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結界立在空中,漫天的箭雨帶着蜂鳴聲擊中結界,就像畫家在用筆描繪大雨下泛起波瀾的湖面。
瞬息間,全部箭矢消失無蹤。
夜空的幽藍箭影結束了它的演出,結界也發出‘砰’的一聲輕響破碎,白虎蒂娜搖搖晃晃的跳下街道。
“喲,少年,我做的怎麼樣?”它目光疲憊的詢問夏寒,後者翻身下馬,點了點頭:“很不錯,謝謝。”
他雖然很想查看一下白虎的傷勢,但現在沒有時間,第二波箭雨很快就要來了。
“快躲起來!”他對站在街道中間的人喊道,這些還在因爲死裡逃生驚魂未定的人類立刻找回了危機感,連忙尋找遮蔽物。
不安的感覺又來了,夏寒走到白虎身邊,眼睛閃了閃,他知道停頓越久就越麻煩,弓箭的攻擊面太廣,無論怎麼躲避都無法避免傷亡。
“你還能繼續施展結界嗎?”
“沒力氣了。”
白虎遺憾的回答讓夏寒開始尋找其它出路,然而正在這時,新的一波箭雨來臨了。
人們已經完成了躲避,他們躲在牆邊、巨石後、屋檐下,躲在木桶的縫隙中...但是幽藍的箭矢還是射了過來。
“死亡人數105...130...160...170...”
第二波箭雨殺了將近70人還沒有結束,這個死亡人數讓夏寒大吸一口冷氣。任務給他允許的死亡人數不多,再這麼躲下去必敗無疑。
“姐姐!”
他聽到了慘叫聲,然後發現一些毒箭飛向牆角,那裡有一位瘦弱的女人正把她的姐妹撲倒,妄圖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下毒箭。
傳送——危急時刻,火焰吞噬了這些毒箭。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聲音和光芒吸引到了那邊,在火焰的餘燼在空中淡去之後,黑髮黑眼的夏寒緩緩收回了他前伸的手。
他站了出來,站在幽藍的箭影中,迎接絕望、渴望、疑惑、感激——各式各樣的眼神。
“更多的獸人就要來了。”
夏寒這樣開口,月色下的眼瞳燃燒着火焰:“我們得向前奔跑,拿起身邊的東西、一無所懼靠着牆壁奔跑...”
既然留下來就等於死亡,那麼放手一搏纔會有出入。
“你們都是士兵,應該知道現在這種狀況不能膽怯。”夏寒看着一些絕望的人們,眼睛變得尖銳起來:“站起來保護你的同伴、相互扶持...然後往前奔跑!”
他的話如果換在其它場合未必會生效,但雪城的人都是經歷過生死的士兵,儘管他們的力量和精神在長期的奴役中備受摧殘,但士兵的本質卻沒有改變。
所有人都明白這種狀況最好的對策就是冒着箭雨往前衝、衝出包圍圈,他們只是欠缺一個明確說出這個答案的人。
夏寒是救出他們的人,有足夠的資格說出這些話。
“他說的對,我們留在這裡會被更多人包圍!”“弟兄們,我們必須衝出去。”“婆婆...逃生地道還有多遠?”
在人們的詢問當中,老嫗緩緩點頭:“衝吧,只有五百米。”
五百米——這個距離不長、反而應該說實在太短了,這次不僅是夏寒、所有人都露出了喜色,充滿鬥志。
“準備!”
有人發出指令,在第二波箭雨一停的瞬間,所有人都提起身邊的東西高速奔跑起來。
第三批箭雨轉瞬即到,然而這些人靠着遮掩物奔跑,用手上的東西擋住箭矢,死亡人數反而沒有夏寒預計的那般多。
他和白虎也在奔跑,短暫的思考過後,夏寒明白了原因:獸族的箭雨還在攻擊他們原本躲藏的地點,短時間內難以跟上人羣的奔跑速度轉移射向。
這倒也是無心之獲。
死亡人數兩百,殘餘人數三千,這是臨近逃生地道時候的數據。然而就在夏寒驚喜的認爲任務即將完成的時候,出現在他們前方的卻是一個寬敞的廣場,而裡面已經站上了五六百名獸族戰士。
“婆婆...前面怎麼是廣場!”
“那廣場中間有個水井,水井左邊就是地道入口。”老嫗被兩個女人架着,骨頭都要散了:“我們衝過去!”
她是這麼說,但人羣卻停了下來。對面獸族密密麻麻排成一列,他們手握盾牌,提着戰錘斧頭...沒有足夠武器盔甲的人類衝過去不是自尋死路嗎?
“別停下,往前衝啊!”
只有夏寒坐在白虎背上往前直衝,他明白停止就會被弓箭手追上,那樣就沒有絲毫機會了。一些勇敢的士兵也跟上了他的腳步衝進廣場,但更多的人卻不敢上前。
夏寒回過頭,掃視這些同胞,冷聲道:“不想後悔的話,就跟我衝過去!”
這位騎着白虎的少年,他奔跑在戰場的最前線,帶領寥寥無幾的人衝向獸潮。漫天的星光似乎都傾注在了他身上,讓他那漆黑的背影充滿魄力。
‘崇高之體’發動——超凡脫俗、宛若聖人。
這一刻毫無緣由,每個人都開始意識他們前方站立着一位偉大的身影。他是落入凡塵披裹星光的聖者,註定創造奇蹟迎接勝利,能夠與他並肩而戰是一種幸運、而跟隨他前進即是一種榮耀!
力量一點點涌了起來,血液開始沸騰、遺忘已久的戰鬥方法在人們的腦海中重現。
戰鬥、戰鬥!這彷彿就是他們的人生,是他們的一切,是他們最燦爛的軌跡...他們從未如同此刻那般強大!
“哈哈哈...我要上了!”
“混賬,大家衝啊!”
“別推我,我要殺了那羣獸人!”
“婆婆,你還是自己跑吧!我先走一步了!”
人潮涌動,澎湃的戰意壓倒性的向獸族撲去,當夏寒滿心驚愕的轉頭的時候,他發現每個人的臉龐都像打了雞血一樣通紅...
【他們怎麼了?】
夏寒還在發愣,坐下的白虎卻突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氣勢,甚至改變稱呼怒吼一聲:“螻蟻們,讓你們見識見識老孃的衝擊波!”
它擡起頭,吐出一個足有半米寬的白色能量球,能量球落在獸人中,就像核彈頭落地——大地在轟然中斷裂,升起的蘑菇雲發出了席捲整個雪城的驚天熱浪。
“撲通...”
正舉着柺杖熱血沸騰往前奔跑的老嫗被熱浪掃中,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