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觸動

爲了方便回學校上課,補課的地方選在離學校不遠的市圖書館,第一次上課時陸語瑄確實唱了一出川戲變臉,讓早就等着看戲的某人看了個盡興。

陸語瑄走到五樓最右邊靠窗的位置問:“物理老師說的給我上課的人就是你?”沈向陽邊挑眉點頭邊回答:“在你發微信給我之前我也沒想到來上課的人是你!”

陸語瑄默默無語了片刻後便立即端正了態度,畢竟現在求人的是她,“給你添麻煩了,十分感謝你抽空教我。”她乖乖地道謝。

沈向陽看着一臉認真道謝的人,忽然沒了再繼續玩笑幾句的念頭,他一邊翻看陸語瑄帶來的試卷一邊說:“我只聽你們吳老師說你物理成績嚴重拖後腿,並不清楚你物理薄弱的地方在哪,所以前兩次課我會選題選卷子讓你做,摸清楚底之後我再進行鍼對性的輔導,現在你先把這張卷子做了,我先看看你們的複習冊和課本。”

看陸語瑄做了幾次題後沈向陽就基本瞭解她物理上存在的問題,她是對已學的沒有消化全面之前的沒有掌握牢固,就造成了現在這種半懂不懂的狀況,現在就是需要幫她過一下之前學的然後鞏固所有她模糊的概念。在沈向陽針對性教學中,陸語瑄就像是開了竅一樣,做題的速度和正確率以肉眼可見般的速度提高,第三次月考後她的物理成績較之前提高了幾個層次,排名猶如空降般第一次出現在紅榜上,

對於她物理成績的進步,班主任和物理老師都很欣慰,班會課上特意點名誇獎她終於發揮了應有的水平。之前她是老師口中偏科的典型案例,一說到偏科的嚴重性就拿她各科成績和物理拖後腿上不了紅榜的尷尬來舉例,現在她從反面教材變成了老師口中人家偏科那麼嚴重都掰回來了你們爲什麼不可以正面教材。

兩個月,沈向陽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讓她的物理成績穩定的攀升至應有的水平,最後一次補課,不,那應該只能算是閒聊,那是他們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在交談中陸語瑄發現對於未來的方向沈向陽是那麼的清晰,他有自己認定的路,有夢想,並正走在把夢想變成現實的路上。看着那張淡漠臉上流露着對未來篤定的表情,第一次陸語瑄覺得自己有點羨慕甚至有些嫉妒眼前的人。她看似對未來有規劃,實際上壓根沒有具體的方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真正喜歡的卻沒有,這些湊在一起便糊塗了,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想到這陸語瑄自嘲地笑了笑。

“你現在不用考慮太多,關於未來你還有很多的時間去思考,只有經歷了你纔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即使沒有也沒關係,你還小,時間是你最大的籌碼,你有足夠的時間瞭解自己、想明白自己想幹的事。”沈向陽似乎看清了她心裡的想法這麼說道。

陸語瑄終於真正笑了起來,看了下時間,不早了她站起來告辭,走到了電梯口又折了回去,在沈向陽詢問的眼神中笑着對他說:“還沒真正地對你說聲謝謝,這段時間十分感謝你,謝謝你向哥!”看着面前真摯澄澈的笑容,沈向陽也帥氣一笑,“不用謝,我怎麼着也算半個園丁吧?!讓小樹苗成纔是園丁的責任。”

那時年少,沒有太多複雜的想法,也不明白感情的複雜,不知道有些感情的萌生,可能就是因爲一句話、一個笑容的觸動,等明白後爲時已晚。

五月是鮮花盛開最繁盛的時候,也是畢業班學生最忙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放學時間被老師和學生一起忽略,一次次往後延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以往悠哉悠哉的學霸們一改往日的隨意慵懶認真了起來;除了老師上課的聲音和早讀的聲音外,其餘時間教室裡一片安靜,看書、看筆記、做題,只要你經過畢業班,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對於未來,每個人都在拼盡全力。

嘩嘩譁,窗外的雨聲一直沒有停,考了一天的試也下了一天的雨,原本以爲雨勢會越來越小,沒想到臨近放學倒是越下越大了,陸語瑄聽到班主任說下午的附加課不用上了大家自由安排時間後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她很累,身心疲憊,她現在只想抓緊時間好好睡一覺,趴下去沒一會就睡過去了,再醒來,班上就只有幾個值日的同學在。

看了下窗外雨勢一點也沒有減小,從書包裡拿出雨傘撐開,陸語瑄走進雨裡,從淋過幾次雨後她學會了不管晴天還是雨天包裡放一把傘。冰涼的雨水隨風飄進傘下的空隙落在皮膚上消去了些許迷糊,陸語瑄深深吸了幾口氣,微涼的空氣讓她清醒了幾分,突然一輛車停在了她旁邊,車窗搖下後露出熟悉的臉,“瑄瑄,上車!”

“謝謝向哥。”陸語瑄繫好安全帶後對沈向陽道謝,聽着她有氣無力的聲音沈向陽扭頭看了她一會,見她臉色不怎麼好,面上滿是倦意便問道:“強負荷下是不是有點累了?再堅持一個月,快了,考完就好了,中國式教育就是這樣,都是這麼摧殘着過來的,在車上眯一會,到了我叫你。”

六月是一個包涵各種意義的月份,對畢業班的學生來說,六月意味着拼搏和離別。因爲考完試,就註定了各奔東西,不管結果怎麼樣,還是有怎樣的轉折,他們都將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陸語瑄意識到自己喜歡上沈向陽是在一個午後,那天陽光正好,她揹着很久沒碰過的吉他去了公園,在那棵百歲的松樹下看見了帶着耳機眯着眼睛倚靠在長椅上的沈向陽。陽光透過樹枝間的縫隙照在他微仰的臉上,印下點點光斑,他的面容從來沒如此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眶,清晰到能看見他長睫毛在陽光下投入到臉上的陰影。

那一瞬間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涌上陸語瑄的心頭,就像是在黑暗裡走了很久突然前方出現一道光,然後眼前的世界被照亮,那種感覺是繼黎靖哥哥之後唯一讓她感受到生命會被救贖感覺,就如同當初溺水時黎靖哥哥那雙傳遞溫暖給她的大手,唯一不同是前者讓她由衷感激後者讓她想要獨有。

猝不及防的沈向陽睜開了眼睛,看見面前的人他有些詫異,他閉眼是察覺到有人盯着他,但是沒想到那個人是陸語瑄。偷看被逮住陸語瑄有點尷尬,只能沒話找話,“我還以爲你真的就這麼在這裡睡着了。”

“你來這裡彈吉他,怎麼樣?要不彈一曲?”沈向陽識趣地轉移了話題,陸語瑄順着臺階下了,打開吉他包把吉他掛到胸前說:“好久沒彈了,先讓我調試一下再練練手。”沈向陽偏了下頭示意她隨意。

熟悉了一下後陸語瑄在腦子搜索了一圈,選了一首較爲熟悉的曲子彈了起來,午後的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落在身穿白T恤梳着馬尾辮認真彈吉他的女孩身上,那個認真專注彷彿忘記全世界的樣子與平時的她不同,周身的有一種奇特的吸引力,讓人不知不覺跟着她一起沉浸。

那個午後他們肩並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一個彈一個聽,那是他們之間距離最近的一次,幾乎是肩膀挨着肩膀,暖意從心底溢出灌滿整個胸腔。直到後來她才懂了,有些感情,在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萌生,而有些事,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好了,任憑你怎樣力挽狂瀾,到頭來卻都只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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