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常鳴必須死！
聽見常鳴的問題，金曉又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個東梧州人。如果把沙盤碎片賣給了其他州的人，東梧州這次機關戰爭就沒法贏了。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他擡起頭來，注視着常鳴，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只好退出這場拍賣會。”
拍賣會已經進行到現在這地步，常鳴又已經到場，他退不退出，影響並不算大。他這樣說，只是在表示一個決心而已。
常鳴笑了起來：“你儘管放心！至少到現在爲止，我還沒有去幫別人的打算。老實說，我不算一個純粹的東梧州人，我對這地方沒什麼感情。但到現在爲止，我認識的、結交的朋友都是這裡的人，我對你們有感情！所以，我也想幫着東梧州打贏這場戰爭！”
他攤了攤手，說：“但是一場拍賣會，有賣就有買。如果其他州的人出的價更高怎麼辦？取消拍賣會，表示我不賣了？這也不可能。究竟要怎麼做，我覺得還是應該早做一些準備吧？”
金曉總算輕鬆起來，他笑了笑說：“你放心，我想他們重視的，也只是你個人的想法。只要你沒有有意想爲難他們，其他的準備，他們應該早就做好了！”
常鳴苦着臉說：“哎哎，這樣一來，拍賣會就賣不起價了呀！”
金曉向他一躬身：“先生您請放心，讓拍賣會順利完美地進行，是我的職責。而且，東梧州歸東梧州，青木王國歸青木王國。不管怎麼樣，既然我們要形成一股新的勢力，必然要把更多的資源掌握在自己手中！”
常鳴看着他，微微一笑：“你知道就好。”
……
金曉離開後，大約離拍賣會正式開始還有十分鐘。
常鳴跟左右的人打了聲招呼，走到拍賣會側面的寬大露臺上。
野火拍賣行的環境非常講究，從露臺上看出去，正面就是蔥鬱的樹木，還可以看見小鳥在枝椏間跳躍，靈動活潑，讓人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來。
常鳴在身上摸了摸，摸了一點食物出來，掰碎了放在欄杆上，噓噓噓地逗鳥過來。
小鳥圓溜溜的小眼睛盯了他一會兒，不屑地飛走了。
常鳴摸摸下巴，怏怏地把欄杆上的食物掃到一邊。
“常爺看上去挺輕鬆的啊。”
常鳴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管他叫“爺”，他轉過身，看見一個人正笑嘻嘻地向他走過來。這人圓臉微胖，看上去就是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他向常鳴抱了抱拳，笑道：“這麼大的拍賣會，常爺還這麼放鬆，真是好心態！”
常鳴笑了笑，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事到臨頭，緊張也沒用。”
這人讚歎點頭，自我介紹道：“我叫金萬財，是個商人，長年在赤桐城一帶行走，這次到金檀城來，就是爲了這場拍賣會！”
跟着，他對這場拍賣會表示了無數的溢美之辭，滔滔不絕卻又恰到好處，聽得讓人心裡十分熨帖舒服。
常鳴笑着聽了一會兒，打斷他道：“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再不進入正題，就沒時間啦！”
金萬財微愣，翹起大拇指說：“常爺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真是夠爽快！”
他壓低了聲音：“我一看就知道，常爺絕非普通人物，被拘在一州一地，實在太可惜了。我聽說常爺是個了不起的天才機關師，機關師遊走天下，不知道常爺是不是有興趣到別的地方走走呢？”
常鳴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跟金曉才提到其他州的間諜，沒想到這會兒就直接有人過來了！
常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膽子倒挺大，敢在這種場合暴露自己身份。”
金萬財赧然笑笑：“我來得非常冒昧，但不是沒有打探過消息的……東梧州虧欠了常爺，常爺何必還要給東梧州賣命呢？”
常鳴不答反問：“你這是在代表哪邊說話呢？”
金萬財眯着眼睛看了他一會兒，說：“過去三十年裡，連續九屆機關戰爭，東梧州一場也沒有贏過。這九場裡，南煬州贏了五回，西鉑州贏了四回，幾乎可以說是對半……”
常鳴打斷他說：“哦，你是西鉑州的啊。”
金萬財驚疑不定地看他：“你怎麼知道！”
常鳴聳聳肩：“挺明顯的啊，你提起西鉑州的時候，態度完全不一樣嘛。”
金萬財的目光連連閃爍，這一瞬間，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我提起西鉑州的時候，態度明顯不對嗎？以前有人發現過嗎？是沒人注意到，還是有人發現了，卻沒有告訴自己，只是暗作提防呢？
金萬財幾乎想掉頭就走，回去好好琢磨一下週圍的人！
一個間諜做到這程度，實在太失敗了！
不過，他這其實是想岔了。
他現在已經把間諜的身份擺在了常鳴面前，常鳴只需要在兩個來處裡面選一個就行了，自然能夠觀察到一絲不對。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間諜，怎麼可能無端端地看出來？
金萬財的態度變得比剛纔審慎了很多，他把話題拉回正題：“機關術沒有國界之分，論及機關術水平，東梧州現在是三大州里最弱的一個。機關師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發展，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對此，我代表西鉑州表示無盡的歡迎！”
常鳴眯起眼睛，玩味地問道：“你能代表西鉑州？無盡的歡迎？呵呵……”他往拍賣場裡面一指，“我舉辦這場拍賣會，我想要的是什麼，貴方應該很清楚吧？可是，這一段時間，我可沒有看到你們歡迎的誠意。”
金萬財臉色一變，勉強說：“畢竟有一州之隔，款項……”
常鳴搖搖頭說：“這就是騙小孩兒了。這讓我怎麼相信你們真的有誠意？而且，我不過是個初級機關師，西鉑州的機關術既然如此發達，像我這樣的人也不在少數吧？”
他向金萬財搖搖頭：“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得馬上進去了。”
金萬財望着他進去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最後，一抹狠戾浮了起來。
……
常鳴進去之後，顧羅莉立刻湊過來問道：“小常哥，你剛纔在跟誰說話呢？”
常鳴說：“一個不認識的商人，說要跟我合作……我婉言拒絕了。”
顧羅莉理所當然地點頭說：“當然應該拒絕！小常哥前途無量，怎麼可能跟普通的小商人合作？”
常鳴笑而不語，他又說了兩句話後，擡起頭來望向那邊，看見金萬財匆匆離開了會場，看這樣子，似乎是沒打算繼續參加拍賣會了！
這跟他想像的過程不太一樣，常鳴微微皺了皺眉，隨後就被大步流星走上臺的金曉引去了注意力。
……
金萬財匆匆離開野火拍賣行，三轉兩轉，走進了一家店鋪裡，轉到店鋪後面的一個小院子。
一個人正坐在院子裡，一見到他，立刻迎了上來，疑惑地問道：“百變，你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你不是去野火了嗎？”
金萬財臉色陰沉，現在不管誰再看見他，也不會認爲他“和氣生財”。
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鐵與火的森冷氣息，他冷然道：“去把兄弟們集合起來，準備行動！”
那人大驚問道：“行動？什麼行動？”
金萬財脫下外衣，現出裡面的一身勁裝。
他冷冷地說：“還用說嗎？當然是把野火那幫人給轟了！”
他的同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半天之後才吼道：“百變，你瘋了！”
金萬財瞥他一眼：“我沒瘋。現在是最好的行動的時候！你想一想，戰爭委員會的高層、白林區的人全在這裡，如果我們能得手，就能把這些人一網打盡，東梧州機關戰爭的籌備必將終止！”
那人緊緊地扯住他，去摸他的額頭：“你真的瘋了！東梧州已經輸了三十年了，你覺得他們這次能贏？要這樣搞，我們還不如去搞南煬州的人！那邊纔是我們真正的死對手！”
金萬財說：“就是因爲你這種想法，所以上面纔不給我們撥人撥錢！我早就說了，我們需要大筆資金，去把那些奇怪的機關買下來！”
那人搖頭說：“這是不可能的。這些東西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價格還訂得這麼高，很明顯就是東梧州的人在耍花槍，爲機關戰爭造勢。如果我們掏錢去搶那些玩意兒，我們就上了他們的當了。上面絕對不可能撥錢的！”
金萬財閉了閉眼睛，這幾天拍賣的東西在他腦海裡成形。
沒有沙盤的主體，他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但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它們帶着一種危險的感覺，一種深謀遠慮、統攬全局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形容不太出來，就算形容出來了，也不能讓人相信。但它卻實實在在地存在，讓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想法——如果不及時應對的話，這次機關戰爭，說不定會爆出一次冷門！
他的同伴還在絮絮叨叨：“前兩天，你拿着我們的全部預算去參加拍賣會，上面的人知道了，就訓斥過我們了。我覺得你還是收手吧。東梧州不重要，不然也不會把我們派到這裡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外號百變的金萬財一眼，“當然百變你不一樣……總之，我們老老實實地呆着，時限到了就回去，說不定下次會分個好地方！”
金萬財目光閃爍，他站直身體，整個人變得凜然生威。他大步走進一個房間，掀開上面的隱蔽物，盯着下面的那個箱子。
同伴跟了進來，一看他的行動，頓時大驚：“你想幹什麼？你要動用這玩意兒？”
金萬財緊緊地抿着嘴：“柱子，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常鳴這個人非常重要，他既然拒絕了與我們的合作，那麼他——必須死！”
他探手拿出箱子裡的東西，套在手上：“我有預感，他會成爲我們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