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春心是不心疼的,不過,心疼的大有人在。
“我說老大啊,這種事兒沒憑沒據的,你不能單聽一個丫鬟的一面之詞就定了萱丫頭的罪是不是?”蒙姑奶奶搖着頭,命自己的丫鬟去扶起莊萱,“老二這兒媳婦還懷着孩子呢,要是真受了什麼委屈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麼辦。”
“可不是麼,這想撿高枝兒爬主子牀的丫鬟多了去了,因爲這個被賣出去的也不少,我看哪,這丫頭就是如萱兒所說的,被萱兒賣出去了心有不甘,回來報復呢。”舅奶奶在一旁點頭,順便語重心長的教育春心,“春姑娘你還小,挺多事兒你都不清楚,有那種丫鬟就是會記恨主子,被責罰後專門給主子找麻煩的。”
莊萱只是扶着丫鬟的手流着淚搖頭:“都是萱兒的錯,是萱兒不該那麼草率的將這丫頭賣掉。本是想盡快將那件事情壓下去,免得傳得不堪入耳,沒想到反而令這丫頭恨上了萱兒,如今更是爲了這件事驚動這麼多長輩,萱兒真是無地自容。”
“你有什麼錯?不過是年輕些,沒經過大陣仗,能從大局入手,斷掉謠言根源已經是難得了。”蒙姑奶奶擺手,招呼莊萱到自己身邊坐下,“你啊,就是性子太軟弱了,難得強硬了一次,還落得個得罪人的下場。”
春心忍不住搖了搖頭,莊萱的演技還真是不錯啊,把這蒙家上上下下都哄得很好嘛。
不過,既然她是這部戲的女主,怎麼也顯露一下存在感啊。
乾咳了兩聲,成功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春心這纔開口道:“萱姐姐,你先前跟我說,是因爲櫻草給蒙動下了藥後逃跑,而後我誤打誤撞的進了蒙動的書房,終究鬧出了一連串的亂子,你則是怕櫻草亂說話壞將事情傳出去,所以才急急忙忙把她賣了出去,是不是?”
莊萱不知道春心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這些話自己已經說了不止一次,絕不能改口,所以還是輕輕點了下頭。
“可你先前信誓旦旦的說我跟蒙動發生了某些很不好的事情……”說到這裡,春心瞥了眼在座的衆人,不由得在心裡嗤笑一聲,不過就是那麼件事兒,至於那副表情麼,大家都心知肚明,還不好意思說?
“我,我也是聽櫻草回來說的,況且,當時四弟房裡又是那個樣子……”莊萱皺緊了眉頭,嘴上說話的時候,心裡也在不斷盤算。若是能把春心和蒙動撇清,大伯父自然是樂意的,她那小伯母雖說是很想把蒙動和春心繼續扯在一起,怕是也不敢太過明顯,免得引起大伯父不悅。現在,只有一口氣撐到底了,橫豎櫻草口說無憑,即使真是不能成,她最多也不過是落個被櫻草矇蔽陷害的下場而已。
“也就是說,你僅僅聽櫻草說了幾句,就以爲我真跟蒙動……”
“春姑娘!”舅奶奶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春心的話,她真是不知道一個小姑娘家怎麼能堂而皇之的和人談論這種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才教出來的這種女孩兒,“我們不是不講理的人家,既然已經說過要負起責任,你還有什麼不滿,還想要什麼?”
喵的,姐最不爽你們這副讓你做妾是看得起你的狗眼樣,你當普天之下皆你妾呢?春心冷笑一聲,擺出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嬉皮笑臉的說道:“我不滿的多了去了,想要的也多了去了,只可惜你們給不起。”
一直沒有開口的二叔公終於出聲了,看了眼蒙老爺,他看也沒看春心,淡淡的說道:“怎麼,春姑娘還想做正室不成?”將這麼個粗俗無禮的丫頭配給動兒做妾,他都還覺得委屈了動兒呢。
春心立刻搖頭:“不好意思,我也沒打算做正妻,準確的說,我是壓根就沒打算進你們蒙家的門兒,您真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哩,剛纔您一來的時候,我不就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嘛。所以呢,你們不要覺得讓我進你們蒙家的門就是對我天大的施捨了,我從來都是個不識擡舉的人,還請你們千萬別擡舉我。”
二叔公一滯,想起春心之前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只是他那時候不過以爲那是氣話,或者說,一個姨娘的位置滿足不了這個丫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怎樣!”蒙姑奶奶惱火了,在她看來,恐怕那藥根本不是櫻草下的,就是這個不知廉恥的臭丫頭在從中搗鬼,然後買通了櫻草幫她撒謊。
莊萱低着頭靜靜的站着,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你找到了櫻草又能怎樣,只要沒人相信你,你說出花兒來也沒用,在場這麼多人裡,唯一一個想信你的人是大伯父,連伯母都站在我這邊,你也只能有口難辯。
“這位姑奶奶您別生氣嘛,咱這心平氣和的說話多好,何必鬧得不愉快呢?”春心一派大度的模樣,笑嘻嘻的說,“我看你們也都看我不順眼,估計也不想我進你們蒙家的門,如今我自己不打算進,你們只要一點頭,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兒麼?”
皆大歡喜?要真是這頭一點,豈不是認定了莊萱是陷害春心和蒙動的元兇麼?三位長輩雖說是年紀大了,可腦子還沒徹底糊塗。尤其是二叔祖,他擰着眉頭盯住了蒙老爺,心裡已經開始懷疑春心之所以咬着莊萱不放,是不是大房想要藉此機會對付二房了。
舅奶奶沒吭聲,畢竟她不姓蒙,不過是來長住的外人,今天之所以請她來,也只是因爲她是家裡僅有的三個長輩而已。
不過,向來沒被人這麼不客氣過的蒙姑奶奶拉長了臉,冷哼道:“你是皆大歡喜了,也不能把黑鍋扣到別人頭上,真不知道萱兒哪裡得罪了你,你竟然這般污衊於她。”
矮油,這是你親孫女還是你孫媳婦啊,這麼護着她。春心撇撇嘴,很直白的說道:“那麼,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明明只是進了蒙動的房間就出來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怎麼萱姐姐卻說得跟親眼見到一樣,非說我跟蒙動這樣那樣那樣這樣,而且還看到了某些證據?”
說完,她斜睨着莊萱冷笑,這可是莊萱當初自個兒說的。至於那證據,要麼是蒙太太順水推舟混進去的,要麼就是莊萱生爲保萬無一失補上的,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最大的疑點。
“證據?”蒙姑奶奶有些不解的問,“什麼證據?”
那天的事情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有蒙老爺刻意壓制着,並沒有傳得太廣,三位長輩們也只是知道個梗概,具體的細節並不是很清楚。
春心怪笑:“萱姐姐說,我跟蒙動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可見人的事情,因爲他房裡還有某些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不用我再細說了吧?”
是啊,在場的除了春心嘉禾和櫻草這三隻以外,其他全都是娶過老婆嫁過老公的,要是這樣說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那還有臉再見自己的那口子麼。
“可我就納悶了,因爲我當天確實只是進去提醒了蒙動兩句就出來了,根本就沒多做耽擱。我哪怕再不懂事,再胡鬧,總不會拿自己的清白當玩笑吧?”春心停了下,端起茶盞來,喝了口茶才慢條斯理的說,“可爲什麼會有那些東西出現在蒙動房裡呢?有的人爲了把我推給蒙動,還真是不遺餘力啊。”
這話說得倒是不假,哪怕這丫頭再如何不知廉恥,既然她是真心不打算嫁過來,也沒必要只是爲了誣陷莊萱就搭上自己的清白。
這麼說來的話,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蒙動房裡的東西,很可能是被人故意放進去的,只是爲了陷害蒙動?立刻,衆人的神色都變了。
春心繼續說:“再來麼,這件事兒上,看來看去,就數萱姐姐這兩口子最積極了,聽說當天晚上,蒙大少爺就急忙忙的去找了蒙老爺,而第二天一早,萱姐姐你又帶着櫻草去找太太,折騰完了立刻就把櫻草給賣出去,急的不得了,我怎麼看,你這都像是急着把事情敲定,順便抹滅證據啊。”
被春心點到名,莊萱也不能繼續裝木頭人了,無奈的看了春心一眼,她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春妹妹這麼說,那就算是我做的吧,還請諸位長輩們不要爲了萱兒的事情再費心了——”
“喲,委屈求全,息事寧人,是不是?”春心現在是徹底看不下去莊萱那副體貼大度的姿態,直接打斷她的話說,“我還真是不能放過你!而且,現在就算是我放過這件事情,我想諸位長輩們也不能放過這件事情。撇開你我恩怨不談,這是有人要陷害蒙動啊。”
沒錯,現在的事情已經不是春心和莊萱的矛盾了,而是有人想要從中陷害蒙動,在座的人誰也不能等閒視之。
莊萱一頓,搖頭道:“這個,我實在不知,畢竟那是四弟的書房,我不好進去,一切都是聽人傳說的,究竟是誰發現的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場面,我真的不清楚啊。”
聽她這麼說,蒙太太冷笑起來,小蹄子,你這是給我找事兒呢,還真以爲我要站到你那邊麼?
“說起陷害動兒這件事情麼……”她緩緩開口道,“今早萱兒這孩子命人給我送了封信來,我也不知她是什麼意思。”說着,她將衣袖裡那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拿了出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