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示完監正,和麻貴一起趕到那小巷時,就見周遭幾戶的院牆門垛都已經被推到了,百多名壯丁正在外衛們的督促下,加緊清理平整土地。
這自然是在爲轉運怪蟲做準備。
“卑職等,見過二位守備大人。”
王守業剛從馬車上下來,值守的三名都事,就忙不迭迎了出來。
左右兩個神色還算鎮定,當中那個卻是滿臉蒼白,被王守業拿眼一夾,就慌的手足無措。
不用問,事發時這廝肯定在場。
只是他這慌亂,究竟是因爲當時的場面太過詭異,還是懼怕朝廷事後追究責任,暫時就不得而知了。
見麻貴刻意落後半步,主動讓出了C位,王守業也便當仁不讓的問道:“那幾個公子哥兒呢?”
“這……”
兩個還算鎮定的都事,立刻齊齊望向了中間的同僚。
他們來了這麼久,怎會不知那些公子哥兒的下落?
此時這般做作,不過是爲了撇清干係罷了。
“回大人的話。”
就聽那倒黴蛋低垂了頭頸,訕訕道:“幾位公子受了驚嚇,已經……已經回府去了。”
嘖~
外衛皆是精銳不假。
但若論同紈絝子弟打交道的本事,卻又遠不如出身錦衣衛的內衛。
再加上胡獻忠在那些紈絝面前,亦是一副甘爲走狗的架勢,下面的兵丁又如何敢阻攔他們離開?
這事兒可大可小,真要是在關鍵時刻再鬧上這麼一出,可不是頑的。
看來有必要向監正大人建議,對外衛進行集體榮譽和自信心方面的宣傳教育,讓他們瞭解山海監揹負的責任與權利。
暫時先將這個想法壓在心底。
王守業淡然吩咐道:“那就把當時在場的守衛統統找來。”
說着,邁步向裡便走。
三個都事急忙側身避讓,然後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後面。
那當值的都事跟出幾步遠,路過一名守衛時,才急忙命令道:“快、快去把李七夜他們幾個叫來!”
不提那守衛去何處尋人。
卻說王守業走到巨型黑蟲所在的小院,就見周遭的花壇、石榴樹等物,也都已經清理了個乾淨。
平整的院子裡,除了那醜怪黑蟲之外,還散落着十幾件衣服。
另外……
還有十幾只雞,以及三條正在搶骨頭的土狗。
這顯然是爲了測試,怪蟲周邊還有沒有危險。
不過究竟有沒有效果就難說了。
至少守衛們並不完全認可這種測試,否則那些散落的衣服,早該有人去翻看檢查了。
大致將現場掃視了一遍之後。
王守業又悄悄開啓了靈目,結果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之處。
“大人。”
這時那當值的都事,引着三名外衛湊了上來,稟報道:“這就是當時在場的三人。”
王守業的目光,在三張畏縮倉惶的面孔上打了個轉,隨即皺眉道:“只有他們三個?”
“那些公子哥兒不喜歡太多人打攪。”
提起那些公子哥兒來,那都事蒼白的臉上才浮起些紅潤來,憤憤道:“當初卑職曾極力勸阻,想將他們攔在外面,可胡守備就是不聽,現如今……”
這話甭管真假,王守業都沒往心裡去。
莫說是和這都事了,就那胡守備與他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他壓根就不打算攙和這攤渾水,那誰對誰錯和他又有什麼干係?
目光直接略過那喋喋不休的都事,揚聲問道:“那些人臨死之前,都有什麼反應?”
“慘叫!”
“往臉上亂抓,還有抓手的!”
“有兩個疼的在地上打滾!”
“還有轉身想跑的,不過沒跑出兩步就一命嗚呼了。”
“有個似是痛的發了瘋,揮刀亂砍……”
三名守衛顯然早就預料到,會被問起當時的狀況。
因此王守業話音剛落,他們便七嘴八舌的,道出了當時的情景。
聽他們描述完之後,王守業略一沉吟,又問道:“他們抓撓、慘叫,是在同時開始的嗎?”
三個守衛猶疑着交換了一下眼色,爲首的吞吞吐吐道:“當時亂的緊,小人們也沒看太清楚,不過好像……好像是同時開始的。”
王守業繼續追問:“那他們最開始抓撓的地方有區別嗎?”
守衛們再次交換了眼神,不過這次卻沒有達成統一意見。
兩個搖頭一個點頭。
而那點頭看同伴都在搖頭,忙也改點爲搖。
其中一個搖頭的主動開口道:“我看到有先撓手背的,還有撓脖子的,不過最後主要還是在抓臉。”
面部、脖頸、手,這都是裸露部位。
因此王守業最先懷疑的,是放射線之類的存在。
但如果是能帶來強烈痛處的放射物質,考慮到眼睛的脆弱性,手背、脖頸部分的痛苦程度,應該是無法和麪部相提並論的。
而那些家奴們五花八門的抓撓方式,又似乎並非如此。
當然,這也不能就此否定輻射的可能性。
“他們皮膚上,有出現什麼異狀嗎?”
如果是局部出現明顯畸變的話,那會首先觸碰手部、頸部,也就不足爲奇了。
“這個……”
三名守衛再次交還眼神,然後齊齊搖頭道:“當時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對來,傷口也都是他們自己抓出來的。”
另外一個猶豫着補充道:“那樣子,好像是……好像是要從肉裡挖出來什麼似的。”
挖出來?
難道是受到了微小生物的侵襲?
王守業琢磨了片刻,又問:“那屍體又是怎麼突然失蹤的?”
“當時亂成了一團,小人們也沒看太清楚,反正就是……就是慘叫了幾聲之後,突然一下人就沒了,衣服都掉到了地上。”
如果是微小生物侵襲的話,會導致這種瞬間蒸發的效果嗎?
如果是在凡俗世界裡,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但若涉及超凡力量。
微小生物的入侵,導致一個人瞬間蒸發,也是不無可能的。
“那他們當時除了試圖砍下一根毒刺之外,還做了什麼別的事情沒有?”
“好像沒有吧?”
居中的守衛看看左右,見同伴也都在點頭,這才繼續道:“那些人嘴上說的熱鬧,其實心裡也都膽怯着呢,除了完成主人的吩咐之外,又怎敢節外生枝?”
之前試圖將這怪蟲分屍,分批次運送出城的時候,也曾經對其進行過攻擊,但當時卻完全沒有發生任何異狀。
而這也是守衛們,沒有制止那些家奴的原因之一。
可眼下聽他們的意思,那些家奴有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那爲何幾乎沒有差別的兩次攻擊,帶來的結果卻是天差地別呢?
難道說……
這東西正處在逐漸的復甦之中?
所以那不知就裡的殺人手法,也是剛剛纔回覆過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就必須儘快弄清楚這東西的危害性,然後將其運到遠離人羣的地方纔行。
“崇秩兄。”
王守業轉回頭拱手道:“勞煩你回衙門一趟,請監正大人出具公文,向順天府討幾個死囚來。”
頓了頓,又道:“另外,再調派陸景承、李如鬆二人聽我吩咐。”
麻貴先點頭應了,隨即卻又狐疑道:“老弟爲何要將他們二人調來?如鬆倒也罷了,一身武藝無出其右,可那陸協守……”
雖然入職也才短短三天功夫。
但陸景承紈絝子弟的本質,卻已經在衙門裡掛了號。
故此麻貴纔有此問。
王守業微微一笑:“他久在京城廝混,要找那幾個逃走的紈絝,自然尋他帶路最爲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