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說道:“微臣明日得到西郊大營檢驗大軍,還有院裡的公務,實在抽不開身,怕是得十天半月,不能再來向公主殿下請安。”
綾華公主面露失望之色,不過倒也沒說什麼,而是關心道:“你這般能幹,可畢竟也不是鐵打的身子,父皇將這麼多差事一股腦全都壓在你的肩上,也不怕你吃不消。”
陸沉微笑道:“勞公主掛懷,微臣食朝廷俸祿,受陛下萬般榮寵,自然是要肝腦塗地,以死相報,這點差事,微臣只恨不能替陛下分憂之萬一,又豈會覺得吃不消。”
綾華公主白了陸沉一眼,說道:“你這說的明顯是敷衍之言,本宮又不是父皇,你對本宮說這些,本宮又不能升你的官兒。”
陸沉笑道:“微臣已經位列一品侯,再升怕是就得做國公了。”
綾華公主認真道:“你如此才幹,立下恁多功勞,別說超品國公,就算是封個異姓王,也是當得的。”
陸沉沒說話,大齊敕封爵位向來謹慎,公侯一直都保持在公五、侯十二之數,至於封王……至今還無人能得此殊榮,就連當初隨開國皇帝金戈鐵馬的那些締造大齊江山盛世的老臣,都未有一人被封爲異姓王,陸沉自忖自己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勞,可最多能混個國公也就到頭了,受封異姓王,卻是想都不敢想。
“你覺得本宮說的不對?”見陸沉默然,綾華公主眉毛一挑道。
陸沉苦笑道:“公主殿下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何德何能,敢奢望封王。微臣的岳父葉老國公,立下無數赫赫戰功,打得周邊蠻夷賓服,尚且都不能封王,更何況微臣原本乃戴罪之身,能夠被陛下恢復爵位,微臣已經是感恩戴德,又豈敢做它想。”
綾華公主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也有不敢想的事,你放心好了,本宮說話,從不無的放矢,咱們拭目以待好了。”
陸沉一撇嘴,婦人之見,皇帝就算眼下再倚重老子,可以其疑心之重,權術之深,怕是直到他死,都未必會讓自己再進一步,更何況給自己封王。
“好了,天色真的不早了,微臣就先告退了。”
陸沉躬身拱手,轉身離開。
綾華公主美眸波光流轉,忽然噗嗤一笑,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麼。
……
一晃半個月過去。
西郊大營。
校場之上,密密麻麻的兵士對壘操練,在主將的指揮下,戰術多變,穿插陣法,殺氣騰騰,吼聲震天。
陸沉攜衆主將坐在臺上審閱,見得定遠軍士氣愈發高昂,各營配合,以及軍陣變化亦愈發默契嫺熟,陸沉不由率先起身撫掌。
待兵士操練完,神機營便開始示範演練起諸般戰爭器械來,有攻城的硬弩,雲梯,投石機,還有衝鋒所用的虎車,連雲鐵刺鎖,適用於單兵作戰的連珠弩,袖箭……
各種戰爭器械千奇百怪,目不暇接,且威力俱是非同小可,令人瞠目結舌。
這些都是刁小四的智慧結晶,哪怕是最常見的連珠弩,都是經過刁小四精心改良,威力遠勝於尋常連珠弩,且更爲輕便易攜帶,操控亦更爲簡單。
這還是這些戰爭器械頭一次大規模集體亮相,未曾想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臺上衆將領無不驚歎。
嶽澤說道:“侯爺那位在天工局的小友果真乃神人也,竟能研製出這麼多厲害可怕的殺器來,有如此多威力恐怖絕倫的武器,我定遠軍還不橫掃天下,所向披靡。”
陸沉笑道:“這些戰爭器械的威力的確出人意料,當初工部演練的時候,有些器械的威力卻是沒有體現出來,今日我軍集體演練,我才知道,原來這就是這些戰爭器械的真正威力!我得給小四記一大功!”
諸將皆是連連頷首,驚歎於這些戰爭器械的威力。
可卻有一個異類,唯獨季錚興致不高,皺眉道:“末將聽說,公輸家的軍隊,幾乎是完全以戰爭器械所組成,至少在戰爭器械這一方面,恐怕神鋒軍並不弱於咱們定遠軍。”
陸沉收斂笑容,說道:“都是大齊的軍隊,神鋒軍強大,便是咱們齊國強大,這是好事。”
季錚說道:“侯爺您胸襟偉岸,但末將卻是都聽說了,同樣都是新軍,神鋒軍可是鉚着勁兒想要與咱們定遠軍一較高低呢。”
“哦?”陸沉有些訝異,淡淡一笑道:“無妨,有競爭,纔能有進步。咱們只管好好操練,至於究竟是定遠軍更強,還是神鋒軍更兇,等到各軍掃蕩列國時,自然便見分曉。”
衆將紛紛點頭,也是鉚足了勁兒,等着將來挫一挫神鋒軍的銳氣。
作爲定遠軍的部將,衆將骨子裡都是驕傲的,根本就瞧不起神鋒軍。
雖然都是新軍,可定遠軍的旗幟卻已飄揚近乎百年,而神鋒軍卻不過是近年來才組建而成,連場像樣的硬仗都沒打過,這樣的軍隊,在未經過戰火洗禮之前,甚至都沒有資格作爲定遠軍的競爭對手。
要比,定遠軍也該是和熾羽軍這種同樣響噹噹的鐵軍比。
至於神鋒軍,就算戰爭器械威力驚人,可公輸家從無帶兵打仗的經驗,憑什麼比得過自己這些身經百戰的將領?
有些將領對公輸家不屑一顧。
檢驗完軍隊,陸沉回到督監院,召來一署主事史祁。
仇厲不在,一署在京都事物,暫時便由這位主事接管。
“院長。”史祁恭恭敬敬給陸沉躬身拱手。
陸沉擺擺手,說道:“近來有沒有仇署尊傳回消息來,是否已經抵達西楚,開始刺殺行動?”
史祁說道:“回稟院長,仇署尊五天一封快馬送來的信報,兩天前仇署尊一行已經過了清河流域,估摸還得一兩個月,才能到達西楚境內,至於開始刺殺行動,若是刺殺西楚的王公大臣,便非得到西楚的都城不可,屆時所需要的時間還會更長。”
陸沉一醒,自己卻是有些心急了,純靠四條馬蹄趕路,再快又能快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