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想到一塊去了,這氣氛自然有些尷尬。不該有的想法原本該被那一杯水沖走了,卻在看到唐小宛微紅的臉頰時又蹭蹭上來了。
察覺到顧初淮的眼眸發暗,禁不起折騰的唐小宛立即打斷他,道:“我不管,你必須得改。”
“怎麼改?”
“哎呀,你自己想個別的稱呼嘛,不要連名帶姓地叫就行了。”
顧初淮琢磨了半天,開口道:“世子妃?”
唐小宛:“……就不能帶些感情麼?”
他沉默,他從來都是這麼喊人的,連和他從小一起打到大的楚清筠都是直呼其名,唯獨有些不同的便是堂哥顧景宸,但他也只是喊他“殿下”,帶些感情的叫法,他還真不會。
瞧着他一臉爲難的樣子,唐小宛也不勉強他了,眼睛一閉,直接給他出了個選擇題,“那你自己選一個吧,親愛的、寶貝、寶寶、宛宛,你喜歡哪個?”
顧初淮繼續沉默。
睜眼一瞧,居然一個都沒被他看上,唐小宛恨恨地道:“這些都不要選的話,那你選擇狗帶吧。”
他掀了眼皮看着她,“你爲什麼會叫狗帶?”
唐小宛:“……”跟他說話,她倒寧願去死。
最終的結果是兩人各退一步,顧初淮將她的“唐”字去掉,只叫“小宛”。
唐小宛哀怨地想,小宛就小宛吧,總比唐小宛要親切得多。
和世子爺的這番對話將她的力氣耗了大半,她的妻奴養成計劃也只能慢慢來了。
她要睡覺前,世子爺格外體貼,餵了好幾口水之後,便將人抱着,讓她倚着自己,不準說話,由他來說。
“……母妃還在世時,父王有幾個妾室,雖不如母妃得寵,但每次父王去她們的院子,她總會不開心。她不開心的時候,不會明擺着告訴父王,只自己生悶氣,有好幾次被我瞧見了。我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怨恨父王的,我不明白,母妃什麼都好,他爲什麼還會喜歡別的女人。後來,母妃病重,
父王才每天都去陪着她。那段日子,大概是母妃最開心的時候,可她最後還是走了。”
他聲音低低的,悶悶的,眉頭也是皺的,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世子爺,反倒像個受傷的孩子。唐小宛伸手撫平他的眉心,將他抱緊了些。
他大概也不願讓人看到他這樣的一面,只道:“或許看多了母妃愁腸百結的樣子,我當時想,若是成了親,定不會讓自己的妻子也如母妃般落寞。”
唐小宛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便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臉貼在他的脖子上,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他身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知道,她在他身邊,而且離他很近。
兩人默默地坐了一會兒,顧初淮也不再說話,唐小宛還是忍不住問他:“那你娶我之後,萬一一點都不喜歡我,你也不要娶別人了,就一輩子守着我?”
他清咳了一聲,“我當時覺得,你那麼笨,應該活不了多久的。”
唐小宛:“……”
咬着牙,唐小宛問道:“那我當時被寧王妃殺了,你還會不會再娶?”
“終身不娶。”
他要續絃的話,就不會娶個只見過一次的了。再者,他不願和他父王一樣。
唐小宛眼眶有些發紅,她道:“你這麼說真叫我開心,可我覺得我要是真死了,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心裡也會難受。”
顧初淮拍了拍她的肩:“我們都還活着。”而且相愛,所以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也沒接着說下去,因爲連她自己都沒想過,如果她死了,是該讓他另娶還是孤獨終老。
這一覺終是沒睡成,唐小宛覺得也好,睡了大半天都快要睡迷糊了。好在他也沒什麼事,兩人便窩在被窩裡說了好些時候的話,胡天海地的亂侃,大多時候還是顧初淮說。
這大概是他說了最多話的一天,但也沒什麼,只是沒怎麼說話的唐小宛第二天起來時,喉嚨裡彷彿堵了塊什麼似的,怎麼也咽不下去,難受的很。
顧初淮便讓人
將楚清筠請過來了。
難得的是,他這一回過來,竟沒拿話打趣他們,只好好地看病。
不過,把完了脈之後,還是忍不住向顧初淮抱怨了一番:“這種只需一碗半夏厚朴湯的小病,你能不能換個人來瞧?知道你心疼世子妃,咱倆好歹也十幾年兄弟了,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我到現在還是孓然一身,好不容易約個會,就這麼被你攪了。”
顧初淮聳肩:“我只信得過你的醫術。”
楚清筠搖頭嘆氣:“成過親的人果然不一般,嘴巴開始抹蜜了?”
他也說話,楚清筠將藥方留下,又囑咐些注意事項,便準備告辭:“那我先回了,晚媚還在外面等我。”
唐小宛沉默了下,隨後叫住他:“你當真十分喜歡唐晚媚嗎?”
楚清筠將藥箱放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指着顧初淮道:“當初他聽到你爲了玄禮的幾句話要自盡時,恨不得將玄禮千刀萬剮,後來不到幾個時辰,還是衝進皇宮去將人殺了。我對她,就如他對你。如果有人要傷害她,我亦會如此,什麼也不顧。”
唐小宛笑了下,道:“外面天太冷,你以後來王府,也別讓她在外面等着了,叫她也一同進來吧。她畢竟是我姐,又是你如此看重的人,我們不會虧待她的。”
上一次梅園的事情雖然沒有結果,但已經不重要了。
楚清筠對她和顧初淮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既然無法報答,就拿來和唐晚媚的恩怨相抵了吧,也免得讓他在中間難做。
好在,除了小樹林那次,唐晚媚也沒對她做過讓她必須報復她的事。
楚清筠愣了下,隨後看了顧初淮一眼,見他沒發話,便微笑着點了點頭:“好。”
他走之後,顧初淮坐在牀邊,摸了摸她的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你真善良。”
頭一次聽到這種讚揚的話,唐小宛差點沒從牀榻上滾下去。狐疑地看着他的薄脣,湊近了些,笑道:“我來嚐嚐是不是真的抹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