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一匹馬吧,也算是爲相公積些陰德。”
宋楚剛要發作,中間的馬車車廂內傳出低柔的聲音。聲音低柔悽迷帶着絲顫抖,像是剛哭過的女人聲音。
“小三,給他一匹馬。”
馬車上趕車的漢子微微搖頭嘆息,吩咐前面的護衛給宋楚準備馬匹。護衛看着宋楚冷哼一聲,“算你好運,碰上我家小姐這樣的活菩薩。”
“多謝小姐賜馬,在下宋楚,一定會歸還馬匹的。”宋楚拱手說道。
趕車的漢子擺擺手,說道:“好了,趕緊走吧。”
宋楚這才注意到,馬車上火紅的頂蓋,豔麗的門簾,馬車下的幾個侍女胳膊上卻都繫着白紗。胳膊上繫着白紗是葬服,馬車上豔麗的色彩又像是喜慶。
紅蓋白紗?宋楚微微一愣。隨即也不再理會,這世界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總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吧。
宋楚一路狂奔,不多會前面路邊一家酒肆露在眼前。酒肆有三間草房,外面掛着一個招牌,“百花香”。宋楚來到酒肆前拉住繮繩,心想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馬匹總不能再給累倒吧。
百花香酒肆的確是百花香,不光酒香,花更香。酒肆四周都種滿了鮮花,鮮花嬌嫩散發出陣陣清香。宋楚一下馬,立即有小二出來笑嘻嘻的爲宋楚牽馬喂料。
酒肆邊的馬棚已經栓住了好幾匹馬,宋楚微微一笑,自己走了一天路上也沒有見個人影,這裡倒好,一個小小的半路酒肆竟然就有這麼多客人。
烈酒、快馬、豪客酒肆裡坐着三桌客人,三桌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客。豪客坐在一起,再喝上三萬酒一個個豪氣沖天講着自己的故事,故事都是當年事,當年多麼英勇無敵,多麼英雄了得。宋楚找了一張空桌,獨自喝着酒,聽着這些故事,倒也聽的津津有味。
“籲……”
酒肆外駿馬嘶鳴,一個錦衣年青人拉住繮繩。酒肆裡小二剛要趕過來牽馬,酒肆裡本來安坐的三桌客人急忙起身出了酒肆,一把拉開小二,恭敬的站在馬前。
駿馬上的年青人眉星劍目帶着一股英氣,冷冷的問道:“可有消息?”
三桌客人雖然互不相識,卻是在此等待同一個人,聽到年青人問話相互看了一眼,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漢子上前一步說道:“沒有,我們在此等候七天了,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錦衣年青人一直沒有下馬,看到酒肆中安坐的宋楚劍眉一挑,問道:“他是誰?”
“過路的。”前面的漢子恭聲道。
“哼!”錦衣年青人看了宋楚一眼,冷哼一聲,拉馬轉身離開了。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葉家子弟麼!”
“就是啊,年紀輕輕脾氣不小,老子當年大殺四方時他還在吃奶呢!”
“小聲點,隔牆有耳啊!”
錦衣年青人一走,這些豪客紛紛從孫子又變成了大爺,一個個鼻孔朝天,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宋楚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些客人看來都是葉家的人,奉命在此等待人,只不過這些**湖都一個個比狐狸還精啊!所謂的等待也就成了一個無聊的過場了。竟然說自己是過路的,似乎從自己進入酒肆,這些人只是吹牛聊侃,沒有人盤問過自己吧。
三桌客人雖然都是依附葉家的人,明顯都不熟悉,錦衣年青人離開後又紛紛坐定,接着吹牛聊天。
宋楚左邊一桌有三個客人,都是碩壯的漢子,其中一個滿臉橫肉胡茬的漢子端起一大碗酒說道:“大家不過是混口飯吃,雖說是葉家的人,可是血手書生咱也惹不起啊!”
同桌上另一人趕緊附和說道:“不錯,我們不過是依附葉家混口飯吃,根本算不得葉家的人。橋歸橋,路過路,大家還是各走一邊的好啊!血手書生我不認識,我也不知道。”
……
兩人一開頭,三桌客人紛紛朗聲聊侃,紛紛撇清和葉家的關係。聊侃時,這些人忍不住的朝宋楚偷偷看上一眼,似乎有些緊張。
宋楚自顧自的喝酒,心中暗笑。這些人太有才了!分明是奉了葉家的命令在此守候血手書生,可是此時卻紛紛撇清關係,深怕自己就是血手書生。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保命之道。不是葉家的核心,事不關己,也只能是草草走個過場。
血手書生?這是個什麼人物啊?竟然能讓江南四大世家的葉家如此看重!宋楚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血手書生,也懶得辯解。
宋楚放下酒杯,什麼血手書生啊,還是趕緊回京城拿到聖靈血纔是王道啊!
宋楚走出酒肆牽馬就要離開,拉繮繩的手不由得停住,愣愣的看着前面一副唯美的圖畫。
前面是韓家的馬隊,韓家馬隊停住。一個身披白紗的女孩正蹲在路邊,輕輕托起手心,手心裡停着一隻彩色的蝴蝶,蝴蝶輕輕煽動翅膀,女孩露出一絲笑容。
荒原,青山,綠草,紅花。清風徐徐,白裙飄舞,女孩像是不沾凡塵的九天仙子,笑容中帶着一絲悽迷,嬌豔的百花頓時黯淡失色。
江山如畫,美女如花!
女孩高擡手臂,蝴蝶翩翩起舞。起舞的蝴蝶也捨不得走開,七八隻化蝶環繞女孩起舞,像是漫天星辰彩霞拱衛仙女。女孩起身,白紗如雪,黑髮如瀑,晶亮的眸子像是閃着淚光的寶石。
美女帶淚最是惹人垂憐,宋楚不由的看的呆了,不由得看的怒了!爲你絕世的容顏呆住,爲容顏中帶出的淚光憤怒,是誰讓女孩傷心落淚?
女孩似乎感覺到了有人看自己,扭頭看到宋楚,女孩微微羞澀的一笑,急忙回到馬車。
宋楚這纔出了一口,剛纔怕破壞這幅唯美的畫面竟然一直憋得臉紅。女孩起身回到馬車,宋楚微微皺眉。清風中,宋楚看到了女孩手臂上繫着的白帶,這是親人去世纔會佩帶的白帶。
“大膽!”
趕車的漢子一聲大喝,聲如悶雷響在宋楚耳邊,宋楚頓時清醒過來,老臉一紅。畢竟盯着人家女孩看,總是自己的不是。
韓家馬隊中立即有兩個護衛要來教訓一下宋楚。“無心之過何必動氣,與人爲善才是福澤。”車廂的女孩低聲說道,勸住了要動手的護衛。
趕車的漢子狠狠的瞪了宋楚一眼,隨即韓家車隊又繼續趕路。
宋楚搖搖頭也翻身上馬,策馬疾奔趕往京城。
揚州是北上京城的必經之地,揚州自古以繁華著稱。百萬人海如潮,車馬奔騰驚雷,這是天漢揚州的寫照。揚州是揚州郡的州府,也是韓家的家門駐地。
宋楚來到揚州,也不禁爲揚州的繁華感嘆。揚州今天是個大日子,今天是韓家三子韓谷大婚的日子,韓谷的妻子也是天漢揚州郡守的千金,兩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韓家是江南四大世家,登門拜訪的各路豪客數不勝數,有韓家的故舊,有依附韓家的一些勢力,還有一些純粹是慕名而來的。
韓家爲了準備今日的大婚,特意準備了一千間房舍來招待各路英豪,就算是不認識的也能去討上幾杯酒喝。
宋楚正坐在一家茶樓的二樓,慢慢品着香茶稍作休息,休息之後就要再趕奔京城了。“可惜了,這麼熱鬧竟然錯過了!要不然混幾杯酒喝還是不錯的。”宋楚不由得有些惋惜。
“讓開,讓開……”
樓下長街上有幾個精壯的護衛開路,護衛自然是韓家的護衛,開路自然是爲韓家的馬隊開路。韓家的旌旗高舉,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
“哦?”宋楚一眼認出,樓下的馬隊正是自己在路上碰到的韓家馬隊。難道那個如天仙一般的女孩是韓家這次要娶的媳婦?宋楚搖搖頭,不可能啊!路上的那個女孩可是胳膊上帶着白帶,剛剛失去了親人,哪能立即就要嫁人啊!
再說了,人家韓家娶得媳婦是揚州郡守的千金,又怎麼會從城外迎娶呢!宋楚咂咂嘴,要是女個天仙般的女孩是被韓家搶的多好啊!自己就可以來個英雄救美了……嘿嘿。
嗯,得去還馬了!這可是自己最後能見那個女孩的機會了。
“韓家的人都該死!”
長街上突然騷亂起來,一股陰冷的殺氣襲來,人羣中突然冒出七八個黑衣蒙面人,雨點般的暗器衝韓家馬隊飛去,所有的暗器都對準了馬隊中間的車廂。
“好大的膽子!”
趕車的漢子拔身而起,抖手扯下長袍,長袍凌空飛旋,像是一團烏雲擋住所有的暗器。趕車的漢子閃身衝向來襲的黑衣人,“砰……”一拳打爆一個黑衣人,血水四濺,長街上上的人羣拼命的躲避,更加騷亂。
趕車的漢子竟然是武將級別!七八個黑衣人修爲都是不低,領頭的黑衣人也是武將級別,其餘的黑衣人都是巔峰武師級別。
如今宋楚神魂雖然沒有凝聚元神,可是卻異常強大敏銳,神識一掃,長街下所有人的修爲盡在眼中。眨眼間,韓家的護衛都被殺光,這些護衛臨死也是迎戰,沒有一人後退。黑衣人中也是隻剩下了三人,其餘人都被趕車的漢子打爆。
剩下的兩個黑衣人一起出手打向趕車的漢子,領頭的黑衣人舞動長劍直刺車廂。
“呼……”
宋楚像是一隻大鳥,縱出茶樓,身形似電一腳踏在黑衣人的長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