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艾諾和菲娜西斯邀請里拉一起食用了早餐,又提出了另一項邀請。
“什麼?請我做嚮導?”里拉驚訝地看着艾諾。
艾諾點點頭:“我和菲娜西斯對威廷的道路不熟,現在又兵荒馬亂的,走岔了道說不定直接撞到蠻族了,而你一個文弱書生帶着個嬰兒也不適合單身上路吧?那就搭個夥,一起走咯。”
里拉想了想,艾諾說得沒錯,而且,周圍的難民對他和艾諾兩人走得近也比較反感,在這裡也待不下去,欣然同意:“好,什麼時候走呢?”
“收拾完了就走吧,乘早走,離蠻族也就遠一點。”艾諾笑着道,里拉深以爲然。
不過,在里拉離開一段距離後,菲娜西斯問道:“我們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嗎?”。
艾諾卻是看了周圍難民一眼,反問道:“做什麼?”
菲娜西斯朝一旁的小樹林努努嘴:“忘了昨晚那希雅神教教徒的對話了?”
艾諾看着她:“你想摻和進去?”
菲娜西斯有點猶豫:“三天後的話,這艾文尼城會遭到荒原蠻族攻擊吧?這些難民和城裡的居民怎麼辦?”
那夏爾祭師與希雅神教教使的對話艾諾和菲娜西斯都聽到了,在三天後,荒原蠻族大軍到來之際,希雅神教將與蠻族軍隊裡應外合,讓艾文尼城陷落,而其中又夾雜了巴爾族和威廷族的仇恨,勢必血流成河,這艾文尼城雖小,居民加上難民也數萬人了,菲娜西斯想想數萬人的流血場面,還真是心寒,但艾諾卻比她預想得冷靜,第一反應居然是離開。
艾諾嘆息。他哪裡不知道,菲娜西斯是動了惻隱之心:“那麼,你認爲,我們能怎麼辦?”
菲娜西斯被問得愣住了,她遠沒有想那麼多,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告訴艾文尼城主這個消息怎麼樣?”
“那麼這些難民大概會被那城主殺掉吧,他們本來就相互仇視。”
“向難民揭發希雅神教的陰謀?”
“這些難民大部分已經信仰希雅神教了哦,說不定還會爲了那個計劃,將我們視爲敵人。”
“那……”
“別想了,”艾諾擺擺手。一副你想多了的樣子:“這些問題並不是我們兩個還在逃難的人能夠解決的,這是威廷帝國積聚已久的矛盾,其中蘊含着的是無盡的仇恨,這一點,正如昨夜那教使所言,非鮮血無法洗淨。”
艾諾早就想得清楚,這種羣體間的矛盾一旦爆發,要麼,有更強大的力量將之壓制。等到矛盾繼續積累醞釀,爆發更大的危機,要麼,就經過宣泄。讓雙方矛盾徹底化解,化解之道無非和解和鬥爭。
而現在,雙方既然選擇了鬥爭,自身都難保的艾諾纔不想捲進去自討苦吃。尤其這其中還有專門的組織在進行策劃,當真是誰捲進去誰死。
“再說了,你我皆非威廷人。其中曲折,實在不好置喙,還是置身事外,先求自保來得好,我們現在能夠幫到里拉,以及他救下的那個嬰兒,已經算是做了件好事了,能力有限,就不要貪心不足。”
菲娜西斯聞言,終於釋懷,點了點頭,加緊收拾了行李,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
大約是一行人連艾文尼城也沒有進入,沒有引起希雅神教之人的懷疑,離去時絲毫未受阻礙,反而有一些難民看着里拉露出羨慕的表情。
離開艾文尼城和其周圍的難民營地,里拉充分發揮了他的地理知識,給艾諾和菲娜西斯介紹起了周圍地理。
由於希赫瓦地區變成了交戰區,艾文尼及希赫瓦周邊地區也變成了高危地區,因此一行人等勢必進入相對安全的特里斐地區纔可以,特里斐城是北方領首府城市,也是烏斯廷斯家族的祖地所在,無論是兵備、城防,都要比冰堡、希赫瓦強得多,同時,特里斐地處北方領中心,不僅有溝通四方的交通道路,還建築有通往威廷帝都、維倫法師領等地的傳送法陣,並且有魔導空艇空港等新銳設施,無論是艾諾往領地而去,還是菲娜西斯往桑德奎爾領地歸去,都是比較方便的。
艾諾聽了到是很心動,只是,想到坎撒那傢伙,他又覺得前途未卜起來,以那傢伙的個性,怕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知道自己想回領地,他怕是會將所有相關地方守得嚴嚴實實,前往特里斐城,還真是個很有挑戰性的事情。
而且,還有不少桑德奎爾戰士以及阿奴野那個荒原少女在坎撒手上,若是不將她們從坎撒手裡撈出來,光是菲娜西斯這裡就說不過去,這一次,要不是菲娜西斯幫忙,他的肉體恐怕就玩完了,說是救命之恩完全沒錯。
不過,若是能夠迴歸領地,艾諾絕不會放過機會就是了,迴歸領地的他,能量比漂流在外大得多。
最終,艾諾還是決定往特里斐城冒險一行,當然,不會是以真面目,而是易容喬裝一番,領地關於易容術等方面的技巧挺多,他學過一些,這會兒到是派上用場了,只可惜沒有足夠文明資源,否則,弄個欺詐寶珠之類的更加保險。
想到就做,同時沒忘記菲娜西斯,結果,當里拉看到艾諾和菲娜西斯搖身一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的時候還是挺驚訝的。
“兩位,你們這是……”
艾諾嘆了口氣:“里拉,你不覺得,我們之前的樣子太顯眼了麼?逃難的時候,那麼顯眼可不好,變裝一下,多少增加點安全係數。”
簡單變裝後,艾諾和菲娜西斯最大的改變是膚色有了些變化,能夠冒充威廷境內某些民族人,不再像之前那麼特徵較爲明顯。
里拉想了想,認同了兩人的說法,說實在話,菲娜西斯的外貌和荒原人還是有一定相似之處的,在現在荒原蠻族進攻北方領的時刻,那副模樣就會引起人們的仇視,而艾諾就別說了,和里拉所知的大多數人種民族都有些區別,這麼一改,兩人頓時一副和普通威廷人差不多的外表,也會減少不少麻煩。
選定路線,完成易容,一行人立時往特里斐城前進,不過首先要前往的是艾文尼南方一個名爲金精鎮的城鎮,進行一些補給,經歷了近十日的荒野生存,艾諾和菲娜西斯的補給早就快要見底了,里拉就更別說了,作爲難民的他,身上連一個子兒都沒了,要不然也不會以學者學徒的身份淪落到乞討的地步,再加上,還有一個嬰兒,大人能熬,小孩兒卻是不行的。
可惜的是,艾諾是傷患,里拉是文弱學者,這速度實在快不起來,待得天將黑,金精鎮還差半天路程,不得不再次做好在野外宿營的打算,而這一次比較好運的是,菲娜西斯在官道旁不遠發現了一個適合宿營的小山洞,幾人不用在野外飽受寒風之苦。
收拾好宿營地,艾諾作爲傷員得到了不用動彈的優待,里拉則分配到了較爲輕鬆的撿柴禾工作,菲娜西斯則前去進行狩獵和採集,試圖讓衆人吃得飽一點。
可是,當里拉升起火,和艾諾一起架上行軍鍋,燉上熱水後,迎接到的是一臉肅容的菲娜西斯。
“怎麼了?”艾諾看到菲娜西斯身上有血跡,卻沒有帶回獵物,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
菲娜西斯面色難看:“這裡恐怕不太安全,前面的山林裡,死了不少人。”
艾諾和里拉對望一眼,都有些吃驚,菲娜西斯有點煩躁:“你們跟我來看一下就知道了。”
艾諾已經見慣了死人,當下站了起來,這裡是要過夜的地方,若是有什麼威脅,那可真是糟糕透頂,里拉則稍稍猶豫了一下,但也是跟了上去。
二人隨着菲娜西斯進入山林,走不了幾步,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和腥臭味,隨着火把的舉起,場景嚇了兩人一跳。
這裡顯然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樹折草斷,滿地狼藉,到處是成泊的血跡,散落的兵刃,魔法造成的坑洞,以及死狀各異的屍體,這些屍體明顯分屬不同的兩羣人,一羣人艾諾等人卻是熟悉,正是頭縛白巾的希雅神教之輩,另外一羣人則各色各樣,沒有統一的着裝,像是幾支不同的傭兵團共同和希雅神教教衆廝殺。
“咦?這些希雅教衆怎麼會和這些傭兵廝殺起來的?”嬰兒被這裡的氣味刺激,有點難受,咿咿呀呀地在里拉懷中翻滾,里拉一邊安慰,一邊奇怪眼前場景。
艾諾和菲娜西斯哪裡知道?均是搖頭,不過,艾諾仔細看了看這些屍體分佈,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回過頭來,面色卻是更加難看了:“從現場看,這些希雅教衆是被傭兵給伏擊的,而且發生的時間不是太長,我發現,不少屍體的血液還沒有完全乾涸,並且屍體還在往山林深處延伸,加上這些屍體雙方都沒人收斂,很可能,這場爭鬥還沒完……”
菲娜西斯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艾諾,怎麼辦?”
艾諾想了想,秉持着安全至上的念頭,果斷道:“這裡的兩邊都不是好惹的,人多勢衆,而且做下這麼大的殺場,必定事關緊要,我們立刻離開,免得被波及,”
菲娜西斯和里拉深以爲然,立刻回到山洞,將火堆撲滅,又將東西收好,可正準備離開,艾諾卻是食指豎在口邊,噓聲示意安靜,而在月色下,出事的山林那邊,出現了一些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