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瀚來時路上心中的懷疑都被眼見到的事實震撼的煙消雲散,他是真的醒了?!
“恭喜父皇身體康健。”陳君瀚深吸一口氣,掀開門簾。
如果不是他這些自己鍛鍊的涵養更高,他這會估計會驚訝到失態,太子的氣度蕩然無存。
他看到了永明帝現如今的模樣。乾癟青紫的皮膚,枯黃的頭髮即使梳的整齊也像枯草一般完全沒有生命力趴在頭皮上。身體瘦弱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一張蒼老的皮蓋在骨頭上,組成他現今的模樣。這幅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樣子,偏偏眼睛卻充滿了生命力,彷彿全部的生命都被抽到了眼睛裡。全身的乾涸,眼睛如此明亮,看起來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怪異之感。
“是六郎啊,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倒是長高了不少。”說話時永明帝整張臉除了嘴巴都是不動的,只是上下轉動他渾濁的眼球,打量的說道。
“我看了這些日子的摺子,你三皇兄現在生死未卜,怎麼也沒派人去找。他可是你兄長,你年紀小這段時間又遇到這麼多的大事,一時慌亂沒顧上也不怪你。過兩日,我去上朝,你還是安心讀書吧。”
陳君瀚餘光盯着永明帝,他即使在說話時,神態也是非常僵硬,語氣生硬,彷彿是念稿子。
“三皇兄我派人去找過,只不過短暫的知道人在哪後南辛動亂後又沒有了消息。三皇兄是從宮中離開的,那時候父皇正好暈倒了,比較慌亂,沒有留心到三皇兄的去處,父皇還記得三皇兄和你說的話嗎,或者能猜到他可能要去什麼地方嗎。”
“你三皇兄肯定是被奸人所挾,纔會不見的。這會還不知道正在吃什麼樣的苦。”這一句倒是有些感情,很有些聲淚俱下的味道。
“父皇不記得那天晚上三皇兄和你說了什麼嗎,聽說好像是起了爭執還摔了不少東西,動靜很大。要是知道是什麼爭執,也許就知道他去哪了。”陳君瀚怎麼看眼前的父皇,都像是披着永明帝麪皮的陌生人,陌生感在心頭揮之不去,好像哪裡出了問題。
永明帝轉了轉眼睛,皮膚沒有因爲眼睛的轉動有任何的變動,僵硬的真像是戴了一層人皮面具。
“我只是和你三皇兄隨便說話聊天,只是聲音有些大了,並沒有什麼爭執。”永明帝一字一字的從嗓子裡擠出這幾個字。
“我累了,要歇會。你把這些日子的奏摺都拿來,我要看一看。”
累了的永明帝不願再和陳君瀚說話,太子殿下餘光瞄到柔妃,她手裡的帕子都被揉皺了,顯然她自己還沒意識到。
“是。”
太子殿下轉身離開,他想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應該詳細瞭解一番。
永明帝康復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朝廷,寧馨聽到這件事後,詳細的問了些細節。可問來問去,關於永明帝是怎樣從牀上躺着變成地上站着的答案一無所獲。現在甚至有了傳言,永明帝能夠奇蹟般的恢復完全是因爲柔妃娘娘的悉心照顧,柔妃娘娘能有這個作用是因她乃是真鳳命格。太子殿下監國後動亂不斷,柔妃娘娘這個時候才顯示出她命格的貴重,能夠匡扶社稷,消弭動盪。如果這都不是真的,怎麼能解釋皇帝陛下這麼神奇的康復。
這個傳言很有市場,不少人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多少有些相信。聯繫三皇子不見的傳聞,難道是太子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將三皇子這條隱龍驅走。
寧馨不知道這個消息最開始是誰傳出來的,她只知道,這個消息的傳播速度快的不可思議。皇帝的病情哪裡是尋常百姓能夠知道的,可這個消息的傳播廣度讓人懷疑皇帝是不是住在這些人隔壁的老王,他們每天都去關心生活不能自理的鄰居,所以纔會知道這麼多。
“阿姊,藥你都用光了?”
雲臺殿內,柔妃好不容易將興奮的永明帝哄睡着,偷偷溜回來和丘中子見面。
“用光了,這藥的劑量不夠,也不知道陳郎能夠支撐幾天。外面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大概過兩天就能上朝了,發動起來要快,不然就沒機會來第二次了。”
“這藥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丘中子見到永明帝了,這藥雖然是他弄來的,可沒給別人吃過,這次看到永明帝,他只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陰風陣陣。
“你,你這藥是從哪弄來的。”柔妃整天和永明帝在一起,怎麼可能沒發現這藥的不對勁之處,要是擱在兩年前,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忍受這種恐懼的煎熬,可如今她已站在懸崖邊。再退一步就會屍骨無存,那些不對勁之處,她只能強壓在心底騙自己根本沒有這事。
“南邊。”丘中子回答的模模糊糊,他不想去回憶和那個黑色披風蓋住整個身子的男子交談的細節。他枯啞的聲音,尖細的手指和黑色披風下冒出來的黑蛇都讓他毛骨悚然。
“南邊,怪不得。”柔妃自言自語道,南辛軍駐守的南夷有關事情近些年越來越多的出現在京師。南邊挺多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藥就是非常的邪性。
“你以後還是少到宮中,有事我通知你來你再來。現在是關鍵時期,我們要小心再小心。宮中我也不敢保證都被我管控,陳君瀚最近盯得緊,你進來目標太大。”
“嗯,再讓他蹦躂兩天。外面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了,你的命格之說大概京師路攤的老奶奶都知道了。這藥的藥量不夠,你要小心點,千萬不要讓他傷到你。”丘中子不放心的囑咐道。
“如果出現變數你及時通知我,你把後宮穩住。剩下的事情我們也不能坐在那裡乾等着,就得立刻發作,陛下如果真的清醒了,我們也得立刻發作,總之你千萬注意自己和陛下的安全,能不能飛上天就看這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