方纔情況緊急,他便是想解放修爲也來不及,一直跺在身上的千魂便閃出來擋了一記,可惜雷電本是最能剋制鬼修之物,只這一擊,千魂便煙消雲散,而有了千魂擋一擋,黃金甲纔將餘下的雷電威力給防了下來。
千魂當然毫無生息。山河社稷圖背後的百鬼圖也變得黯然失色,看來這一次千魂受傷頗重。算起來,黑風谷內千魂就一直處於受傷狀態,會變成如今這樣倒是一點不出奇,司馬衝叫喚了幾聲,不見迴應,當即是全力飛遁,同時手中不斷激活、甩出符籙。
“轟!轟!轟!”白玉泉不斷地擲出雷電長槍,不過在司馬衝有心防備之下,自然是擊不中了。幻光球的這時傳來長孫無悔的輕笑聲:“只是不過是一個大成期,司馬兄怎麼還叫我來?”
司馬衝低聲道:“我不方便出手。你該知道的。現在在哪裡?我已經到附近了。”
長孫無悔道:“看到前面一個圓形的小山丘沒有,以小山丘爲中心,方圓百里我已經佈置了幻陣,在裡面動手別人不會發現。”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好!”
這時長孫無悔又說了一句:“我認得他,他是青雲山的人……你沒事跑青雲山幹什麼?”
“轟!”又是一根雷電長槍擊來。司馬衝特意捱了一點邊,人翻轉着落到地面。白玉泉一喜,總算停下了?
司馬衝爬了起來苦笑道:“你自自在在做你的青雲山長老,爲何卻要找我的麻煩?”
白玉泉冷笑道:“我找你麻煩?”
司馬衝伸手在臉上一抹:“自然是你找我麻煩。”
白玉泉一見司馬衝的面容頓時吃了一驚:“你……你……是你!”他不知道司馬衝的名字,但是,這個修士的樣貌他怎麼可能忘記。
司馬衝輕嘆道:“我都幾乎把你忘了。你卻突然找上我。唉。”
“哧!”一道劍光從白玉泉身後悄然無聲地刺出。長孫無悔等這機會等了好久,但是他這刺向後心的一劍,最後卻偏了,只劃破了白玉泉身上的白衣,在胳膊上割開一道淺淺的血口。
長孫無悔點頭讚道:“有些本事。”他當然不是本來面目,而是化作了一名白髮老翁。
司馬衝嘆了口氣道:“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失手了。得了。接下來你就和他拼命吧。”說完,閃到了一邊,給二人騰出空間。
長孫無悔皺眉道:“不對啊?你沒說要和人死磕。”
司馬衝笑道:“本來就不用死磕。但是你拿了錢還失了手,自然該補救補救。”
白玉泉這時候沉聲道:“這位朋友。我是青雲山的白玉泉。若是你對我出手,青雲山的人不會放過。不如你現在和我聯手殺了這小子,他許諾你多少報酬,我白某加倍奉上!”
長孫無悔點了點頭道:“這聽起來倒不錯。”
司馬衝搖頭道:“錯,大錯特錯!他口說無憑。你現在助他,回頭難保他不會倒打一耙,莫忘了剛纔你還全力一擊想殺了他。”
長孫無悔又點頭道:“有理。唉,只怪我一開始站錯了隊,只好一路走到黑了。”說着,手中的長劍隱隱發出龍吟之聲。
白玉泉笑道:“既然你是拿人錢財,對我下手自然不怪你。這本來就是此行的規矩。現在只要你助我,我不僅不會追究,還有雙倍報酬奉上,何樂而不爲?”
長孫無悔又轉臉看向司馬衝道:“唉,司馬兄,看來你和我的交易做不成了。”
司馬衝嘆了口氣道:“你一定要對我動手,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想告訴你。”
長孫無悔點了點頭道:“你說。”
司馬衝嘆道:“常言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肚裡有貨不在嘴上’。兄臺你幫了他,他只是動動嘴皮。事成之後,他拍拍屁股走人。難道你還敢上青雲山去要酬勞不成?”
長孫無悔恍然道:“不錯。白兄。不是我不信你。但是,在下確實沒膽子上青雲山那,不如你現在拿些現貨出來,有多少咱要多少,缺的日後能補就補,不能補就算了。”
白玉泉苦笑道:“在下出來匆忙,又哪裡帶了什麼財貨?不如讓我發個傳音符,叫人送過來?”
長孫無悔面色一冷:“哼,這小子沒誠意,得了。司馬兄,看我吧!”說着,身形一閃,人已經消失不見。而白玉泉周圍的地面“砰!砰!砰!”冒出了一十八根銅柱。瞬間組成了一個法陣,正是封魔陣。
但是封魔陣還沒有完全運轉起來,就聽白玉泉大喝一聲:“雷霆萬鈞!”,同時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
被抓在了手裡。而隨着喝聲出口,天空中頓時風起雲涌,無數粗大的閃電劈落而下,剛剛出現的封魔陣只是被這些雷電一掃,立刻七零八落,再也無法起作用了。
原來白玉泉一見此地有兩人就已經心生退意,一直在蓄勢,他壓根就沒把寶壓在長孫無悔身上。此時一掃開封魔陣,他立刻頭也不回地朝來路飛掠。
“嗖!”一個人影一閃,已經出現在了白玉泉身前。正是司馬衝,司馬衝微笑道:“白兄既然來了,怎麼也要切磋兩招,怎麼這麼急着走?”
“嗖!”身後,長孫無悔也到了。
白玉泉冷哼一聲,身上法力鼓盪,手中的長劍朝天一指。天空中頓時出現了一團旋窩狀的烏雲,司馬衝是見過這一招的,立刻朝旁邊一閃。長孫無悔當然也不敢攖鋒,同樣閃到了一邊。
這時就見白玉泉長劍朝下一引,口中喝道:“天雷牢!”天空頓時有兩蓬雷電隨着長劍揮落從天空直落而下。長孫無悔祭出法盾,司馬衝則張口噴出了龍王廟。
“轟!轟!”兩聲巨響。兩蓬雷電在地面上轟出了兩個大坑。司馬沖和長孫無悔登時被困在了一個雷電組成的牢籠之中。這竟然不是攻擊招式,卻是困敵的。
白玉泉一見得手,立刻身形一閃繼續飛逃。他很清楚這天雷牢困不住這二人多久的,至於二對一,他更是沒這打算。只要回到青雲山附近,再來百八十人他也不放在眼裡了。
“師傅!師傅怎麼了?”又飛逃了一陣,金長老終於氣喘吁吁地趕來了。司馬沖和白玉泉的遁速哪裡是一個煉虛期修士比得上的。
白玉泉一見金長老頓時面露喜色道:“來得好!你替我擋一擋身後那兩人。”這個弟子鐵定擋不住,不過拖得一刻是一刻。
但是金長老卻沒有答話,只是望向白玉泉身後,雙目中卻露出了驚駭至極的神色。白玉泉吃了一驚,連忙回頭,難道這麼快就被他們掙脫了?
“撲哧”一聲,白玉泉回頭沒看到東西,正疑惑,猛然間便覺通體生寒,彷彿突然掉進了冰窖之中。他豁然轉過頭來,金長老早已經遠遠地閃開,目中滿是戒備之色,身前更是漂浮着三四面靈光閃閃的盾牌。
白玉泉再低頭看去。只見一把匕首插進小腹直至沒柄,傷口滲出紫黑色的血液。這一匕首不僅插得極深,還淬了毒。他吃力地擡起頭道:“我待你不薄!你……你爲什麼要對我下手!?”
金長老謹慎道:“師傅。弟子其實也不想這麼做。但是。你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弟子也是爲了自保。”
白玉泉還想說,但是口鼻之中也滲出了黑血,終於‘撲通’栽落在地,摔開成一蓬墨花。地面發出‘哧哧’的聲響,墨汁一般的血水一濺到草木上,立刻就將草木燒成黑灰。好厲害的毒。竟然眨眼就將大成期的修士化爲血水。
金長老看到這一幕頓時面色慘白。他擡起手來看了看,剛纔,他竟然離這毒物這麼近。自己這一次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司馬衝沒想過要硬碰硬擊殺白玉泉。所以纔有了現在這個計劃。白玉泉是大成期修士,本該有一身的法寶,只不過他剛剛閉關而出,眼界又高,所以身上的寶物並不多,防禦型的更是隻有一件靈寶法衣,幾面靈盾。
司馬衝將白玉泉引來此地,長孫無悔出手一擊。最大的目的是毀掉這法衣,給金長老一個可乘之機。只要法衣沒了,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一把頂階的靈寶匕首還是能刺傷大成修士的,如果匕首上再帶點毒……
“轟!”長孫無悔終於將天雷牢擊破,從中一閃而出,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見司馬衝那邊的天雷牢也靈光一閃,“撲哧”一聲,消失不見。長孫無悔怔了怔道:“雖然雷屬性的牢籠防禦肯定差些,但是你怎麼做到的?我剛纔都沒見你出手攻擊啊?”
司馬衝轉頭看了看遠處道:“這有什麼奇怪,定然是那修士死了。”
長孫無悔吃了一驚,立刻跳開幾步,目中露出戒備之色道:“你還有幫手?”白玉泉可不好打發,就憑剛纔展露那兩手,他自認爲要擊敗對方也絕對要花不少功夫,現在離白玉泉離開纔多長時間,這就被幹掉了?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一個煉虛期的小傢伙。”
煉虛期的小傢伙?長孫無悔見了,那個金長老有什麼本事能擊殺一個大成修士?他自然是不信。司馬衝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只是抱了抱拳道:“這次多謝長孫兄了,在下告辭。”
長孫無悔見得司馬衝要走,隱隱鬆了口氣,口中笑道:“哦?這就要走?司馬兄有空不妨來摘星樓吃茶。”
司馬衝笑道:“再說吧。在下一身的麻煩事。”說完,身形一閃,破空而去。
“走吧。”經過白玉泉身死之地,看着呆若木雞的金長老,司馬衝說了一句。
金長老木然地點了點頭。
司馬沖淡淡道:“你
也不必做出這樣子。我不會殺你的。本命元神牌我百年之後自會還你。手尾你收拾得了吧?”
金長老點頭道:“沒有問題。晚輩的幻化身法雖然沒有前輩高明,但是隻是騙過守門那些飯桶還是可以的。”
司馬衝點了點頭。他相信憑藉金長老的精明,應該已經安排妥當了。至於錢通這個人,大約已經死了吧?
司馬衝重新回到靈秀山時,關玉燕已經在木丁香樹下坐着了,她的身邊,一匹頭上長着獨角的小馬正歡快地跑來跑去。獨角獸看來倒是很好。司馬衝的出現立刻被獨角獸發現了,獨角獸立刻跺到了樹後,同時發出嘶鳴聲。
關玉燕一驚,立刻轉過頭。當看到是司馬衝,頓時笑道:“你……你回來的好快。”
司馬衝笑了笑,用下巴示意獨角獸道:“它叫什麼名字。”
關玉燕手一招,獨角獸立刻跑了過來,貼到了關玉燕的身上,不過眼睛依然戒備地盯着司馬衝。關玉燕用手指作梳子,邊給獨角獸理着脖子後的鬃毛一邊道:“它叫絕影。它跑得很快,跟風一樣。”
司馬衝伸出了手想去摸了摸這隻小獨角獸。獨角獸卻立刻縮起了脖子。關玉燕沒有看司馬衝:“我查過了你的事。”
司馬衝笑了笑道:“哦?大家都怎麼說。”
關玉燕道:“大家都說。司馬衝來去無蹤,極擅長隱匿。而且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是個獨行大盜。”
司馬衝皺了皺眉道:“大盜?”
關玉燕點了點頭:“是。傳說司馬衝修爲不是頂尖,對於寶物出世卻極其敏銳,一向都是無寶不到。小還星的仙寶出世,南境天秘境的古天庭遺寶,通天塔的仙靈劍現世,無邊海鎮海定的失蹤,都有司馬衝的身影。”
司馬衝沉默。小還星和南境天他確實去了,但是通天塔和無邊海又在哪裡?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別人都把賬算到他身上,他平白無故就背了許多的黑鍋,有人找他尋仇不說,這些或有或無的寶物也足以讓許多修士瘋狂了。他就是塊肉骨頭啊。
“據說魔族修真星石磊星的覆滅也和司馬衝有關。有修士在石磊星發現了魔族供奉司馬衝的雕像。所以也有人認爲,司馬衝是魔族。”關玉燕說到此處,突然回過了頭來,一雙水晶般的眼睛盯住了司馬衝道:“你……究竟是誰?”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突然笑道:“我是司馬衝。”
關玉燕嘆了口氣道:“我明明看見過你殺人。我卻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是不是呢?”
司馬衝又笑道:“你覺得呢?”
關玉燕立刻搖頭道:“你當然不是。你要是傳說中那樣的人,我早已經死了。而且,連獨角獸這樣的靈獸你都可以正眼不看就讓給我,我不覺得你是那樣貪得無厭的人。”
司馬衝笑得有些寂寞:“你若覺得我值得信,那你就不該問。”
關玉燕低頭道:“我……對不起。”
司馬衝搖頭:“你替我做的事不少。你沒有對不起我。”
關玉燕還想說什麼。司馬衝卻哈哈一笑先開口道:“我倒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像你這般對不起我,那我就活得太平多了。”直到現在,司馬衝才知道自己頭上有這麼多的爛賬。他一直以爲,自己惹的人不過是那幾家而已。
不對。司馬衝目光一閃。長孫無悔。以他的身份和人脈。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傳聞。他找上自己,是不是別有用心?司馬衝神識放出來,在身上橫掃。沒有印記。抓出了幻光珠,當然也沒有落印記。司馬衝得到幻光珠時已經仔細查探過了的。
猛然,司馬衝想到了一個可能。幻光珠是一對。長孫無悔能不能憑藉兩隻幻光珠之間存在的聯繫,推算或者感覺出另外一隻幻光珠的位置呢?
“我有事要處理。你別留在這裡。”司馬衝丟下了這一句,身形一閃,便在關玉燕眼前消失。
孤火城,摘星樓。長孫無悔正坐在一張木椅上喝着茶,他旁邊有一名中年人一拍桌子道:“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快就動手了。我早該想到的。青雲山的白玉泉就是在小還星被毀滅肉身,司馬衝到青雲山當然是爲了他。就是不知道當年傳說中出世的仙寶究竟是有還是沒有。”
長孫無悔將茶杯一放,輕嘆一口氣道:“他催得急。我若不出手,怕會引他懷疑。沒想到他還留了後手,這麼快就解決了白玉泉。倒是累徐兄白跑了一趟。”
徐正道搖頭道:“這不怪長孫兄。此子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想當年,徐某就被他毀去過一次肉身,差點形神俱滅。這麼多年過去,他自然是越發地陰狠了。長孫兄不如推算一下他現在何處。”
長孫無悔搖頭道:“現在卻不能。以在下的功力,只能再等下次月圓才能推算。唉。可惜這些血液已經乾透了,而且量太少。否則以血爲媒,就算沒有幻光珠定向,要推算也容易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