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達達尼奧介紹,艾笛也知道,面前這位看似平淡無奇的老者,必定就是永恆大陸上閃耀着的兩大傳奇強者之一的戰神卡西斯。
事實上,如果艾笛和卡西斯在街上擦肩而過,他恐怕認不出來對方的身份。
這位偉大的戰神穿着一件灰色的髒兮兮的布袍,脖子上隨意掛着一條圍裙,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廚師,實在難以讓人把他和戰神這個光輝萬丈的稱呼聯繫起來。
可偏偏他的身上洋溢着一種強大的氣勢,那是比劍聖更鋒銳的氣勢。艾笛在永恆大陸也見過無數的強者,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跟他相提並論。即便是劍聖也要遜色一籌。
“晚輩艾笛,拜見戰神前輩。”艾笛行禮道。這個禮節更多是爲戰神的義舉,而不是他的強大實力。
戰神溫和的一笑道:“你是劍聖的什麼人?”
艾笛一驚,不愧是戰神,眼力真是毒辣透頂,一打眼就看出他和劍聖的關係。
“劍聖大人算是我的授業老師。”艾笛不敢隱瞞。在戰神面前撒謊,那簡直就是找死,乾脆實話實說比較好。
達達尼奧並不知道艾笛這一層身份,不禁暗暗咂舌。他暗想:難怪艾笛能靠一己之力擊敗李奧納多的三個厲害隨從,原來是劍聖的弟子
“除了劍聖之外,你身上似乎還藏着一種讓我感覺很熟悉的力量,難道你和我哪個故人還有關係嗎?”卡西斯疑惑的道。
能讓戰神看不透的人,一百萬人中恐怕也沒有一個。事實上最近四十年來,艾笛算是第一個。
“其實,我是一個魔劍士。”艾笛老老實實的道。這件事不用隱瞞,因爲一旦把本特納的骨灰交給戰神,一切也就呼之欲出了。
“魔劍士”卡西斯眉頭微皺,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快的事情來。
達達尼奧一旁道:“老師,這位就是我曾經給你提起過的那位艾笛,他在火烈國女王的登基典禮上,讓帝國的李奧納多皇子很有些下不來臺。”
“哦原來是你。”卡西斯看艾笛的神情又是一變。
“這次艾笛到摩羅迪爾來,是爲了交付一件東西給老師。”達達尼奧激動的道,“老師你找了三百年的東西,艾笛給你送來了”
卡西斯神色微微一動,凝望向艾笛,一字一句的緩緩道:“你找到了什麼?”
“魔劍士前輩本特納的骨灰和遺物,在我這裡。”艾笛說着,從空間戒指裡將骨灰和獸皮取出來。還有幾樣本特納的貼身物品,艾笛並沒有銷燬,全都放在一起。尤其是那個有着辛迪?奧特加小姐畫像的項鍊,是確認身份的最大證據。
卡西斯的臉色非常的凝重,他先一一把本特納的遺物撿起來看過,當他拿起那個項鍊,看到其中畫像的時候,一直沉穩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
看到卡西斯若有所思的樣子,艾笛和達達尼奧都沒有開口打擾。
許久之後,卡西斯又打開獸皮,看了上面留下來的字跡。等他看完,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就見卡西斯把放置骨灰的瓶子擺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彎下腰,行了三個禮。這是對逝去長輩的禮節,顯然卡西斯已經認可,這瓶中的骨灰就是他曾祖父的。
看到這裡,艾笛不禁鬆了一口氣。直到這一刻,他才相信本特納卡西斯之間真的有血緣關係,這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奇遇
行禮完畢,卡西斯鄭重的把所有物品都收集到一起,這纔對艾笛道:“這些都是交給我的嗎?”
“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那張獸皮上的魔劍士功法我都抄錄下來了。”艾笛道。
“那是你應得的。”卡西斯道,“送還先祖的骨灰和遺物,你就是我的恩人。無論如何報答你,都不爲過。”
“戰神大人客氣了。”面對如此強者,艾笛依舊保持着不卑不亢。他並沒有因爲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戰神的恩人而沾沾自喜,這種態度落在卡西斯的眼中,心中對艾笛的評價不禁高了幾分。
早在一年之前,卡西斯就聽過艾笛的名字。無論是在摩羅迪爾的一些冒險者口中,還是在弟子達達尼奧的口中,卡西斯都對這個聲名鵲起的年輕人有所耳聞。
不過在卡西斯看來,太過輝煌的新星往往都會變成流星,對艾笛也就並沒有太過的關注。
今日一見,卡西斯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艾笛不但沒有成爲一顆流星,反倒有變成恆星的趨勢在艾笛的身上有着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氣勢,就連卡西斯也看不透那到底是來自神秘的魔劍士職業,還是來自某些不爲人知的自信。
“你們還沒吃飯吧,裡面有現成的飯菜,進來吧。”卡西斯把所有東西都收了起來,囑咐幾個年紀大些的孩子收拾殘羹剩飯洗刷碗碟,這才邀請艾笛道。
艾笛當然不會拒絕戰神的邀請,他微微一點頭道:“多謝。”
卡西斯和達達尼奧帶着艾笛走進大房子,艾笛才發現這裡一半是廚房,一半是個簡陋的起居室。
起居室只有一張硬梆梆的木板牀,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牆角還有個破舊的櫃子,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桌子上擺放着三盤菜一碗湯,和外面孩子們吃的一模一樣。飯菜雖然已經有點涼了,卻還是能聞到一股香氣。
卡西斯切了幾塊麪包,遞給艾笛和達達尼奧道:“邊吃邊聊可以嗎?”
笛接過麪包,蘸了點紅菜湯送入口中,味道還真是不錯。看來戰神不但武技驚人,連下廚的手藝也相當不賴。
三人都不作聲,悶頭大吃起來。達達尼奧有點拘謹,倒是卡西斯和艾笛一老一小狼吞虎嚥吃的不亦樂乎。
卡西斯一邊吃一邊打量艾笛,對這個年輕人越來越滿意。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卡西斯用最後一塊麪包把碟子裡的湯蘸的乾乾淨淨,等吞進肚子裡之後,纔對艾笛道。
艾笛也吃飽了,他笑笑道:“戰神大人過獎了。”
“達達尼奧第一次跟我一起吃飯的時候,緊張的連叉子都握不住,差點把麪包塞進鼻孔裡。”卡西斯爽朗的指着達達尼奧笑道,“一轉眼這孩子都跟着我十五年了,還跟當年那樣害羞靦腆。”
達達尼奧紅着臉,笑呵呵的不說話。
卡西斯又道:“近些年來,我見的人很少。不過每個見到我的人都把我當成高高在上的戰神,戰戰兢兢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就一直在想,難道我就這麼嚇人?”
艾笛安靜的聽着,他知道戰神鋪墊這麼多一定是想說明什麼。
“我常聽人說,某某是個了不起的年輕俊傑,某某才十幾歲就踏入了輝煌級。可惜這些人我一個都看不上,在我眼裡他們還不如我這個害羞的徒弟。”卡西斯道。
達達尼奧的頭不禁垂下去,連耳朵根都紅了。
“只有你,讓我刮目相看。”卡西斯話鋒一轉,意味深長的道,“我方纔散發的氣勢,能壓迫住任何一個卓越級強者,可你不但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的慌亂都沒有。就憑這份鎮定,你已經可以算是永恆大陸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了”
能得到法神或者武神的認可,對於任何一個年輕人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榮耀。不過艾笛卻是微微一笑,那雲淡風輕的樣子落在卡西斯的眼中,更加確定了他對艾笛的看法。這個年輕人,大大的不簡單。
其實卡西斯並不知道,艾笛在遊戲裡得等級可比他要高的多。那隻差一步就要跨入奇蹟級的實力,縱觀永恆大陸上萬年的歷史,也不曾有任何一個人達到過。
擁有如此輝煌的經歷,艾笛並不在乎任何人的認可。他只相信自身的努力。如今的艾笛已經有兩個神匠境界傍身,又擁有魔劍士的天賦,他相信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重回曾經的巔峰。
有這樣的自信,就不會被其他人的看法所左右,即便這個人是戰神也不行。
在卡西斯看來,艾笛是有資格自信的。他沉思了片刻道:“艾笛,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目前身無分文,獸皮說的酬金,我恐怕付不起。”
艾笛呵呵一笑道:“戰神大人說笑了,如果是爲了錢,我也不會千里迢迢送骨灰來。更何況,我也不缺錢。”
“哦……”卡西斯打量着艾笛,“那你爲的是什麼?”
艾笛道:“如你所知,我也是一個魔劍士。機緣巧合之下發現前輩的遺體,獸皮上的功法更是讓我大獲裨益。無論出於私心還是公心,我都該走這一趟。”
“你送回骨灰,就是我的恩人。魔劍士的功法我不懂,但我可以傳授你三招武技,保證你可以縱橫天下如何?”卡西斯沉吟片刻道。
艾笛搖搖頭道:“戰神大人小看我了。前輩和戰神大人的關係,我也是剛剛知道。若是爲了武技,我也不會多跑這一趟。”
卡西斯眼中精光閃爍,似乎想要確定艾笛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等艾笛說罷,他長嘆一聲道:“好吧好吧,我本以爲你要是一個利慾薰心的傢伙,那就用幾招武技打發你,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不等艾笛弄清楚怎麼回事,卡西斯就站起身來,衝着艾笛行了一個禮道:“祖父遺言,任何人帶回曾祖父的消息,便是我家族的恩人。只要族中人有一點血脈存留,便要保恩人家族三百年的平安富足”
類似的話艾笛在達達尼奧口中聽說一次,只不過那一次他是一個旁觀者,這一次卻是親歷者。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卡西斯,想知道戰神是不是老糊塗了。
可看戰神的態度,應該是非常認真的。這難道是說,戰神從此就要給自己當保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