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艾扎克斯一愣。
“是啊,將軍不妨開下一個賭注吧。”我開玩笑說。
“嗯……還是算了,我覺得自己會輸的,”艾扎克斯想了想,突然很誠懇地說出一段讓我意外的話:“烏鴉先生,我對您的智謀已經非常佩服了,軍旅大事,也不是和打賭,我認輸便是,不過我希望您還是能把理由說出來讓我明白,這樣我心中有了底,才能放心大膽的下命令,您的幫助,我艾扎克斯自然是不會忘記的。”
我幾乎愣在當場,這個人,真的是我認識的艾扎克斯嗎?
這個想法當然也只是一晃而過,是啊,怎麼可能不是他?但應該說是他成長了,還是我見到了他的另外一面呢?或許……兩者兼有吧。
誠懇、鄭重,沒有以往的浮躁和嘻皮笑臉,最後一句更是語帶雙關,暗示自己會有回報,的確,當一個陌生人沒有什麼理由地向你提供幫助的時候,你就應當做好被其索取回報的準備,可正是因爲這樣,讓我覺得眼前的人變得陌生。
雖然以前我所認識的那個艾扎克斯,應該是其真性情之所在,但人生在世,又有多少時候是真得可以完全拿出自己的真性情來?如果艾扎克斯連這種程度的成熟,這種程度的人情世故都不能具有,以克萊頓大公的手段又怎麼可能放他出來?
諷刺的是,以假面示人的我,見到的也同樣是他人的“假面”。
我突然產生一種恐懼感,這是前所未有的,以前的我,就算和老狐狸互拼心機。和卡爾互相試探,和里昂勾心鬥角,甚至和魔龍王鬥智鬥力,從未有過一絲恐懼,因爲我身邊有可以絕對信賴地一羣人,當然還有一個理由是那些人中我也知道除了魔龍王其他人不會真得害我怎樣。
但現在,我卻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恐怕除了索尼婭以外,再也沒有一個推心置腹的人。而且這是我自找的,不能怪任何人。
當然,如果我退縮反悔,只需要現在立刻摘下面具,笑着說一聲:“艾扎克斯你這呆頭鵝!到現在還沒現啊!”一切自然解決,但這樣,就是我想要的嗎?
“烏鴉先生?”見我似乎有點呆,艾扎克斯問了一句,不過因爲面具的緣故。他不可能看出我有什麼表情變化的。
“不,沒什麼,”我連忙說,這短短的時刻,我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遇到困難就退縮,這可不是我的風格呢,而且世事若無挑戰,就無玩下去的必要了,“在下剛纔也只是和將軍開玩笑而已,不過將軍既然問到了。其實在下一直仰慕大公地威名,而且一直做傭兵畢竟無法光宗耀祖,所以想以這次戰爭中的表現作爲進身之禮,不知將軍以爲如何?”
嘿嘿,索性裝得像一點。
“這有什麼問題,”艾扎克斯連忙說。“你的才能我親眼目睹,自然會全力舉薦。”
“那在下就多謝了,”我看看話說得差不多,也該切入正題了,“獨眼狼此人終究私心太重,從他如此果斷便箭亂射來看,他安排駐守河岸的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嫡系部下,多半還是他對頭的人馬,我想他的本意應該是借我軍來削減某個內部和他比較不對付的頭領的勢力,然而我軍地渡河度遠出他們預計。結果在他們還沒準備好防禦工事時便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河岸守軍幾乎崩潰,這個時候,獨眼狼也意識到局勢出了他的預計,所以爲了不讓本陣被我軍攻擊,他才下令放箭,想必他還自鳴得意的認爲,阻擋我軍和削弱對手的目的被他同時達到了。不過等他冷靜下來,就會想到天黑的時候。匪軍消息不靈,只知道在打。未必知道生了什麼事,可若是等到天亮以後,衆匪軍看到河岸守軍大部分是被自己人的羽劍射死時會作何感想?他的對頭會善罷甘休?那些本來就蠢蠢欲動的人會無動於衷?本來就不穩定的軍心又會有何反應?所以只要他智力正常地話,就必然在天亮以前退兵了。”
“原來如此,”艾扎克斯聽得茅塞頓開,“我立刻傳令下去,準備全軍渡河。”
“將軍不必急於一時,”我說道,“我認爲我軍現在不必渡河,倒是將軍應該派些人過河去,挑選一些傷得較輕,身份也較高的敵軍救過來,大破匪軍說不定就着落在這些人身上。”
“噢?救敵軍?”艾扎克斯一愣,想了想又問道:“大破敵軍的關鍵?你是要利用這些人做什麼吧?那具體怎麼做呢?”
“這個麼,就要等帶來了人,問過了話纔好決定了。”我笑了笑,“不過現在事不宜遲,我料獨眼狼必定派人殺人滅口,將軍行動要快些纔好。”
好,我立刻去辦。”艾扎克斯非常乾脆地點了點頭,便衝出了營帳。
呵呵,他倒是無論何時都幹勁十足,這一點倒是沒有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