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一頭汗的男孩楚天羽認識,大名何建偉,不過村裡人都喊他柱子,柱子那不是個學習的材料,在學校整天調皮搗蛋的,也不樂意上學,因爲上學的事還鬧過幾次離家出走,他老子一看他這樣,索性也就不讓他上了,買了幾頭羊讓柱子放。
別看這小子不是學習的材料,也不樂意去上學,但放養卻是一把好手,沒幾年就把他那四五隻羊繁殖到了二十多頭,村裡有名的好羊倌。
柱子不等喘勻氣就喊道:“瞎老太太掉化糞池裡了,你們、你們趕緊去救人啊。”
瞎老太太無兒無女,老伴也走了好幾年了,村裡的五保戶,就靠大家幫襯着才能活到現在,平時那沒事做點鞋墊什麼的,然後拖村裡人拿到鎮子上的集市去買,誰想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掉化糞池裡了,柱子放養看到立刻就跑來報信。
他到底是個半大孩子,也沒上過幾天學,你讓他伺候羊行,可救人就不行了,按理說他應該先找個棍子之類的東西讓瞎老太太抓住,先把她拉上來在說,但這小子一着急就忘了這事了,直接跑了過來。
楚天羽知道化糞池在那,就在村東頭,村子又小,從他這化糞池也就一百多米的樣子,現在救人要緊,楚天羽想也不想邁步就跑,衝到門口才喊道:“把急救箱帶着。”
柱子穿着個破解放鞋跟在後邊,一邊跑一邊喊道:“瞎老太太掉化糞池了,大家快來救人啊。”
柱子這一喊,沒下地的人都出來了,急匆匆的往化糞池跑。
楚天羽年輕力壯,身體又好,到是第一個衝了過去,一到化糞池邊上就看滿池的糞水裡有個人在撲騰,這人滿身的糞便,根本就看不清楚模樣。
這時候其他人都到了,陳桂祥站在一邊急道:“下去救人啊。”
旁邊的人捂着鼻子很是爲難道:“桂祥書你是村醫,你下去啊。”
陳桂祥是真沒這膽量跳下化糞池,不是他不會水,而是裡邊都是糞便,他下不了這個決心,陳桂祥是這樣,其他人也是如此,都下不了狠心跳下化糞池去救人,太噁心了。
蘇允君還不等到跟前就被沖天的糞便味薰得大吐特吐起來。
村裡人你說讓他下,他說讓你下,就是沒一個敢下去的,都怕弄一身屎尿。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噗通”一聲,有人跳了下去。
陳桂祥一干人擡眼看去就看到楚天羽撲騰過去拽着瞎老太太往化糞池邊緣游過來,此時楚天羽也是滿身滿臉的糞便,噁心得讓很多人都開始乾嘔起來。
這時候纔有人拿來幾根長長的木棍遞給楚天羽把他跟瞎老太太撈了上來。
他們一上來人羣立刻飛快的後退,實在是太噁心了。
村支書王德龍跑了過來,一看楚天羽跟瞎老太太的樣子立刻喊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老孃們趕緊回家燒水去,趕緊給瞎老太太好好洗洗,柱子你帶楚大夫趕緊去河邊洗洗。”
楚天羽去得快,瞎老太太到沒被淹死,此時正不停的咳嗽。
王德龍這一說話周圍的人立刻忙了過來,而蘇允君還在吐。
楚天羽也是受不了身上的惡臭了,加快腳步跑到了河邊一頭就紮了進去,在水裡飛快的把身上的糞便洗乾淨,然後把衣服全都脫下來仍到水裡泡着,剛把身上這些糞便洗乾淨,楚天羽也吐了出來,剛纔光顧着救人了,根本就沒想其他,可現在人救上來了,身上又臭得厲害,楚天羽也受不了。
楚天羽噁心得把膽汁都吐出來了,又過了好一會纔算好過很多,但還是不上來,依舊在河裡洗,其實他早洗乾淨了,可處於心裡作用還是感覺身上不乾淨。
柱子蹲在一邊看着楚天羽在河裡洗個不停抓抓頭道:“我說楚哥洗乾淨了,上來吧。”
楚天羽還是不上來,還想在水裡泡會,不過到是不搓洗身上了。
柱子一豎大拇哥道:“楚哥還是你厲害,別人都不敢下去,嫌惡心,你到好,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了,你真不感覺噁心啊?”
楚天羽一聽這話就又想吐,可剛纔早已經把能吐的都吐出去了,胃裡那還有東西吐?只能是乾嘔幾下,然後纔沒好氣的道:“怎麼不噁心?可救人要緊啊。”
柱子抓抓頭道:“可村裡人都說你是個不孝順的東西,是個白眼狼,連自己親奶奶都不認,良心讓狗給吃了,一個沒良心的人那可能給大家瞧病,好好治病救人?”
楚天羽是苦笑連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了看自己那些髒兮兮的衣服,嘆口氣道:“柱子你幫我去衛生院拿點衣服來,找蘇大夫,她知道在那。”
柱子拍拍手站起來道:“好嘞!”說完衝楚天羽呲牙一笑邁步就跑了。
另一邊村支書王德龍、村長徐昌文、陳桂祥一干人聚在瞎老太太家的院子裡蹲在陰涼下正抽菸,不遠處走來端着大盆、小盆熱水的大姑娘小媳婦,屋裡也傳來女人們的說話聲,她們正給瞎老太太洗身上。
王德龍皺着眉頭道:“這瞎老太太怎麼就掉化糞池裡了?”
徐昌文把菸袋裡抽完的菸灰磕到地上道:“誰知道嘛,今天還多虧了楚大夫,別人都不敢下去,嫌埋汰,他到好,一個猛子就扎進去了,是個好後生。”
王德龍道:“好後生?他可是連自己的親奶奶都不認,老楚家一家子確實這做人有點問題,但不管怎麼說,也是他們把楚天羽供到大學的,又出錢給他活動關係才進了醫院,但這小子那?非但不感恩圖報,感覺自己翅膀硬了,就不認自己奶奶一家了,太不是個東西了。”
陳桂祥抽了一口汗顏道:“支書啊,咱們也不能就聽老楚家一面之詞吧?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王德龍急道:“不是這樣,還能是怎麼樣嘛?這不都擺明的事嘛,那小子父親死得早,就一個媽,我在城裡見過她,也沒什麼本事,就是給人打打零工,就靠她一個能把兒子供得上了大學,又給他找關係進醫院?她那裡有這本事嗎?”
陳桂祥不說話了,因爲王德龍說得沒錯,楚天羽的母親在城裡幹什麼他也有所耳聞,並且他也知道想進大醫院那是要花不少錢的,要是沒有楚老太太一家給楚天羽錢,就靠陳桂芹一個人怎麼可能把楚天羽弄進大醫院嘛。
想到這陳桂祥嘆口氣道:“但是不管怎麼說,今天也是小楚救了瞎老太太,要不是他,咱們這會恐怕就得給瞎老太太準備棺材了。”
王德龍點點頭道:“事是這麼個事,但那小子一天不認自己親奶奶,我跟你們說,誰都不許搭理他,都記住了嗎?”
一隻沒怎麼說話的徐昌文道:“回頭我找那孩子談談,也不像是個不懂事的,大道理給他講講,我想他會明白的。”
事情就這麼定了,而另一邊蘇允君正舉着自己的香水玩命的往楚天羽身上噴,薰得楚天羽是連連咳嗽。
楚天羽剛纔是身上臭得燻人,現在則是香得燻人,他實在是受不了,趕緊跑到一邊道:“行了,別噴了,薰死我了。”
蘇允君追過去繼續噴道:“香什麼香?你身上明明臭死了。”說到這捂住了鼻子,就好像楚天羽身上真臭得能把人薰個跟頭似的。
楚天羽被香水味薰得眼淚都下來了,急道:“你饒了我吧,別噴了,我真快受不了了。”一瓶香水差不多都噴楚天羽身上了。
蘇允君又噴了幾下,一看香水沒了這才罷手,但還是離楚天羽遠遠的。
楚天羽很鬱悶的蹲在地上數螞蟻,蘇允君站在遠處道:“你當時怎麼想的?怎麼就跳下去了?”
楚天羽幽怨的道:“當時就想着救人了,根本就沒想其他,嘔……”
不多時楚天羽眼淚轉眼圈的道:“能不能不要在說那事了?”
蘇允君看楚天羽難受得要死,也不好在說剛纔的事,嘆口氣道:“你爲了救人,還真是什麼都敢幹啊,小同志你是好樣的。”
楚天羽是苦笑連連,他並不認爲自己是個聖人,但就是看不得有人需要他救,而他卻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而袖手旁觀,或許這就是醫生的職業道德吧!
下午的時候衛生院外傳來一個老太太的聲音:“楚大夫在嗎?”
楚天羽出了屋,就看到村裡幾個婦人陪着個老太太過來了,不是瞎老太太又能是誰?
老太太手裡端着個大大簸箕,裡邊放了一大堆她親手做的鞋墊,老太太這是來感謝楚天羽的,但家裡又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拿來了一大堆鞋墊。
楚天羽趕緊走過去扶住老太太道:“您沒事了?”
瞎老太太一把握住楚天羽的手道:“孩子,今天要沒你,我這老婆子就死在那了,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就這些鞋墊還拿得出手,你拿去用。”說完就把簸箕往楚天羽裡手裡塞。
楚天羽說不要,但瞎老太太說什麼也不幹,最後楚天羽沒辦法只能收了下來。
這時徐昌文拿着不少飯菜過來了,顯然是給楚天羽跟蘇允君送飯來的,順便也要跟楚天羽談談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