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醫隨着楚清筠到了他的莊子,將人朝裡面請。
顧初淮也回來了,先一步去了裡面,發現唐小宛還在睡,便幫她掖好了被子,將全身蓋得嚴嚴實實的才讓人進來。
進來時,發現世子毫不避諱地坐在牀邊,張御醫有些驚恐:“世子,這……”
楚清筠在後面笑道:“世子與世子妃鶼鰈情深,早已同生共死,你不必理會他。”
他上前,瞧了瞧唐小宛的症狀:發燒、紅疹,確似天花,又請顧初淮將唐小宛的手遞給他,讓她把脈確認。
然而,手指搭上她脈搏之後,他擡頭朝顧初淮看了一眼,卻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再回頭看向楚清筠,而這人卻在衝他笑:“張御醫,是不是天花?”
他放了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是天花,老臣這就進宮回稟陛下。”
然而,楚清筠卻將人攔住:“先前,陛下曾在大殿上說,要讓皇后娘娘跟着張御醫過來,若是確診,皇后也不必回宮了。既然張御醫確認是天花,便在莊子裡養上兩天,等到確定沒被傳染再回去,傳信的事,大可交給外面的宮人。”
“這……”雖然有些爲難,卻還是照辦了。
楚清筠還特意讓宮人將最近熬煮過的藥渣帶回去交差了。
連張御醫都確定是天花,皇帝自然深信不疑。那藥渣並沒有讓人拿去檢驗,而是直接讓宮人燒了。先前派去跟蹤寧王的人也回來稟告,將寧王和顧初淮吵架的情景全都告訴了他,他自然不會過多懷疑,對於張御醫住在楚清筠那邊,也沒有任何意見。
在他看來,只要碰過唐小宛的人不進宮,怎麼着都好。因此,在不敢確定唐小宛是否患了天花之時,只是草草處理了他們逃獄的事。而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後,更是無比慶幸讓他們退得及時。
當然,及時沒有和顧初淮他們發生過任何接觸,憂心自己龍體的皇帝還是叫了一堆的御醫進宮來善後,給宮殿做消毒,給他藥浴,甚至連當時所穿的龍袍
都讓人拿去焚燒了。事後還是不安心,竟連皇后都不肯見了。
得知此事之後,楚清筠頗爲幸災樂禍,“皇后這才叫自作自受,非要讓御醫來確診,現在可好,連見皇帝一面的機會都沒了。”
顧初淮冷着臉道:“我要的還遠不止不見面。”
“我知道,”顧初淮道:“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皇后畢竟在後宮呆着這麼多年了,又深得皇帝信任,想徹底扳倒她,還不能操之過急。要不是你非得殺了玄禮,也許皇后會比現在還要倒黴。”
顧初淮未理,朝睡得正香的人看了一眼,與楚清筠一同出去。他從未後悔提前殺了玄禮,至於皇后,她也得意不了多時。“上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笑着點頭,楚清筠道:“我辦事你就放心吧,沒看到我說那句話之後,皇帝的臉色變了麼?他信任皇后,但不代表不會生疑心,尤其是皇位之爭這種事。”
而懷疑的種子種下之後,皇后行事一旦出現偏頗,將會導致她的死地。
“我們只需靜等,獨善其身便好了。”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頭。
“好了,現在大家都平安無事了,你也別板着個臉。”楚清筠察覺到他的心情並沒有放鬆,笑着拍了下他的肩頭。
顧初淮瞥了他一眼,並沒說話,知道唐小宛短時間內不會醒過來,便去了書房。
這邊的書房比不上王府的,藏書也不多,卻十分難得。他在裡面點了蠟燭,便坐在書桌前看起書來,連夜漸漸深了都沒發覺。
直到書房的門被人輕悄悄推開,聽到腳步聲時,他反倒愣了一下,手裡的書直接就放下了。“你怎麼來了?”
“聽楚神醫說,你連晚飯沒吃,過來給你送飯啊。”唐小宛拎着食盒走進來,卻不太習慣裡面的昏暗。“這麼黑,你能看見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絆了一下,整個人朝前一撲,她嚇得閉上了眼睛,卻發現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顧初淮
將她拉到書桌前,又找了幾根蠟燭全部點上,房裡頓時明亮了不少。
唐小宛趕緊將食盒拎上來,邊取菜邊道:“都是我剛做的,還是熱的,快來嚐嚐。”
“你不疼了?”
“好多了,楚神醫的藥就是厲害,睡了一覺之後,感覺什麼病都好了。”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就是上面的紅疹子太難看了。
當時照鏡子時,把她自己也嚇到了,可是細想了楚清筠的吩咐之後,便沒覺得好怕了。
反正楚清筠也說過,天花只是對外面的人說的,等過幾天這症狀消了之後,對外宣稱她痊癒就好了。
不過,她得知皇帝並沒有爲難他們的時候,起初還不太敢信,但隨後對這兩人只剩下佩服了。逃獄這種大罪也能被他們忽悠過去,兩人簡直神了。
這不,聽說顧初淮一直呆在書房裡,她就想過來表示一下自己的敬佩之情了。
察覺到顧初淮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唐小宛趕緊用衣袖遮住,“別看,很醜的。”
“嗯,”將目光移到旁邊的菜上,顧初淮補充道:“其實也沒好看過。”
唐小宛:“……”
看在他幫了她那麼多的份上,她忍了!
“菜做的好吃就行了,您嚐嚐。”
將筷子遞給他,顧初淮卻沒接,隨手掀開了一個碗蓋,熱氣和香氣撲鼻而來。
“這是什麼?”
“雞蛋羹啊。”唐小宛看了一眼,頓時有些窘迫,向他解釋,“我在上面加了一點材料,然後……您別介意,能吃就行了。”
她將胡蘿蔔切成片,挖空,只留下三個的圓弧來,嵌在雞蛋羹的上面,做成了一個笑臉的樣子,哪知,蒸出來之後就變形了:兩個眼睛是外翻的,嘴也歪了。
唐小宛忙拿着湯匙將失敗的地方挖去,塞在了嘴巴里,一邊吞嚥一邊道:“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嗯,我嚐嚐。”他一本正經地說着,頭卻低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