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調查(三)

“曼森先生, 曼森先生?”

負責詢問的警員接連喊了兩聲,負責記錄的那個再度中氣十足地道:“曼森先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把酒杯暫時放下好嗎?”

那氣魄,活像在說“你再不把酒杯放下, 我就把瓶子掄到你頭上去!”當然,也只是像而已, 沒人會在未定性的時候對某個財團少爺這麼說話。

儘管這位少爺很大可能不會成爲主位繼承人。

喬治·曼森猛地回神, 晃了晃手裡已經空了的紅酒杯。

警員盯着他的手指, 微微皺起了眉, 因爲這位少爺握着酒杯的手不知道爲什麼在發顫。

喬治·曼森放下酒杯, 搓了搓手指, 終於說了進房間後的第一句話,“別看了,酒喝多了我的手指就有點兒不聽使喚。”

雖然地上到處是酒瓶,但他看起來依然沒有醉。說話的時候既不大舌頭, 也沒有邏輯混亂, 更沒有莫名的興奮或是暈眩。可見這位少爺大概是酒池子裡泡大的,這些量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你確定現在的狀態還好麼?”警員看着他的手指, 皺了皺眉,“如果需要的話,可以讓醫生——”

“不用了。”喬治·曼森打斷道,“有什麼要問的儘快問,問完我想睡一覺。”

“好吧。”警員點了點頭, 這種配合態度不怎麼樣的人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但是職責所在,能忍就忍了。

他看了一眼凱恩警長着重標註給他們的問題清單, 先挑了幾個簡單的問了一下,讓喬治·曼森適應這個問答的節奏,然後才轉到潛水的主要事件上來。

“傑森·查理斯的潛水服後來被證實穿在了趙擇木先生的身上。”警員道,“下水前你們有人注意到麼?”

喬治·曼森:“沒有。不只是我,我想他們幾個也都沒注意到。那時候只想着把潛水服穿上趕緊下海爽一爽,衣服都是撈起來就穿,誰能想到會穿錯。”

“傑森·查理斯跟趙擇木先生髮生過什麼不愉快麼?”

喬治·曼森道:“不知道,不過傑森·查理斯是一個很……不像律師的律師,很少有咄咄逼人的一面,有點老好人,不容易跟人起衝突,況且這兩人交集不多。”

“那柯先生和傑森·查理斯之間呢?”

喬治·曼森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看着警員,“你們要用正常的思維去解釋一個……病人的行爲?”

“好吧。”

警員沉吟了片刻,終於試着去戳了一下重點,“事情發生之後,你的反應始終有點反常,情緒很不對勁。”

喬治·曼森垂了一下眼皮,活動了幾下手指,“我有很反常?”

“對,你雖然一直在配合着回答問題,但是情緒上始終有點兒……”警員斟酌了一下用詞,“你似乎有點過於消極了,能解釋一下麼?”

喬治·曼森這次沉默了好一會兒。

就在警員以爲他要牴觸到底的時候,他又懨懨地開了口,“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以前碰到過一次潛水事故,這次在海下,那海蛇最初朝我來的時候,讓我想起了那次經歷。”

“什麼樣的事故?”警員又深入問道。

喬治·曼森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牙關咬了一下,又很快鬆了開來。

什麼樣的事故呢?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覺得自己的記性應該不算差的,但是這麼一回想,居然有點說不清究竟是幾年前了。

甚至於,對於那次事故的細節他都已經不記得了,只能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就好像那些記憶有意識地躲藏着,不讓他抓住。又或者他潛意識裡更傾向於忘掉那件事。

那應該是在德卡馬的一個度假海灣,那時候的他應該還在念書,甚至可能是中學?總之年紀不大。

儘管年紀不大,那時候的他已經是個潛水老手了,非常自傲,很討厭潛水的時候有人跟着,他認爲那都是生手才需要的。於是他在下水的時候勒令其他人離遠點,甚至讓人幫他攔着教練。

然後那些保鏢就真的沒再跟着,放任他單獨下了水。

那時候的他甚至還很得意,覺得自己的話很有威信,他怎麼說其他人就怎麼聽。

現在想想真是一個滿分的傻逼。

喬治·曼森沉默了一會兒,對警員道:“很簡單的事故,忘記檢查潛水用具了,調節器有點老化,O形圈變形以至於密封性出了問題。”

當天具體的細節他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潛到深處才發現調節器的咬嘴有點漏氣,過多的氣體毫無章法地往他嘴巴和鼻腔裡鑽。

警員:“我很抱歉,後來被教練救了?”

喬治·曼森搖了搖頭:“沒有。”

他無法控制,無法自救,在海水中掙扎的時候才意識到,他沒帶潛伴沒帶教練,身處的又是一個老手纔會潛往的深度,一般人根本不會到那裡去。

也就是說,可能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警員記錄的手指一頓,“嗯?那是……”

喬治·曼森手指摩挲着酒杯,緩緩道:“被一個陌生人救了。”

那人在深淵之下撈住了他,似乎還給他調整了調節器。但是那時候的他驚惶至極,抓到一個人就跟救命稻草一樣死扯住,可能也讓對方體驗了一把瀕臨溺死的掙扎感。

“混亂中我根本沒有看清他的長相,只記得他抓住我的手指很白……”喬治·曼森像是陷在回憶中,“非常白,應該是個年輕人,手指很瘦很長,但是手勁非常大,而且非常冷靜。”

他頓了片刻,又出神般重複了一遍,“非常非常冷靜。”

因爲他後來試着查過,那個度假海灣的潛水用具是分區放置的,他每次去潛水,都是從VIP6櫃的四套裝備裡隨便拿。而很巧的是,當時救他的那個人也用的是VIP6櫃的裝備,調節器同樣被動了手腳,一樣是O形圈變形導致的密封性問題。

也就是說,對方在水下很可能跟他碰到了一樣的事,咬嘴漏氣,難以正常呼吸。但是對方顯然比他沉穩從容得多,不僅能應對突發問題,甚至還救了一個人上岸。

警員聽了,讚賞了一句:“碰到好人了。”

喬治·曼森沒答話,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是啊,好人。”

只是那個好人有點特別。

那時候不過十來歲的喬治·曼森能力有限,始終沒弄清那個救他的人是誰。

等到很多年後,他終於能動用更多力量去查的時候,已經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他一度有過疑心,究竟是真的信息過期了,還是有人刻意不讓他查到。

不過最終,那件事還是隨着時間和他的心境變化,不了了之。

“所以那次事故只是一個正常的意外。”警員問道。

事實上恰恰相反,那根本不是一場巧合的意外。那件事過去半年後,他無意間發現,當初在潛水裝備上動手腳的人很大可能來自他自己的家族,他那幾位哥哥之一。

整個VIP6號櫃的裝備都被破壞過,所以隨便取一套都會陷入事故。

那個救他的人,應該是受了他的牽連。

這個事實讓喬治·曼森一度陷入了極端的頹廢中,疑神疑鬼,誰也不信。他開始跟着格倫那樣的人鬼混度日,什麼混賬事都幹,什麼傻逼話都說,酒池肉林,一年有三百天是醉着的,好像生命已經不是生命,可以盡情往死裡作。

有些人經歷這樣的事,可能會就此遠離潛水,但他不,他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更迷戀那種潛到深處的瀕死感。

所有人都說,他那幾年瘋得有點厲害。

在那之前,他還是勉強有幾個朋友的,比如喬,比如趙擇木,比如圈子外的其他幾個同學。

在那之後,真朋友也慢慢疏遠成假朋友了,只剩下利益牽扯和虛假寒暄。

現在其他人再談論起來,只記得他們是場面上的“朋友”,不記得年紀小的時候也有過兩肋插刀的衝動。

“曼森先生?”警員有一點鬱悶,詢問對象總走神還叫不回魂。

“抱歉,我只是又習慣性地開始思索那個救我的人會是誰。”喬治·曼森說完,回答了警員剛纔的問題,“你說那是一個正常的意外?是的,當然是,只是我粗心大意而已。”

警員:“一直沒找到救你的人嗎?”

喬治·曼森點了點頭:“是啊,不知道爲什麼,我雖然對他沒有具體的印象,但總是很篤定他很年輕。能用VIP6號櫃的裝備,說明也是個富家子弟,或者年輕有爲?除此以外,一無所知。”

與此同時,靠近燈松林的那幢小樓三樓的套間裡。

警員也在問燕綏之相關的問題:“你的潛水技術很好,但你一個下午都坐在岸上,始終沒下水。而且你剛纔說很多年沒潛了,爲什麼?”

“沒錢。”燕綏之特別坦然地說。

警員:“……”

燕綏之爲了符合現在的人設,還晃了晃手指上的智能機。含着一抹無奈的笑意道:“窮學生,早先還有點兒底子,但現在已經沒有了。”

警員想了想信息欄裡的個人資產,同情萬分。

這個實習生本來也不在他們的重點問詢名單上,畢竟他是臨時被帶來的,跟這裡的人交集最少,互不相識。就算傑森·查理斯的潛水服被換是有人蓄意爲之,也不會跟他扯上關係。

完全找不到動機嘛。

警員低頭翻看凱恩警長的問題清單時,燕綏之的目光垂落在了陽臺外的海灘上。

別墅大門外靠近燈松林的海灘盡頭,有幾個維修人員正在光着膀子蹲在低山,翻來覆去地查看那兩扇檢測門。燕綏之正看着他們所在的地方微微出神。

事實上,整場詢問,他始終都在走神,只不過警員沒有看出來而已。

他在腦中復原了之前過檢測門的場景,又拔蘿蔔帶泥地拎出了好幾處疑點,一個串一個,那些曾經被他滿不在意略過的細節最終織成了幾條邏輯線……

每一條都有成立的可能,所以需要他排除一下。

警員翻完清單,擡頭衝他笑了笑,道:“好的,阮野先生,我們暫時沒有別的問題了,謝謝配合。”

燕綏之站起身送他們出了房間。

警方對所有在場人員進行的詢問大致持續了兩個小時,最短的是燕綏之,最長的柯謹那邊。

最後,凱恩警長摟着一光腦的詢問記錄準備離開時,天色早就黑透了,錯過了飯點。

“我們需要整理一下所有人的記錄,以便給這次的事件定性。”凱恩道,“在定性結果出來之前,我會派一支小分隊在別墅區守着,今明兩天進出可能會受到一些限制。但是我保證,最遲明天下午一定給諸位一個答覆。”

聽說明天就能解決,幾位時間被耽擱的客人都鬆了一口氣。

喬那個覺得自己基因特別貴的傻逼發小格倫信誓旦旦道:“就以往的經驗來看,但凡警方一兩天就能給出定性的事情,都嚴重不到哪裡去。這說明今天的詢問內容並沒有什麼值得激動的地方。信我吧,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隻是一場意外,警方肯定也這麼認爲。”

這位公子哥兒憋了兩天,賭癮上頭,在大廳裡轉悠了一圈,讓人下注來一把,被大多數人婉言謝絕了,於是撇着嘴咕噥了一句“真他媽無趣,曼森也在犯病,連個刺激的人都沒有。”

“我草,跟他處在一個空間,我不用喝酒就醉了。”喬衝顧晏和燕綏之這邊眨了眨眼,然後讓廚房把事先準備好的餐點端上了桌,爲了配合警署工作,他特地沒讓上烈酒,只有幾瓶甜酒,以免有人喝昏了頭。

衆人這一天經歷的事情有點兒多,一個個都顯得有點兒精神不濟,用餐的時候非常安靜。偶爾有人說話,都壓低了聲音。

喬將最後一塊雞胸肉放進嘴裡的時候,用手肘拱了拱身邊的顧晏。

顧晏“嗯”地低低疑問一聲,示意他有屁快放。

“我怎麼覺得你家實習生總在看你?”喬用悄悄話的聲音小聲說道,“你做了什麼 ?還是他想跟你做什麼?”

顧晏一口牛排嗆了一下,蹙着眉喝了一點酒。“你知道你大學輔修心理學爲什麼連考三次都不合格麼?”

喬揉了揉被捅刀的胸口,嘀咕道:“可他確實從你這掃過好幾眼,而且你一個從來不插手別人事情的人,光是這一天就管他多少回了,這在我看來真的反常。”

顧晏沒答話,他修長的手指捏着玻璃杯沿,神色冷淡地晃了一下杯底淺琥珀色的酒,垂着的目光傾斜着落在酒裡。

又過了片刻,他才喝完最後一口,沉聲應了一句,“是麼?”

他沒有立刻去證實喬的話,而是不緊不慢地吃罷了晚餐,又擦了嘴角。這纔在餐廳迷燦燈光的掩映下,隔着小半塊餐桌朝燕綏之看過去,又在燕綏之擡頭前,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喬莫名覺得氣氛似乎不太對。

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反正他坐在中間有點兒莫名的緊張。

因爲用餐時間晚,所以各位客人回自己小樓的時間更晚,晚到燈松林已經飛滿了螢火。

燕綏之把大衣掛在房間的衣架上,穿着簡單的襯衫長褲,抱着胳膊倚在陽臺門邊。海灘上的某一角吊着兩盞白燈,那幫維修人員還在跟那兩扇檢測門較勁。

兩星燈火隔着遙遙距離,映在他黑色的眸子裡,顯出一小片亮色。

他看了一會兒,而後斂起目光轉了身,敲響了對面顧晏的臥室門。

沒過片刻,門開了。顧晏按着門框,目光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也沒問有什麼事,就點了點頭淡聲道:“進來吧。”

回來有一會兒了,他的襯衫釦子卻一枚都沒解,並沒有要休息的架勢,似乎還在琢磨什麼東西。

燕綏之一眼看見了陽臺外的燈松林,挑了挑眉道:“果然還是你這邊風景好。”

“你是來借陽臺看風景的?”接了一杯清水的顧晏撩起眼皮看他。

“差不多吧。”燕綏之頓了一下,又道:“順便來跟你討論一個問題。”

智能機的震動聲踩着這句話的尾音響起,顧晏拿了兩杯清水出來,沒手戴耳扣,便乾脆用小指敲了一下杯壁,直接接通。

通訊連接成功的同時,全息屏自動跳了出來,對方通訊號顯示在屏幕上的同時,聲音也響在了房間裡——

“顧?在忙嗎?我看你一天都沒回音,我就是想問問,之前給你的那個干擾檢測門的程序對案件有幫助嗎?”

對方語速特別快,捂都來不及捂。情緒非常飽滿,咬字格外清晰。想聽不明白都不行。

正把清水遞給燕綏之的顧大律師聞聲手一滑,從容不迫地掉了一隻杯子。

咣噹一聲,潑了一地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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