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衡奇面色大變,如果是他人,他或許會認爲這殺頭之言,不過意在恫嚇,可陸沉……
卜修元更是嚇得面色慘白,這已經不是陸沉第一次說要殺他們的頭了。
這位陸侯爺,難道真敢將咱們這幾百號官員全都殺了不成?
他就不怕由此引發的嚴重後果?
他怎麼敢?
卜修元心都在顫,尖聲狡辯道:“我們沒有結黨,更沒有脅迫朝廷!”
其他兩河官員亦是驚慌失措,紛紛說道:
“欲加之罪,我等赤膽忠心,天地可鑑,陸侯怎敢冤殺我等忠臣!”
“陸侯就不怕被史書留下一個濫殺的罪名嗎!”
更有激進者怒道:“就算陸侯乃輔政大臣,可陸侯別忘了,你上面還有陛下,我等大齊臣子,僅憑結黨這等子虛烏有的罪名,你憑什麼說殺就殺!”
眼看着這些兩河官員全都急了,有的甚至怒極之下,竟要有動手和陸沉比劃兩下的衝動,劉雍面色一沉,大聲道:“禁衛!”
“在!”
禁衛們轟然迴應。
兩河官員無不一驚。
楊衡奇面沉如水,看向劉雍,咬牙說道:“首輔大人,難道你也要跟着陸侯胡鬧不成?要將我等數百朝廷忠臣,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雖然不知道陸沉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以劉雍對陸沉的瞭解,陸沉心中必有計較,這位首輔大人對陸沉也是深信不疑,毫不猶豫地支持道:“爾等同聲一氣,威逼朝廷停止整頓吏治,已然構成結黨,更恐怕有不臣之心,按照大齊律法,便是殺頭,亦不爲過!陸侯與本首輔,不是沒有給過你們機會,百般好言相勸,可你們呢?冥頑不靈,以爲朝廷會受爾等脅迫!如今朝廷已失去耐心,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卜修元急道:“我等絕不是結黨……”
陸沉淡然道:“結不結黨,你說的不算,內閣與本侯,皆都看在眼裡,不過……”
他突然像是要話鋒一轉。
卜修元和一衆兩河官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陸沉說道:“朝廷有仁德之心,新君即位,卻也不好大動干戈,爾等一時糊塗,並非不能寬恕,本侯就再給爾等一次機會,若爾等立刻退去,不再阻撓朝廷整頓吏治,從今以後,懂得敬畏之心,聽從朝廷號令,遵守朝廷政命,本侯這次可以既往不咎,畢竟若將爾等全都殺了,饒是朝廷,也要傷筋動骨。”
聽陸沉從進門到現在,頭一次說“軟話”,兩河官員們隱隱鬆了口氣。
陸沉肯留有餘地,那麼他們就還有後路可走,若是態度堅決……
陸沉隨即又冷然道:“可若爾等鐵了心要與朝廷對抗到底,那麼就算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朝廷也在所不惜!你們莫要以爲,朝廷離了你們,就不能正常運轉了,大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會做官兒的!多少人眼巴巴的想要做官,尚且求而不得,可你們呢?竟穿着這身官袍,意圖對抗朝廷!”
兩河官員們低下頭,只有聽訓的份。
沒法子,這位陸侯爺,可不是內閣首輔,也不是其他上官,這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說要殺人,那便真的是要揮起屠刀的。
如果再不識擡舉,挑戰這位陸侯爺的耐性,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許多兩河官員本就是礙於被捆綁在兩河集團這艘船上,而不得不跟着吆喝兩句。
但吆喝兩句可以,玩命?
眼看陸沉態度堅決,他們哪裡還敢對抗到底。
只不過是礙於顏面,不好第一個站出來當衆服軟罷了。
見這些兩河官員全都成了啞巴,陸沉便知威嚇起了效果,對待蠻不講理的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因爲與這樣的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講,想要讓他們屈服,唯有比他們更蠻橫,最好踩在他們的頭上,讓他們再也說不出辦句話來。
陸沉說道:“諸位大人,朝廷這次整頓吏治,是否公允,咱們心照不宣,所以還是不要在這件事情上爭辯了,本侯也是說的口水都快要乾了,也懶得再說廢話,最後再奉勸諸位大人一句,沒必要非得爲了他人的前程,而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大齊還需要諸位添磚加瓦,作爲同僚,陸某也不想傷了和氣,只要諸位大人能夠幡然醒悟,本侯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執迷不悟……”
陸沉目光一瞥身旁威武嚴肅的禁衛統領,說道:“吳統領。”
那吳統領拱手道:“在!”
陸沉道:“記下時間,以一炷香的時間爲限,還留在此地,打算誓死對抗朝廷的,立刻緝拿,投入刑部大牢!”
那吳統領震聲道:“遵命!”
陸沉又坐了回去,過了半晌,一笑道:“口都渴了,能不能給本侯端碗茶來。”
朱恪聞言,連忙便要讓人去燒熱茶。
陸沉擺手道:“不必,能喝就成。”
朱恪親自入屋,端來已經沒了溫熱的涼茶,送到陸沉手中。
堂堂內閣閣老,親自端茶送水,雖然難免令人低看幾分,可滿朝誰不知道,這位內閣閣老,正是陸沉的人,端茶送水又有什麼。
而由此亦可見,陸沉的權勢之大,和他作對,不是他孃的找死麼!
兩河官員們猶猶豫豫,許多人害怕陸沉言出必行,想要離開,可卻又不好意思第一個做逃兵。
眼看着一炷香就要過去,竟是卜修元最先扛不住,第一個服軟,忽然拱手說道:“聽得陸侯一番話,下官方知自己先前所作所爲是何等愚蠢,往後定不敢再犯,絕不敢再質疑朝廷,下官告辭!”
說着扭頭就要離去。
陸沉笑道:“等等。”
卜修元一愣,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陸沉拱手道:“不知陸侯還有何吩咐。”
陸沉問向一旁的王翥道:“這位大人,可已經被吏評司評測過?”
王翥躬身拱手道:“回稟侯爺,還未曾評測。”
陸沉淡淡道:“那就抓緊吧,帶回去嚴查。”
卜修元面色大變道:“陸侯爺,您怎能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