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被打廢了，廢到只能喘氣那種。
一羣道士搭手，把狼妖擡起來，跟着陸昌用神行術返回。
大家也互通姓名，算是認識了。
黃克臉色古怪：“敢問陸昌大人修煉幾年？”
作爲一名修煉快兩百多年的老道士，他閒暇之餘精通多項平常沒啥用的能力。
比如喝茶，比如種花，再比如看相。
陸昌的面相，他倒是能看出來，絕對是青年範圍，超不了多少。
面相這個東西是綜合判斷，就算對方故意隱藏或者僞裝，黃克多多少少還是能看出來些許。
陸昌掃了一眼，淡淡的說道：“二十二。”
一句話落下，氣氛忽然寧靜。
曹雅嘴巴微微張大：“等等，你不是以武入道嗎？那你的年齡也不會……這麼……小吧。”
直接用功法修煉和以武入道是兩個級別。
前者是先天佔據優勢，不會多累。當然，修煉本身難的不是入門，而是入門後修煉的門檻。
練武不一樣，那確實是實打實的熬氣力，磨筋骨變強。
沒有個幾十年，就算是天才也做不到入道——這需要積累底蘊才行。
黃克的臉色更怪：“以武入道！？”
劉能倒吸冷氣：“以武入道！？”
衆道士目瞪口呆：“以武入道！？”
草！這年頭怪物就這麼強悍嗎！？
陸昌挑眉：“怎麼，有什麼問題？武道在修真者眼裡是鄙視鏈底層嗎？”
黃克急忙擺手：“不不，是這樣的……武道要求非常苛刻，很多修真者在武道上也花過時間鍛鍊，最終因爲效果不好就放棄。但能夠以武入道的人……都是強者中的強者。”
“嗯？苛刻？”
劉能幹咳一聲，跟着解釋：“大人，您覺得錘鍊幾十年筋骨和妖怪抗衡，跟穿上一件靈甲打妖怪，那個方便快捷？”
“後者。”
黃克在一旁攤手：“您看，只需要買一件法寶穿戴在身上，就能抵過幾十年錘鍊。武道在這方面，太吃虧了，所以才顯得苛刻。最重要的是，提升境界可以增強壽命，而武道提升的壽命格外有限……”
後面的話，他就沒有說下去。
陸昌琢磨了一番，砸吧嘴：“修煉難，提升壽命少。最終不如買一件法寶，甚至提升修爲境界來得方便……所以，武道沒落了麼。”
“沒落倒是不至於，不過，不溫不火倒是真的。”
武道怪就怪在這裡，付出多，收益少，偏偏不管是什麼樣的修真者，多多少少都得練一練武道。
越是修煉到後面，越能意識到修真者也許走上了一條難以評價的道路。
武道收益少卻不能拋棄，修煉法術遇到瓶頸往往需要錘鍊身軀。
大家對武道的態度就是這樣，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成，用不着費力不討好的鍛鍊太強。
劉能嘆氣：“哎，能夠把武道修煉到像大人這樣強悍，世間罕見。”
胳膊能把妖獸的獠牙給崩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黃克心生一計：“大人若是沒有遠攻法術，老朽這裡有些許道門法術，不知道大人感不感興趣。”
雖然陸昌不樂意進道門，但不代表他不能招攬呀！
陸昌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不用，沒有妖怪能夠抗住我一劍。”
黃克愣了愣，這纔想起陸昌那厚到髮指的法力。
黃克不說話了，鬱悶的呆在隊伍裡。
……
回到了村子，道士們把狼妖扔在村口。
劉能用法力一聲輕喝，招呼鄉親們過來。
聲音在村子裡和山間迴盪。
村民們的田地距離村落不遠，不一會兒就聚集過來好多人。
陸昌給曹雅使了一個眼色。
曹雅順着陸昌的眼神看過去，領會了意思，腳踩輕風滑向瘸女人的家裡。
不一會兒，瘸女人和女娃在曹雅的法術加持下趕過來。
消瘦老頭也跑了過來。
“這，這是……妖怪？”
“好大的狼，這怕是成精了。”
“神仙就是神仙，出去一趟就抓了一個妖怪。”
村民們只知道這是妖怪，一個恐怖的妖怪。
陸昌站在前面，看着竊竊私語的衆位村民，手一壓。
衆人安靜下來。
“這就是前些時日來你們村子裡搶劫的狼妖。”
話音落地，村子裡一些人的眼睛就紅了。
當時狼妖攜黑風而來，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妖怪。
聽到陸昌的話，衆人怒悲上心頭，心頭堵得慌。
消瘦老頭看着鮮血淋漓的狼妖，眼睛充滿紅絲，抄起柺杖狠狠的砸向腦殼。
“邦！”
沉悶的聲音響起。
銷售老頭紅着眼，怒罵又敲：“畜生！畜生！還我兒子！”
瘸女人頓時哭嚎出來：“老漢啊，你死的好慘啊！”
村子裡幾個壯漢抄起手裡沾着泥巴的鋤頭就砸向狼妖，怒髮衝冠。
“畜生！吃了我三弟，畜生！”
“去死！去死！”
“狗日的！死！”
劇痛讓狼妖甦醒過來，低低的慘嚎出聲，下意識的掙扎着。
村民們嚇得發憷，消瘦老頭臉色發白的驚退五六步。
陸昌眼神一掃，墨劍化作流光挑斷了狼妖的筋脈和脖頸處。
狼妖如遭雷劈，妖力亂流，口噴鮮血，染紅了面前一大片土地。
“你……人類……殺了我……殺了我……”
筋脈被挑斷，命脈也被斬斷，鮮血流失大半。
現在它就剩一口氣，這口氣還是陸昌特意吊着的。
陸昌看了看衆人，淡淡的說道：“它就剩一口氣，四肢被我廢掉，你們誰有仇就站出來。”
村子裡稀稀拉拉站出來十幾個人。
陸昌手一指，墨劍飛到村民面前。
“這個鋒利，一人三劍。”
狼妖渙散的瞳孔猛縮，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傷口裡流淌着鮮血：“你……你這個惡鬼！我不過是吃了幾個凡人！”
陸昌淡淡的說道：“它最多活半個時辰。”
消瘦老頭率先抄起墨劍劈過去。
半生怒氣引動冰冷劍意，死死的扎入狼妖的肉骨。
冰冷劍意鑽開狼妖的骨頭，一點一點的碾碎骨頭往裡面鑽。
狼妖的慘叫聲響徹天際，震耳欲聾。
一劍，一劍，又一劍……
鮮血迸濺到陸昌的衣服上，染紅了地面。
他看着狼妖，眼神中只有冷意。
張富放輕腳步挪過來，沉聲道：“大人，小的有一件事不明白。”
“說。”
“您曾經說過，跟這些吃不飽肚子的農民講道德是……空談。那您又爲何親自除妖？小的知道您是聖人心性，可小的還是不怎麼明白。”
張富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對陸昌的行爲有了些許理解，但又不那麼理解。
陸昌大人明明看不起吃不飽肚子的賤民，爲何又花費這麼多代價呢？
陸昌的聲音很輕，眼神溫和：“吃不飽肚子的人是沒資格談人性的。可我能讓他們吃飽肚子，那我就有資格和他們談人性。”
張富看着村莊遠方金黃色麥浪，若有所思。
他是從錢方面考慮問題。
而陸昌大人，絲毫方方面面是站在凡人身上考慮問題。
曹雅的眼神柔和很多：“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不用武力解決問題。”
以前她真的很害怕陸昌變成殺人狂魔，碰到問題用殺戮解決。
現在，她知道，陸昌的心底是柔軟的，願意爲貧苦百姓考慮問題的。
陸昌淡笑，揹着手：“暴力是開疆拓土的最快方式。而智慧和仁慈，是鎮守疆域的不二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