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影抱着一堆藥草闖進屋子的時候,她只看到三個人靜靜地站在裡面。小影已經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她氣喘吁吁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慢慢走到了滄冥面前問道:“小澈呢?怎麼看不到他?”
周圍靜得可怕,滄冥什麼都沒說,他只是走上前抱住小影,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
小影用力掙脫了滄冥,她提高了聲音,繼續不解地追問:“你在搞什麼啊!小澈他到底在哪裡啊?”
依舊沒有人回答,所以人都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肯說。小影皺着眉,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個人,她終於不再詢問,而是開始自己動手在屋子裡尋找起來。“小澈?你在哪裡?”小影輕輕地喊着,把屋裡的每一樣東西都翻了個遍,她覺得,也許在翻開某樣東西的時候,底下就會有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鑽出來。
“你快點出來啊,我一點都不喜歡捉迷藏……”小影繼續機械地翻看着每個細小的東西,她的聲音開始發顫,她似乎已經感覺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她怎麼能接受這個結果啊。
終於,幻塵實在忍不住了,他沒辦法再繼續看着小影這樣神經質地搜尋屋子裡的每個角落,他對着小影喊道:“夠了,不要再找了!他已經……死了。”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幻塵的聲音突然又弱了下去,他再次低下頭,心裡又涌上幾分痛楚。
心中的那個想法終於被證實了,但是小影還是怎麼都不願接受,她顫抖着走到幻塵面前,聲嘶力竭地喊道:“你胡說!”喊完這句,小影的眼淚終於斷了線般跌落下來,不過,就好像是發泄一般,她還在繼續喊着:“昨天的這個時候……這個時候,他還在和我說話……還在對我笑,現在……現在你卻跟我說他死了,你騙誰啊!”
幻塵沒有說話,只是任由小影去發泄着心中的悲痛。不過,這個時候星嵐卻也哽咽着說道:“小影,他沒有騙你,弟弟他真的……真的已經……”他不想看小影這個樣子,但是他同樣也實在無法說出那句話。
“我不相信!你們都在騙我!”小影一邊喊着,一邊跑出了屋子,她不相信,任憑他們怎麼說她也不會相信的,既然屋子裡沒有,冰澈一定躲在屋外的某個地方,她要去把他找回來。
小影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呼喊着,一直到筋疲力盡的時候,她才終於抱住一棵樹開始哭了出來:“小澈,你玩夠了吧?快點出來啊,你不是不喜歡看見我哭嗎,現在我這麼難過,你爲什麼不肯出來啊!”
靠着樹無力地坐在地上,小影依然是在自言自語着,突然間,她變出了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手就胡亂劃了下去:“好……你讓我難過,我也要讓你難過……你出不出來……出不出來?”
“小影,快停下!”滄冥一直在後面跟着小影,他只希望小影能夠將心裡的悲傷全部都哭出來。可是,沒想到小影竟然將自己身上劃得鮮血淋漓,滄冥忙衝出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出來……出來……”小影一邊掙扎着,一邊還在含糊地喊着。滄冥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捂住了小影的嘴巴,過了一會兒以後,小影終於是安靜了下來,靠在他身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
已經接近了目的地,大家不會因爲任何事停下腳步。接下來的幾天裡,小影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爲了不讓她再傷害自己,大家也只能採用這樣的辦法,希望她能慢慢忘卻傷痛。在這些時間裡,一直都是幻塵在揹着她趕路。偶爾小影也會完全清醒一會兒,不過她也只是靜靜地望着遠處發呆,然後再閉上眼睛繼續昏睡。
一連睡了幾天,半夜的時候,小影終於肯醒過來了。她先是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然後便悄悄下了牀,走出了屋子。小影沒有想到的是,幻塵正獨自守在屋外,她這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幻塵在守夜,每隔兩天的時候,他纔會回屋休息半個晚上,由星嵐來接替他的工作。想到這些,小影心中再次涌起深深的失落,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悄悄地繞到屋子後面,然後坐在地上出神地看着天上的明月。
幻塵已經覺察到了小影,不過他沒有動,他知道小影現在的心情肯定還是很差,而他又實在不怎麼會安慰別人。過了一會兒後,幻塵突然又想到現在的氣候對於小影來說也許是有些涼了,於是他起身走到小影身邊,將自己的披風搭到了小影的身上。做完這些後,他隨即便要轉身離開。
“等一下,陪我一會兒好嗎?”小影低頭扯了扯披風,終於說了一句話,她現在總覺得身邊空蕩蕩的,不管是誰,只要能陪她一下,也許這種感覺就會消失了吧。
幻塵果真在小影身旁坐了下來,不過,他依然是沒有開口,似乎是在思索着該說些什麼。
“我在想,爲什麼死的人不是我。”小影將雙臂放在膝上,低下頭淡淡地說着,“我這麼沒用,什麼都做不了,爲什麼還要留下我?”
“誰說你沒有用?你必須要好好活着!”
“那你告訴我,我到底有什麼用?”小影的聲音還是那樣沒有波瀾,就像是一潭死水。
“在上古時期的那場聖戰之後,女神將四魔晶的大部分力量都封印進了四座雕像中,只有靠你才能解開封印,所以你必須要活着,這是你的使命,而我們的使命就是盡全力來保護你。”
“所以,就要有犧牲?”
“對,我們都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這只是開始,以後也不能避免,也許,下一個就是我。”
小影的身體抖了一下,她突然抓住了幻塵的手,聲音終於有了變化:“還會有犧牲……”小影十分仔細地看着幻塵,她第一次意識到,就在她身邊朝夕相處的這些人,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消失不見。
突然,小影抱住了幻塵:“不要消失,不要丟下我,好嗎?”
“……”幻塵撫摸着小影的背,一時沉默了,最後,他緩緩說道,“不論如何,就算只剩下你自己,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不,不要丟下我,答應我好嗎,你答應我啊!”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幻塵終於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小影這才鬆開了手,然後又仔細地看着幻塵:“你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的,對吧?”
“嗯。”幻塵再次點頭,同樣也很專注地看着小影,並且用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外面天涼了,快回屋吧,不要想太多。”
小影也堅定地點了點頭,雖然心裡依然難過,但是她怎麼能不顧及其他的人,大家都還在堅持,她又有什麼理由消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