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風沉默無語,章夕韻也不吱聲了,她知道江風還在琢磨思量周沛凝要走的問題,章夕韻覺得江風考慮的方向應該不是周沛凝走後自己的前途問題,因爲章夕韻在機場見過江風和那個白頭髮的男人在一起和徐立志交手的畫面。
想想看,人家連徐立志都不在乎,和徐立志交手完了以後,還敢來管理局這個徐立志的勢力範圍工作,更讓人費解的是徐立志走的時候還得打招呼說照顧照顧,不管如何不能讓這個小傢伙吃虧,事兒要是弄大了,他兜着之類的話,真不知道這小傢伙和徐立志到底在玩什麼。
人家連徐立志這樣的大能都不在乎,還在乎周沛凝走了嗎?,新城那邊還在傳小江最近很得於振明的青眼,這是人家在有意識的多線叫好,以備退路啊。
既然準備的這麼周全,還怕誰 突然離去嘛?。
章夕韻拍拍江風的肩膀笑着道:“好啦,好啦,沉住氣,別讓人家薛總笑話,我的江處長”。
江風又續上一顆煙點着了,抖了抖腮幫子,苦笑一下道:“多謝章姨提醒,我有點失態了哈”。
章夕韻落落大方的微笑着道:“沒什麼,老領導要走嘛,有些不捨方纔是性情中人嘛,咱們黨的同志是幹工作,找的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不是到處尋找結冤家”。
江風也有些感激的道:“嗯,多謝章姨點播,今兒個幸好遇上章姨了,要不然我就可能出醜了”。
江風感激的不只是章夕韻一直在寬慰他。還有她對江風的一個承諾,甭管是真的還是說着玩的,總歸是一個態度嘛。
“不算什麼啦”章夕韻聳聳肩,擺擺小手非常可愛的道:“只要你不打小宋的主意,一切都沒關係啦”。
章夕韻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爲什麼要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呢,這是江風的直接感受,四十多歲正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年紀,可章夕韻不僅不顯老,更是比她女兒小宋老師還活潑直爽。弄的江風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只不過章夕韻說出後半句話的時候,江風又粗線了,心說小宋有這個一個媽媽真是極品啊,真不知道小宋老師是怎麼受的呢。
不過想想就理解了,一個女人在一堆老關官僚中間打滾兒,要是沒點報名防身的本事,早就讓這幫傢伙啃的一乾二淨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了。
江風開始沒話找話的轉移話題了道:“章姨。
我真的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您”。
“我還沒想到你認識薛總他們呢”。章夕韻道:“等我來了,才聽薛總說的,原來你們是老相識了。至於你沒想到我來,其實很簡單啊,我之前在松江銷售分公司工作。他們韓家是做加油站的,自然就認識了嘛,老朋友了。再者說,管理局內韓家的老朋友有很多啊”。
章夕韻這句話就很有意思了,這說明以前她們相處的可能並不是十分愉快 ,只不過在管理局之內或者說在石油系統內韓家的根基很深。章夕韻頂不住人家的壓力,沒辦法只能隨波逐流了。
想想也是,章夕韻是華夏石油松江銷售分公司的一把手。韓家在全松江做私人加油站的買賣,這就是妥妥的競爭對手啊,怎麼可能那麼愉快呢。
“沒事啦”江風露出自己那笑都快趕上哭難看的笑臉道:“生意人嘛,只是求財罷了。就算有火槍隊又怎麼樣,也不敢用您身上,等回去我從市局給您找一身手過得去的司機。不是防着誰,只是您一個女同志。安全問題總是讓人擔心的嘛,您們這些領導的安危那是我們保衛處的職責所在”。
“呦,你這隻小老虎挺有意思嘛,對自己的領地看守的挺緊的嘛”章夕韻調笑一句之後,看了一眼門口,輕輕搖搖頭低聲道:“你是小宋的老同學,露露的男友,咱們不是外人,阿姨告訴你一句,不要蠻幹,韓家的火槍隊在松江連莊敬的車都比劃過,當初要不是老宋的老部下有一個團在江水,跟他們亮過槍,我的車怕也、、、、、、”。
“請章書記放心,咱們新城能有的就是市局和保衛處,火槍隊得止步”。江風微微一笑,低聲道:“章姨您也放心,火槍隊不會也不敢把槍口對準我,我有數”。
江風一句話用了兩種稱呼,前一個官方的正式稱呼是對領導的保證和承諾,後一個是私人的。
章夕韻拍了拍江風的肩膀,低聲嘆息着道:“如果這話你要是告訴彭希中,想必他會很高興”。
“彭局長啊,一言難盡”江風一臉苦相的道:“彭局長對我很是有看法,他的那個秘書彭小薇更是恨不得剝了我的皮,撓頭啊”。
江風這話一說完,章夕韻就一臉古怪的看着江風,像是第一次認識江風一樣。
江風非常不解的問道:“章姨您這麼看我幹嗎啊?”。
“你這個小混蛋啊”章夕韻撇撇嘴,伸出白白細細的手指在江風的腦門上點了一下,撇嘴道:“沒有老彭扛着,你能在管理局站穩腳跟?”。
江風平白被戳了一下,大黑臉微微有點紅,羞赧的道:“這我就真的不懂了,請阿姨指教”。
“老彭這個人資格很老,脾氣也大,在總部的人脈也很豐厚,總部很不少中高層多年前都是老彭的老部下,這些老部下都多多少少的要買老領導的面子,這幾點湊在一起,就是咱們一把手趙局長在很多時候都扛不住老彭這個炮筒子”章夕韻苦笑着道:“知道爲什麼到現在你們管理局就三位領導嗎?爲什麼管理局方面配備的領導遲遲沒有到位?都是老彭在攔着,他資格夠老,還是保衛處的上級分管領導,在保衛處人選任命上話語權重。在保衛處的人選問題上有一言而決的實力,就是他在攔着,上次在你們上任之前,管理局內部已經醞釀好了幾位保衛處的領導了,可你們在上任當天被圍攻以後。老彭突然很不地道的反悔了,直接否決了那幾個候選人,至於其他人提出來的人選,他總是找各種理由否決,這一份情誼還不夠嗎?人家老彭爲什麼攔着別人。你小子仔細想想可別不識好歹啊”。
“這是、、、、這是”江風一下麻了。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啊,這都倆月了,管理局的領導班子還是三位領導,管理局方面的人選遲遲不到位,一開始江風以爲這是內部競爭太激烈呢,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齣戲啊。
至於老彭爲什麼攔着,很顯然。這是在給江風創造機會。想想看吧,江風等三人都是市政系統過來的,本來就不招人待見,如果管理局再派來幾位領導和江風爭權奪勢,江風面臨的局面將更加艱難。搞不好保衛處將在很長一大段時間內處於烏煙瘴氣的氣氛下,如果真的像章夕韻說的這樣,老彭這個人情着實不小。
只是讓江風費解的是,爲什麼老彭要這麼幫江風的忙呢,江風很想不通,過了會兒才疑惑着道:“章姨。我在來管理局之前從未見過彭局長,甚至都沒聽過,來了管理局之後更沒有做什麼令彭局長十分滿意的事兒。何至於讓彭局長如此這般,難道是徐、、、、”。
“小江啊,年輕人,要陽光一點啊,不要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看的那麼絕對功利。再者說老彭很少買上邊那夥人的面子啊、、、、”章夕韻很是無奈的道:“並不是非要給領導低三下四匍匐在地的提鞋或者是送禮才能得到領導的看中,這是一灘渾水不假。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在渾水摸魚,也有很多努力做事的人。我最早參加工作的時候。就在老彭手下,對我多有照顧,至今相交有小二十年了。據我所知老彭這人很刻板,從不收禮,即便當了局領導了,每個月都有一個禮拜下基層,不是視察,是親自參與一線工作,與工人同吃住同勞動,是咱們老一代會戰人的標杆。放心吧,老彭這個人雖然古板,卻沒有什麼門第之見,在老彭心裡,不管是誰,是誰門下出身的,也不管是哪裡來的,只要能真正的爲管理局出力,他都是欣賞的,哪怕是人品上有瑕疵的他很看不過眼的人,只要是真有能力,老彭即便是瞧不上他,卻絕對不會使壞。就算不那麼聰慧,只要是腳踏實地任勞任怨的,老彭也都多多少少的給點照顧提拔。也正是因爲這一點,老彭在管理局的地位很特殊,威信很高”。
江風到此時才知道原來章夕韻也是管理局出身的,看樣子好像在管理局工作挺多年的樣子,怪不得章夕韻回到管理局順風順水的就接掌大權了呢,原來是回老家來了啊。
章夕韻參加工作的時候是老彭的部下,現在地位和級別卻比老彭還高,也能從反面說老彭的資格是真夠老的了。
江風疑惑着道:“彭局長既然這麼有威望,又是當年老會戰出身,根正苗紅招牌響亮,爲何至今仍舊蹉跎呢?”。
“甭提了”章夕韻苦笑漣漣的道:“大致十多年以前吧,上邊下來一位掛職的幹部,這個傢伙從不下基層參與勞動,不過作秀摘桃子卻是很有一套,把很多領導哄的團團轉。在沒有領導來視察的時候,每天除了勾搭騷擾女工以外沒什麼營生,甚至勾搭有夫之婦,恰好那個受害的丈夫就是我們隊的,偶然之下把他們堵住了,發生了衝突,被那個傢伙找關係收拾了,差點連公職都保不住。那時候老彭是我們大隊長,瞭解到這個情況以後,直接拎着扳手找上門去,就一下直接把那傢伙胳膊打骨折了,仇就這麼接下了,幸好老彭是功勳鑽井隊出身的,功勳隊的老領導遮護一番,這才大事化小了了,老彭的大隊長直接擼成架子工了。人家回到總部坐火箭升上去了以後,千方百計的壓着老彭,幸好老彭行得正走得直,如若不然甭說升官了,早進班房了”。
“看來我對彭局長的認識實在是有太多誤區了,什麼時候得找機會跟彭局長彙報彙報工作,只不過,彭小薇,誒,真的不想說了”。如此生猛的老彭太對江風的胃口了,可是一提到整天給自己上眼藥的彭小薇,江風就一點辦法都沒有,這隻攔路的母老虎是真可惡啊。不過眼下江風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一個女人,還是領導身邊的女人,擅自輕動,老彭還不拎着扳手劈頭蓋臉的砸過來啊。
“小薇啊,那孩子其實不錯的,都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孩子,都瞭解”章夕韻苦笑道:“她爸爸和老彭是親兄弟,勘探崩炮的時候炸死了,死無全屍,後來媽媽又改嫁了。自那以後這孩子就在老彭家長大的,老彭家仨小子,沒閨女兒,這個侄女兒就是老彭的心頭肉,我可告訴你,忍着點吧,千萬別招惹她, 要不然老彭肯定削你”。
江風頓時瞭然,怪不得老彭敢用女秘書啊,原來這個女秘書竟然是親侄女兒,那肯定是沒有謠言的,而且怪不得江風一進門的時候,彭小薇就敢給江風下馬威,甚至江風每次想和老彭彙報工作的時候彭小薇都敢阻斷呢,原來人家是這層硬扎的關係啊。
江風苦笑,心說早就該想到這一層啊,老彭姓彭,彭小薇也姓彭,咋就沒反應過來呢?。我真傻,真的。
“誒,看來這個姑娘就是往後攻堅克難的重點了,如若不然我在老彭哪裡永遠說不上話”江風很是無奈。和女人打交道就是這一點不好弄,下狠手吧,那是欺負女同志,不夠男人也容易遭人鄙視,可是不真刀真槍的幹,她就是胡攪蠻纏,讓你毫無辦法。
這時候江風就理解于振明瞭,真不知道他和小周書記搭檔的怎麼熬過來的,男人難啊。不過好像小周書記要走了,估計於書記也能暫時緩一口氣了。
想到小周書記,江風又惆悵了,想起了小周書記爲難自己的那些事兒,現在很想大喊一句,不要走,我就喜歡讓你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