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精靈大肆屠殺人族的現在,從北疆前往美達蘇爾,顯然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在北疆和精靈打游擊很艱苦,可往美達蘇爾卻是找死之路。
但烏鴉看着彼佛爾,卻怎麼也無法拒絕,不僅是他,當彼佛爾言及,只要他到達美達蘇爾,就有機會給予精靈重創後,游擊隊裡很多人也紛紛表示願意護送。
這麼多人當然不可能全去,最後,包括烏鴉在內,大約七名實力較強的游擊隊員護送彼佛爾踏上了前往美達蘇爾的路途。
一路上果然是危險重重,步步驚心,烏鴉等人更是見識到了更多讓人壓抑的場景,無數人族聚居區被屠成一片空白,不分老幼,屍體處處,一些道路兩旁,根本就是人族屍體的展覽之路,各種殘忍的死亡方式被精靈們一一施展,很難讓人想象,這居然是那些優雅的精靈幹出來的,這種可怖的修羅世界,推翻了烏鴉對精靈的認知。
終於,在折損了數人後,剩下的人來到了美達蘇爾所在地區,作爲精靈大帝國的首都,是一座位於森林的綠色城市,巨大的樹木既是精靈們的居所,也是城市的防禦帶,整個森林被籠罩在一層層結界中。
不過,美達蘇爾並不是完全的自然風貌,畢竟,精靈們只是以自然式的居住住所爲主,卻還是有很多石質殿堂的。與此同時,因爲其中有很多非精靈族的附庸種族,美達蘇爾的建築風格也多有各族融合的痕跡。
這是一個充滿魅力和藝術性的城市。
但墮落的精靈此時已經充滿了傲慢、腐朽和不義,沒有了仁慈、善良和公正,因此,這座城市是精靈們的天堂,同時是其他族裔的地獄。
“到了這裡就可以了,”到達森林外圍,躲避着精靈的巡林者,彼佛爾對烏鴉等人說道:“接下來。你們跑得越遠越好,回到北疆後,好好過日子。”
烏鴉拉住蹣跚前行的彼佛爾:“彼佛爾大叔,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彼佛爾笑了笑,面色像是看透了人生一般:“沒有什麼,我只是去做我應該做的。”
烏鴉嚴肅地說道:“彼佛爾大叔,難道你不知道,就這麼前往美達蘇爾,你會死的嗎?”
彼佛爾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已經活得太久了,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我早就該隨他們去了,但我沒有死,安死了,珍妮死了。村裡的大家都死了,我也應該和他們一起死去的,但我還是沒有死。因爲啊……”
彼佛爾的話語充滿了一種虛無的感覺:“等的就是今天啊。”
說完之後,彼佛爾擺擺手,烏鴉等人雖然想拉着他,可終究是沒能伸得出手,他們都知道,彼佛爾死志已決,而且,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要去做,這時候拉住他,恐怕纔是對他最大的不敬。
看着彼佛爾消失在森林的邊緣,烏鴉身邊,還生還的三名北疆青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回家嗎?”一名青年低低說道。
提及到家,青年們都有些恍惚,流落在外,從北疆一路到美達蘇爾,時間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也不知道北疆的大家如何了,游擊隊是不是取得了勝利,家人是不是平安,在精靈族此時大肆報復下,也不知北疆是不是和外面一樣腥風血雨……
“回家吧,是該回家了!”另一名青年嘆息着,雖然不知道彼佛爾所說“給予精靈重創”是怎麼回事,但一路上,他們殺得也算夠本了。
烏鴉卻是沉吟了一會兒,對其他人道:“你們先回去,一路小心就是了,我……去看看情況。”
“烏鴉大哥,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由於烏鴉的確別這些青年厲害,青年們對他頗爲崇拜,而且,有烏鴉這個高手在,怎麼也放心一些,聽聞烏鴉不和他們同路,自然會讓青年們心生一種擔心。
烏鴉笑了笑,拍拍三人的肩膀:“這一路上,我教了你們不少,你們也進步很大,一路上只要避着精靈們的活動區域,回到北疆還是沒問題的。”
此時的賽露緹恩和後世的賽露緹恩大大不同,作爲自然之子的精靈根本不需要什麼官道,什麼道路,哪裡都能行走,因此,各個城市、聚居點之間,除了走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出現的路徑,並沒有什麼專門修築的道路,而精靈活動的區域雖然大,空曠的地方更多,其中情形也不見得就比精靈領地更危險,所以烏鴉纔會有此一說。
三人相互望了望,知道烏鴉心意已決,終究是和他相互道別,往歸路走去。
烏鴉見三人離開,這才循着彼佛爾的去處潛伏而行,在森林裡,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碰到精靈?森林可是這些自然之子的主場,即便如烏鴉這般的強者,也不能不謹慎行事。
或許是精靈帝都承平日久,巡林隊伍鬆懈了,或許是烏鴉潛行技術高明,居然一路並沒有被人發現,速度也是頗快,很快就看到了彼佛爾。
這個時候,殘疾大叔已經被精靈巡林隊伍發現,不知道是精靈們對彼佛爾單人獨行的不怕死行爲很是好奇,還是因爲這裡是帝都,行事稍稍有些收斂,並沒有立刻將彼佛爾擊殺,而是押着他往美達蘇爾而去。
可悄悄接近後,烏鴉才從精靈們的話語中知道,彼佛爾居然謊稱自己是達達尼爾的忠實助手,瞭解達達尼爾的很多秘密資料,並以此爲“籌碼”,要求獲得赦免,這才使得這些精靈一時間沒有下手,準備將彼佛爾交給上級處置。
然而,就在這時,烏鴉被發現了。
精靈暗哨的利箭破空而來,也讓烏鴉的處境一下子變得危險,尖銳的警報聲在森林中迴響,精靈哨兵的信息飛禽也將入侵者的消息傳告到各處哨所,烏鴉雖然有七階高手,怎麼能和主場作戰,並且兵力雄厚的精靈們抗衡?雖然經過苦戰,卻還是被擒住了。
“你不該來的。”被擒住的烏鴉遭到了精靈們的痛毆,但他的身手和看上去與普通人族不大相同的氣質,以及彼佛爾的“身份”,讓精靈們懷疑他是叛軍中重要人物,卻是和彼佛爾享受到了同等待遇——被押解往美達蘇爾。
烏鴉這會兒被揍得體無完膚,戰鬥更是造成了大大小小多處傷口,聽聞彼佛爾的話語,只是齜牙咧嘴:“我來都來了。”
彼佛爾嘆息一聲,隨即,猙獰的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喃喃道:“既然這樣……也好。”
隨後,烏鴉和彼佛爾被帶入了美達蘇爾,高高的樹林城牆和環城碧水讓這座精靈城市看上去極爲特殊,城門口的樹人身上掛着瑩瑩的水晶燈,和森林、碧水中環繞的小精靈們交相輝映,街道上,閒適的精靈和他們的附庸種族奴僕們圍觀被押解的彼佛爾和烏鴉,嬉笑不已,臉上充滿輕蔑的表情。
就在這時,在衆多閒得無聊的精靈們指指點點中,彼佛爾臉上又露出了那種奇怪的笑容,甚至於低沉地笑了起來。
彼佛爾身邊的烏鴉奇怪於他這時候還笑得出,要知道,烏鴉身上有空間信標,這也是他被擒後卻沒有害怕的原因,因爲他隨時能迴歸,可彼佛爾卻是死定了,爲什麼他依舊這麼歡暢?
彼佛爾見烏鴉一臉疑惑,朝他笑了笑:“你知道我爲什麼一定要來到美達蘇爾麼?”
烏鴉搖搖頭,要是知道,他就不跟來了。
彼佛爾哈哈笑了起來,他旁邊的精靈看守給了他一記重擊,彼佛爾卻依舊道:“因爲,這裡是精靈大帝國的心臟啊。”
接着,彼佛爾不再說話,烏鴉則被他這句話弄得滿頭霧水,隨即,兩人分別被關押到了精靈的監牢裡。
接下來的幾天,基本上就是各種刑罰伺候了,烏鴉到是耐得住,硬是沒直接傳送走,他想看看彼佛爾到底準備做什麼,而彼佛爾卻是在精靈面前一通東拉西扯,說的東西雜亂無比,整日價讓精靈們惱火不已。
烏鴉是知道彼佛爾並不知道什麼達達尼爾的諸多秘密的,看彼佛爾將精靈們騙得窩火,只是笑,當做苦中作樂了。
直到精靈們最後失去了耐心,準備將烏鴉和彼佛爾處決掉的前夕,彼佛爾才忽然間對烏鴉說道:“嗯,看樣子已經差不多了。”
烏鴉這段日子受的罪可不少,但他在熔岩地獄練出來了,一般的凡間刑罰還真不是什麼太難應付的玩意兒,聽到隔壁的彼佛爾這麼說,有氣無力道:“什麼差不多了?彼佛爾大叔,告訴我好不好?你看看,我因爲好奇,都陪你蹲監獄,還準備被處決了。”
隔着充盈着魔力的樹籠監獄,彼佛爾笑了笑:“算算時間,我投放的瘟疫應該醞釀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