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趕來的三個人很快發現了小影這邊的情況,懂得醫術的滄冥和星嵐馬上圍到了冰澈身邊。
看了冰澈一眼之後,星嵐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手忙腳亂地從身上掏出一粒藥,向着冰澈遞了過去,嘴裡還在不停地說着:“弟弟,快把它吃了,快……”
一旁的滄冥神情也很凝重,不過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冰澈,任由星嵐去做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既沒有阻止也沒有說什麼。
“滄冥……小澈他不會有事的對吧?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吧?”滿臉淚痕的小影扯了扯滄冥的衣服,她不安地看着滄冥,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他身上。
滄冥終於動了動,他轉頭看着小影,沉默了一會兒後,他伸手幫小影擦掉了眼淚:“對,我有辦法。”
說完這些後,滄冥臉上依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他生硬地推開了星嵐,然後抱起冰澈,轉身就向着他們的營地走了過去,他的所有動作都很僵硬,似乎是有些魂不守舍。
所有人都感覺到滄冥的表現很奇怪,不過,只要有希望就是好的,他們馬上就追了上去。
……
回到小木屋後,滄冥小心地將冰澈安置在了牀上。面對着緊跟來的小影,滄冥伸出手,他手上出現了一株植物的影像,接着,他對小影說道:“小影,看到這棵草了嗎?它就長在附近的樹林裡,可以去幫我採一些嗎?”
“嗯!”小影很堅定地回答了一聲,馬上轉身跑了出去,只要能救小澈,不管讓她做什麼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眼看着小影離開,星嵐卻是很疑惑地看着滄冥,他有點不大相信地問道:“這個……真的可以醫好弟弟嗎?”根據他所知道的知識,這種草只是很平常的草而已,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功效,難道滄冥真的是有什麼奇特的秘方?
“當然不能。你剛剛也應該能夠看出……我們已經無能爲力了。”滄冥淡淡地說着,沒有去看星嵐,他只是很專注地望着冰澈,用手仔細地攏了攏他的頭髮。冰澈的生命已經消失殆盡……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
滄冥的話打破了星嵐最後的希望,他愣在原地幾乎無法動彈:“無能爲力……你在騙她?你爲什麼要騙她?”是啊,星嵐是能夠看出來,可是滄冥的話不但給了小影希望,也給了他希望,他以爲滄冥會有辦法的,就算明知道自己沒辦法救回冰澈,他又怎麼能接受這麼一個殘酷的事實啊。
“眼睜睜看着身邊的人死去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你忍心讓小影承受這樣的痛苦嗎?”滄冥慢慢地解釋了一句,然後,他閉上眼睛,將冰澈摟在懷裡輕輕地搖着,似乎是在哄一個孩子入睡,同時,他的嘴脣微微開合,彷彿是在哼着一首搖籃曲。
“你在唱什麼?不許你唱!”星嵐咆哮着要衝過去阻止滄冥,他能夠聽得出來,滄冥是在唱安魂曲,那是爲臨終的人送別的歌,“弟弟他不會死的!你停下!”
這個時侯,一直沉默着的幻塵突然一把抓住了星嵐:“不要再鬧了!讓他……安安靜靜地走吧。”說到後面一句的時候,幻塵的聲音輕了下來,帶着難以掩蓋的惋惜和自責,如果昨晚他沒有睡着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吧……
星嵐竟真的安靜了下來,同時,他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他慢慢蹲了下來,雙拳緊緊地握着,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幻塵鬆開了星嵐,他不願再面對這種情景,自己走到了門邊,出神地望着遠處。
滄冥的聲音漸漸變大了,低沉柔和的曲調充滿了整個房間,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彷彿是在被什麼輕輕地撫摸着,但是,他們心中的那抹沉重卻始終揮之不去。
“冷……好冷……”冰澈似乎又動了動,他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按常理來說,天使是不會怕冷的,但是滄冥卻很明確地感覺到冰澈是在說冷。
滄冥又靠近了冰澈一些,這一次,他感覺到了更多的東西——萬年的冰雪,埋藏其中的靈魂,長久以來的冰冷和寂寞,這些他都沒有經歷過,卻是感同身受。也許是受到了那些場景的影響,滄冥的聲音微微變了變,不過他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只是更加抱緊了冰澈,慢慢完成了歌曲最後的部分。
當最後的旋律消失在空氣中的時候,屋裡顯得分外寂靜。滄冥握着冰澈的手,最後一次摸了摸他的臉,他的脖頸上一片光滑潔白,再沒有任何痕跡,他,真的已經走了。
“弟弟!”星嵐突然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冰澈,這次再沒有人來阻止他,因爲現在任何人都無法再打擾到冰澈了。
此時幻塵也走了過來,他和滄冥並排而立,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任由星嵐守着冰澈悲傷地哭泣,過往的一幕幕漸漸浮現在眼前,冰澈曾經的一舉一動似乎還能夠看見,但是,現在他卻再也不會醒來了。
“我們……找個地方把他安葬了吧。”過了好久,幻塵把手搭在星嵐的肩上,終於說出了一句話。星嵐還在死死地抓着冰澈,不過,他也沒有做出反對。
……
三個人將冰澈葬在了那片雪地上,雖然這片雪地是魔法形成的,不過還是可以存在很長的時間,他們都覺得,只有這樣乾淨的雪地才適合乾淨的冰澈。用冰冷的雪掩蓋了冰澈以後,大家又在一旁站了很久。
滄冥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地上仔細地描畫着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都沉浸在悲傷之中,沒有人再去關注滄冥的舉動。當滄冥站起來後,地上竟留下一個非常複雜的魔法陣。
作爲最後的告別,三個人分別用各自的方式表示了自己的哀悼,然後,他們終於轉身決絕地離開了這片雪地。心中有再多的悲傷也要拋棄,前方有再多的未知也必須面對,他們現在唯一能夠選擇的便是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