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翠竹,聽風臺。
十里外,蟲鳥低鳴,飛鳥徘徊。仙章樂曲隨風浮起漣漪,漣漪盪漾動人心絃。宋楚與彥白川來到聽風臺,就似乎進入一處妙境。
曲調起伏,像是一劑清泉滋潤心田,讓人忘卻所有的凡塵苦事,恍惚間飄在雲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聽風臺,古亭聳立青石,古亭內白衣飄飄如雪,青絲潸然下出塵的面容如同九天玄女再臨人間。秀指如蔥撥動琴絃,波波樂曲漣漪華凡塵苦楚爲清雅淡然。
聽風臺內,彈琴的仙子是花漫影,兩邊分做着兩人。一人紅衣書生打扮,面容清秀似水相必是亞聖王輝下的紅衣書童。
紅衣書童稍稍側目,看到了遠處慢慢走近聽風臺的宋楚、彥白川,隨即微微閉目繼續欣賞花漫影的琴聲。
另一人一身土黃麻衣,麻衣上甚至還帶着幾個破洞,腳下一雙草鞋。麻衣人相貌平凡,是那種放在大街上立即就泯然衆人的那一種。麻衣人普通的面容上帶着幾分滄桑,雙目微閉,正輕輕拍着大腿,附和花漫影的曲子。
宋楚與彥白川對視一眼,兩人走近聽風臺,在一邊的石凳上坐下。
“掙……”
一曲終了,花漫影撫住琴絃,露出一絲笑意。
“清泉流水沁人心神,如此仙曲佳人……在下也不枉江南一行啊。”紅衣書童從琴聲中恢復過神思,拍手讚歎。
麻衣漢子突然睜開雙目,一雙牟子璀璨如星,也拍手讚道:“好琴聲,讓人回味無窮啊!”
彥白川微微點頭,也是對琴聲讚歎不已。
“好,就是有點……”宋楚突然起身,微微蹙起眉頭,思索該如何說……
花漫影笑道:“宋公子,有話直言便可。”
宋公子?紅衣書童眼牟微微一縮,看向宋楚,彈出如此仙曲的天仙般的仙子竟然認識眼前的人,着實讓他有些意外。麻衣人也微微一笑,饒有興致的看着宋楚,這小子豔福不淺啊!
宋楚說道:“花姑娘的琴聲的確是一絕,只是……有些太超俗了,唉,我們終究是凡人啊!”
聽琴聲而知其意,宋楚以前酷愛音樂,雖然自己學不成是個半吊子,可是單論聽,還是能聽出那麼點意思的。
“翠竹紅楓,卻是戾氣太多。我這曲子本就是清心曲,琴聲如流水,希望能帶走那一份戾氣。”花漫影笑道。
宋楚似是毫不在意,依舊是笑容滿面,心中卻是震驚不已。自己聽到琴聲時,身在聽風臺十里外,自己是來殺人的,自然帶着一股殺氣。難道花漫影十里外就能感覺到自己的殺意?出來賣的,都不能小覷啊!
“幾位可否給小女子一分薄面,小女子再爲幾位撫琴一曲,江南不爲敵。”花漫影輕聲道。
“好!請姑娘撫琴。”
麻衣人第一個答應,當然答應了!本來就沒他事,還能聽琴,幹嘛不答應啊!
麻衣人是痛快,紅衣書童微微變色。宋公子?殺氣?戾氣?紅衣書童能成爲王輝座下親信豈是庸才,不但不是庸才,而且是七巧玲瓏心的英才啊!紅衣書童立即明白,眼前這兩位就是傳言中的血手書生和宋楚吧。當下默默不語。
宋楚笑道:“江南不爲敵?我做夢都想啊!”
花漫影微笑點頭,又看向紅衣書童。紅衣書童一時稍稍猶豫,正要說話,宋楚立即搶先說道:“花姑娘不用問了,我知道。”
“哦?”花漫影看着宋楚。
宋楚笑道:“我和彥兄雖然如同無根浮萍,可是就算是浮萍,那也能自由的漂啊!有的人……底蘊是深厚,可是再深厚也是帶着金鍊子的狗啊!主人不給他解開項圈,他是不敢亂咬亂說話的。”
麻衣人一連玩味的看向紅衣書童,紅衣書童臉色不改,只是輕輕一笑了事。、
紅衣書童剛纔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不過是面對如同九天玄女般的花漫影,這纔有些慌亂。至於宋楚……無論什麼樣的對手,紅衣書童早已是榮辱不驚,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
“兩位相必就是今日辣手無情的宋楚,血手書生吧。大家相聚聽風臺聆聽仙曲也算緣分,今日大家安坐暢談,來日再作計較如何?”
紅衣書童的話,給足了花漫影面子,又點明雙方就算是要爭鬥也不急於今日。
聽風臺中這幾人本就是相互不認識,先是紅衣書童來到聽風臺觀景歇息,隨後花漫影便飄然撫琴,琴聲一響,又引來了麻衣人,再就是宋楚和彥白川了。
別看一羣人在聽風臺一個個有說有笑,豈是根本就是陌生人啊!
“宋公子意下如何?”花漫影問道。
宋楚這時有點猶豫了,花漫影的態度很曖昧啊!自己也鬧不清花漫影什麼意思。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彥白川突然開口說道:“不好意思,我們是來打劫的。紅衣書童,把你主子交給你的三色龍丹交出來,今日我們便不爲敵。”
彥白川不開口則已,一出口就是重口味啊!
“三色龍丹?”麻衣人牟子更加璀璨了,笑眯眯的看着紅衣書童。
花漫影則是嘆口氣,知道這話說到這份上,今天是難免一戰了,自己的清心曲也白彈了。
宋楚卻是滿意的看向彥白川,行啊,哥們有一套啊!自己與花漫影總歸是舊識,花漫影還是這麼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大美女。自己不好開口,彥白川一句話全部搞定!
彥白川用情至深,什麼美女在他眼前也是白搭啊!葉曉月逝去,他的心也隨着葉曉月沒有了溫度,如果不是爲了小七,恐怕彥白川早就隨葉曉月而去了。
紅衣書童搖頭一笑,就像是聽到一個笑話。自己身爲亞聖書童,走到哪裡也沒人敢小視,今天竟然有人說要打劫自己!難道真的以爲自己好欺負不成!
今日答應不動手,只爲博得美人一笑,難道還以爲自己怕了麼?
紅衣書童隨手掏出摺扇,“砰……”摺扇打開輕搖,摺扇上寫着字畫,字畫隱隱發出光芒,字字珠璣光明,顯然是大儒所書。
話已說道盡頭,剩下的只有拳頭論高低了。
宋楚大步走出聽風臺,彥白川緊隨其後。紅衣書童搖頭,衝花漫影拱手道:“姑娘稍後,在下去去便回。”
紅衣書童剛走出聽風臺,一臉儒雅淡薄的笑容立即變成如若寒霜的肅殺之氣。紅衣書童扣起摺扇,指着宋楚淡淡說道:“小小螢火之光,也敢於日月爭輝。你永遠不會明白聖賢的威嚴。”
“廢話少說,王輝不過是引動聖賢共鳴就敢自稱聖賢,真是貽笑大方啊!你還在這裡恬不知恥……”彥白川對王輝這個亞聖似乎非常不感冒,露出蔑視的神情。
亞聖王輝那就是五大書童心中的神,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聽到彥白川蔑視王輝,紅衣書童怒哼一聲,“大膽!妄論聖賢該死!”
紅衣書童張開摺扇,凌空一壓,摺扇上的字畫變成一道道放着光明的軌跡,像是一把把利劍壓下。彥白川縱身上前,“讓我來!”
宋楚聽到彥白川這麼說,知道彥白川是想試探一下王輝的儒門修爲。彥白川一步踏入道道光芒軌跡之中,“胸中有日月!”彥白川一聲大喝,雙臂曲起,周身泛起精純的浩然正氣,浩然正氣大盛擋住一道道席捲而來的軌跡,彥白川胸口氣衝星河,一輪白色的日月凝出。
浩然正氣不是真正的正氣,只是儒門修爲的一種精氣。儒門修爲越高,文氣精神越盛,浩然正氣就越強,可以說是儒門一種獨特的神通。
“胸中日月!”紅衣書童也是一驚,胸中日月已經是儒家修行多年的大儒才能施展的神通,日月一出鬼神避諱,是儒門一種高深的神通。
紅衣書童揮舞摺扇,“袖中乾坤!”摺扇中所有的書畫一下子暗淡下來,精氣全部涌出直撼天地,所有的文氣精神軌跡縱橫交合,演化成一個巨大的乾坤磨盤。
袖中乾坤也是儒門高深的神通,這是紅衣書童臨行前,王輝親自提筆在摺扇上刻印的自己文氣精神。如今紅衣書童揮動摺扇施展出袖中乾坤,雖然不能達到極致,也相當於王輝親自施展的八成力量。亞聖王輝的八成力量已經足以笑傲天下了。
袖中乾坤凝聚的乾坤磨盤緩緩磨動,像是一片天地壓了下來,其中蘊含着聖賢無上的儒門至理。彥白川的胸中日月擋住乾坤磨盤,磨盤絞合,日月精氣漸漸黯淡,搖晃着抵擋不住乾坤磨盤了。
聽風臺中,麻衣人目光閃爍,看着兩人交手,不由得喃喃道:“儒門,儒門……”
花漫影看到兩人交手施展的儒門神通,也是微微蹙眉,不知道思索什麼。
“砰……”
彥白川忍不住後退一步,一步後退像是青山倒塌,踩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震響聲。乾坤磨盤不斷壓進,已經馬上壓倒彥白川的額頭,彥白川突然大喝一聲,胸前的日月燃燒放出璀璨的光芒,燃燒的日月擋住了乾坤磨盤。
彥白川趁機閃身退出幾步,長舒一口氣,“王輝的儒學修爲在我之上,實在佩服!如今你我生死一戰吧!”
彥白川剛纔不過是純粹的藉着紅衣書童之手,與亞聖王輝較量儒門修爲,接下來纔是真正的生死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