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着步秋雁,回自己的院落。
“啊——”的一聲,一聲刺耳的尖叫,緊接着,夜風身後的步秋雁立即是緊緊地揪着夜風的衣袖,拼命地向夜風靠去。
“怎麼了?”夜風被她嚇了一跳,立即轉過身去。
“蛇,蛇——”此時步秋雁那蒼白的臉色更加是發白,小指發顫地指着院子門口牆邊一條蛇,只見此條是碧綠,此時正擡直頭,雙眼閃着幽綠的光芒,不時的吐着信子。
夜風不由爲之一笑,對那蛇喝道:“小綠,你又跑出來嚇人了,還不快回去。”
那蛇聽到夜風的喝聲,擡頭望夜風,吐了吐信子,像是小孩調皮扮鬼臉一樣,然後一轉身,溜了。
“你,你……”步秋雁此時呆呆地看着這一幕,這個白外人稱爲白癡的三少爺,竟然會這樣的本事。
此時被嚇着的步秋雁倒比起剛纔來,有了一點的生氣,剛纔她那疏離的眼神此時有了一點的神采,剛纔她像是一個木偶。
夜風望着她那回復了一點生氣的蒼白臉兒,不由露出笑容,用手帕輕輕地抹去她頭額的冷汗,輕笑着說道:“你現在這像樣,好看多了,你應該放開心一點。”
步秋雁此時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剛纔一時緊張,竟緊靠夜風,一時害怕,竟然是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尋找庇護,回過神來的她,立即是放開夜風,神態又是有點兒疏離,剛剛纔復甦一點的性兒又縮回去了。
夜風不由爲之苦笑了一下,看來她是受了不小的磨難。他對步秋雁眨了眨眼睛,說道:“小心點了,說不定你的腳下會爬上一隻毒蜘蛛。”
果然,此話一出,步秋雁頓時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夜風靠近。
夜風露出笑容,拉着她的小手,說道:“沒事的,跟我着。”
雖然夜風這樣說,跟着夜風的步秋雁還是不時緊惕地張望地上,還真的怕有一隻毒蜘蛛爬上自己腿來。
“小少爺,你終於回來了,還以爲你又跑出去了。誒,這位是誰?”阿福看到被夜風拉着的步秋雁,頓感到驚訝。
夜風笑着說道:“阿福伯,秋雁以後就在這裡住下了,你先給她一個往的地方,再讓府中的總管,給秋雁弄幾套合身的衣服來。”
“是的,小少爺。秋雁姑娘,你跟我來。”阿福忙是說道。
步秋雁有些發呆地看着夜風,她以前也是帝都的千金小姐,只不過是落難於此,不過,她以前曾經聽過夜風的傳說。夜家的白癡,夜家的廢物,夜家的娘娘腔,夜家的敗家子……等等,現在眼前的夜家三少爺,怎麼就和傳說中的夜家三少爺一點都不像呢。眼前的夜家三少爺才十一二歲,卻穩重得好像是一個大人,而且他看去也很正常,沒有半點富家子弟的惡習。
“跟着阿福伯去吧,他會爲你安排的。”夜風溫柔地說道,還輕輕地爲她拍了拍下襬的灰塵。
步秋雁回過神來,應了一聲,跟着阿福伯退下了。
夜風回到自己的臥室,沉思了一下,他所想的,就是那個要他命的人。
夜風當然能想得到,有誰會要他的命。想要一個人的命,一,無非是利益相關,二,就是生死大仇。他一個小孩,不會和別人有生死大仇,唯有是利益。
近兩年來,夜玄對他是寵愛有加,最嫉妒的,只怕是他的哥哥夜鷹了。
現在,在夜家,能繼承夜玄所有財產和爵位的,也就只有夜風和夜鷹,現在夜風大受寵愛,只怕是招夜鷹嫉妒。獨享家產的最好方法,就是幹掉他這個眼中釘!
夜風輕嘆了一口氣,拿出豹囊中的所有暗器,取出一些必須的毒藥,把所有沒有上毒的暗器,都淬上毒藥。現在他手中的暗器不多,萬一,夜鷹真的是豁出去要殺他,那他就不得不小心了,所以,他必須要充分利用自己的暗器,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暗器必奪人性命!
“吱”的一聲,門被打開,此時步秋雁從外面走了進來。
現在的步秋雁穿身一身淺綠的衣裳,整個人看卻更加靚麗,也有點活力了。
“少爺。”步秋雁叫道。
夜風把暗器一一地放入豹皮囊中,一邊忙一邊說道:“你就叫我公子吧,叫少爺聽起來彆扭。”
步秋雁也沒有反對,嗯了一聲,忙去拿茶壺,欲爲夜風泡茶,做婢女的本分事。
“啊——”再一次高分貝的尖叫聲傳來,把夜風嚇了一跳,回頭,只見步秋雁被嚇得昏過去,身子向這邊倒來。
夜風忙一撲過去,托住她欲倒下的身子,再望桌面上望去,只見杯子裡竟然是裝着一隻毛茸茸的大蜘蛛伏在杯子裡,這難怪會把步秋雁嚇得昏過去。
夜風不由爲之苦笑,原來這蜘蛛是他剛纔拿出來取毒爲暗器淬毒的,沒有想到一不小心竟然讓它跑出來了。
“還不回去。”夜風一指蜘蛛,把他趕向籠子裡,蜘蛛乖乖地跑回自己的籠子。
“你醒醒,你醒醒。”最後,步秋雁被夜風拍着臉兒,弄醒了,映入眼簾的,正是夜風那張娃娃臉。
“蜘蛛呢?”步秋雁立即爬了起來,驚魂未定。
夜風苦笑了一下,說道:“已經被我關起來了。
步秋雁有些發怵地望着夜風,心裡面有些發毛,她不明白,這個才十一二歲的小孩子,爲什麼竟養這麼多可怕的毒物,而且還把那些毒物指揮得乖乖地聽話。
夜風輕笑一聲,說道:“看來,我必須帶你去熟悉一下環境,不然,以後你會天天被嚇昏過去。”說着,拉着步秋雁往外走。
步秋雁乖乖地跟着夜風。
夜風把步秋雁帶到了他養活毒的地方,這裡是用高牆圍着,並用密網和外界隔開。
“這裡是活毒院,目前,在這裡一共養有八十六種毒物,來,你先和這裡最大塊頭的水蛟七步蛇打個招呼。”夜風拉着步秋雁,來到一池邊,笑着說道。
“嘩啦”一聲,只見池中冒出一個巨頭來,那是一頭巨蛇,正用暗綠的目光瞪着他們。
“啊”步秋雁被嚇得臉都白了,欲轉向逃跑,但,被夜風拉住了。
夜風用力把她拉回來,笑着說道:“你放心,有我在,它不會攻擊你的。嗨,小蛟,今天吃飽了沒有?”夜風向水蛟七步蛇打招呼。
水蛟七步蛇懶洋洋地看了夜風一眼,然後一沉,又潛入池底了。
雖然是如此,但步秋雁還是緊靠着夜風,那被夜風拉着的小手有點顫抖。
“你看看,我這活毒院,可以說是每隔十步就有一毒,在這裡,有毒蛇,有毒蠍,有毒蟻,有毒蠍……”夜風一一地爲步秋雁介紹。
步秋雁張望,不看還好,一看把她給嚇壞了,只見四周到處都是毒物,有正在亂石中鑽來鑽去的毒蛇,有正趴在池邊的毒蛤蟆,有正絲着網的毒蜘蛛……
看到這樣的場面,步秋雁都不由是背脊發寒,往夜風身上靠得更緊,若是夜風的懷抱足夠給她庇護的話,只怕她是鑽入夜風的懷抱了。
“小心,別踩到地上的小寶貝。”此時夜風忙是拉住步秋雁,蹲下身子去,從地上沙子裡用手掌捧起一隻很小,但雙螯如火一般的蠍子來。
“這叫火雲螯,有劇毒,一種被釘了,三步之內必倒。不過,它性情溫和,愛安靜,喜歡趴在沙堆中不動,你試試,它不會主動攻擊人的。”說着,往她手中放去。
“不要——”這嚇死步秋雁了,整個人是向夜風身上縮去,見夜風還是要把毒蠍放進自己的手掌上,她是死死地閉上眼睛。
然,過了好一會兒,她手掌上都沒有動靜,此時聽夜風說道:“你睜開眼看看,它是很乖的小寶寶。”
這時,步秋雁纔敢睜開眼睛來,定眼一看,只見那火雲蠍正安靜地趴在她的手掌上,好像是睡着一般。
夜風露出笑容,說道:“其實,不論是毒物也好,動物也罷,一般,它們都不會主動攻擊人,它們攻擊人,那是因爲我們侵入了它們的領地,它們是爲自己的生存而戰鬥。”
這麼富有哲學的話,從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嘴裡說出來,再配上他那臉下成熟穩重的笑容,此時看去,夜風不像是一個小孩,而是像一個大人。
夜風自小練武的關係,比較高,雙腿發軟的步秋雁半賴於他的身上,此時,她是仰首才能看夜風,看着夜風那富有成熟感和神秘感的笑容,步秋雁一下子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面對的是一個三十歲的智者,溫厚而聰慧,宛如絹絹而流的溪水,讓人舒心和依賴。
“你不像是個傻子。”這話步秋雁脫口而出,一說出這話,她就感覺冒失了,忙閉上嘴。
夜風輕笑起來,說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傻子,別人說的話,不見得是正確。來,我帶你去看看毒草區,熟悉一下毒草的習性。”說着,拉着步秋雁往外走。
步秋雁緊緊地跟着夜風。
在夜府的某此,此時某個主子正面對着一個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的人,這個人一身黑衣,只能看到一對閃閃發光的眼睛。
“你是銀月殺手集團派來的殺手,我應該相信得過你們殺手集團。不過,我還是要重申一下我的要求,一,你動手,一定不能造出什麼大的動靜來,不得驚動其他人!二,不得留下任何對於我利的痕跡;三,把這兇殺案,嫁禍於朝中的權貴。至於嫁禍於誰,我想,此時你也心裡面明白。”這主子沉聲地說道。
蒙面人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這點,你放心。”
“去吧,我不希望他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這主子冷酷地說道。
蒙面殺手點頭,頓時是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主子望着外面的夜色,露出兇悍無比的目光,只要是屬於他的東西,誰都拿不走,誰也跟他搶,只有一個結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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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霧氤氳,一個很大的沐浴池,這沐浴池之大,可以比得上一個游泳池,在冒着水氣的熱水上,正飄蕩着無數的香花,聞水氣的香味,就知道熱水中灑有香精。
像這樣的沐浴池,配上夜家三少爺的身份,也算不上什麼奢侈。
步秋雁爲夜風寬衣,本來,夜風不習慣這樣被人服侍,不過,這幾天步秋雁堅持下來,他也作罷。
走下臺階,大半個身子泡在溫水這中,步秋雁赤足浸於水中,蹲於臺階之上,爲夜風輕輕地搓背。
泡着溫水,享受着婢女的搓背,這還真是舒服愜意。
“秋雁,你今天尖叫了幾次了?”夜風半閉着眼睛,緩緩地說道。
秋步雁都有點臉紅,輕輕地說道:“三次。”
陪伴着夜風,還真是少不了刺激,比如,你早上剛起牀,一條龐大的毒蛇正盤坐在你的門口悠閒地吐着信子,曬着大陽,又或者,跟過小徑的時候,那會動的毒藤會突然纏了過來,又或者你走在活毒院的時候,一隻毒蜘蛛悄悄地爬上你的大腿……
這幾天,步秋雁都不知道是被嚇倒多少次了,每天在院子裡都能聽到她那刺耳的尖叫聲,隨着日子推移,步秋雁才慢慢習慣這裡的一切,正如夜風所說,一般情況下,她不主動攻擊那些毒物,那些毒物都不會攻擊她,最多是嚇嚇人而已。
“嗯,進展了不小,膽子也變大了不小。”夜風輕輕地點頭,讚許說道。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步秋雁已經是習慣了夜風這老氣橫秋的說話口吻,同時,在夜風關懷和有意的逗她開心之下,步秋雁好變得開朗不少,開始跟夜風說話,並有了笑容,好像她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公子。”步秋雁不由輕輕叫道。
夜風懶洋洋地應道:“嗯。”
“你,你,你怎麼會被人叫作白癡呢?”步秋雁最後忍不住問道,這個問題憋了她好些日子了,自從和夜風接觸到現在,她一點都沒有發現夜風哪裡白癡了,反而,她發現夜風是聰明絕倫,比大人還要聰明,天才一個。她不明白,這樣的一個人,爲什麼會被帝都的人稱作白癡,稱作廢物。
夜風輕笑起來,說道:“如果你一生下來,不會哭,而且整整三年都不哭一聲,還不會牙牙學語,整天就像是木頭一樣,你說,這不是白癡是什麼?按常人的思維去想,那個時候,我的確是個白癡,一個不會哭,不會說話的白癡。”
“哦。”步秋雁這才明白過來,不過,心裡面感覺怪怪的,一個小孩,一生下來,三年不會哭,不會牙牙學語,還真是怪怪的。
此時,閉着眼睛的夜風突然睜開眼睛,雙眼射出精厲的光芒,他一個轉身,立即把步秋雁抱住。
步秋雁被嚇了一跳,欲驚叫,但,被夜風捂住了嘴。
夜風突然吻住步秋雁,這使得步秋雁眼睛睜得大大的,腦中一片的空白,不是嗎?這個小孩子,竟然是吻她?
然,此時,夜風帶着步秋雁沉入了水中,沉到了池底。
感覺夜風把氣度過來,步秋雁纔有點似懂非懂。
在外面,此時有一個黑衣人冒了出來,他是無聲無息的落在地上,如同一個幽靈一般。
這個黑衣人全身只露一對眼睛,雙目熠熠發光,有着濃烈的殺機,像是一頭兇殘野豹的眼睛,他雙手緊緊地握着一把劍,此劍狹長,劍身薄如紙,如果這劍刺入體內,一定很難看到傷口。
此黑衣人目光無比緊惕,一掃四周,最後目光落在臺階上的衣服上。
黑衣人望着那水波紋紋的池水,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慢慢地沿着臺階,向下走去。
黑衣人死死地盯着水面,眼中露出可怕的殺機,一步一步地向沐浴池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