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綰一愣,嘴角闔動,卻仍舊選擇了沉默,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有點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見他沒有說什麼,索性就拿着藥箱走遠了,卻是放了藥箱以後,又想要出去。
孤濯卻沒有給她機會,他道,“過來。”
容綰腳步頓住,沒有動。
孤濯的神色便冷了下去,他沒有再要求她過來,而是起身來走了過去。
他一步一步靠近,容綰便不自覺的往後挪動。
孤濯刀眉略皺,幾步跨過來在她跟前站定,“這麼不想看到我?”
“不是。”容綰低垂着頭,儒弱的說道。
她這會兒像是恨不得將自己的頭縮進脖子裡將自己藏起來的模樣,讓孤濯有些焦躁,她果然是害怕他嗎?不過他雖然急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怎麼想,卻也知道一切都得從緩,得慢慢來,不能把他的姑娘給逼急了,
孤濯伸出長臂來,將她摟進了懷中,“別怕,一切有我。”
容綰看似平靜,心中卻一直是涌動的,其實她有很多想要問,也有很多想要說,
“你知道我以前……?”她終於問出了口,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孤濯也是暗暗鬆了口氣,果然他沒有由着她去退縮是對的。
她問的這些問題,早在他想要表露自己身份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所以並不意外,“你以前如何重要嗎?”
容綰心中一動,忍不住又問道,“可是我是逃犯啊。”
“挺好的。”孤濯說。
逃犯還好啊?
這個人怎麼思想和別人不一樣啊?
容綰說道。“有什麼好的?”
“你是逃犯,我也是逃犯,不是挺好的嗎?”孤濯說道。
“你不是逃犯。”容綰記得那天夜裡他很容易就逃出去了,後來又跑到西魏這邊做了楊孜墨手底下的四小將之一,然而在知道了他其實是那個人之後。她覺得他一點也不簡單,覺得她比他想象的可能還要複雜的多的多!
見她完全放鬆下來,一點一點打開心扉,他輕輕笑了笑,問道,“呵呵。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逃犯的?”
“你肯定不是逃犯。”容綰肯定的說道。
“那你說我是什麼人?”孤濯揚了揚眉問道。
“不知道。”
容綰說完,也沒有問他是誰。
既然她不問,那他也不去逼她,反正已經向他展露了自己,以後慢慢的她就會知道一切。
孤濯就將她的手牽在了自己手中。拉着她出門。
玉珩,胡來一左一右守在客棧樓道口兩旁。
胡來是一臉納悶,他家主子什麼時候回來的?不過瞧見容綰和孤濯好像是孤男寡女待了一晚上,並且這會兒好像終於是……他暗道,將軍這是終於苦盡甘來了啊?
玉珩卻是似笑非笑了起來,“姑娘,將軍。”
孤濯應聲,容綰則是瞪了他一眼。這傢伙果然是應該和孤濯認識的,竟然合夥將她矇在鼓裡,想想都可氣。
孤濯眼角掃到容綰的表情。便冷冷看向了玉珩。
玉珩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和容綰有互動。
孤濯拉着容綰出了客棧,容綰立即問道,“去哪裡啊?”隨後想起他身上還有傷,是擔憂的看着他,想要附到他耳邊提醒他。卻發現他太高了,容綰在女子中個子不算小。也還算是高的,就是身材嬌柔瘦弱。可這會兒自己惦着腳尖兒那樣說話都很困難。
她的擔憂取悅了孤濯,他嘴角盪出淡淡的笑意,“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他又低下頭去,柔聲問道,“想吃什麼?”
他忽然靠近,她的臉便又是一紅,剛想要說話,就瞧見前面騎馬而來的人住嘴了。
孤濯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楊孜墨騎着馬兒到來,他眉頭皺了皺眉,隨後又舒展了開來,如今他的姑娘誰也搶不走,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楊孜墨騎着馬到了兩人跟前,瞧見兩人的手拉在一起,目光暗了暗,本來想要說的話,卻又不想說了,
“容綰,你的軍功就後天來楊府來領吧,阿濯你也來吧。”他冷冷說道。
“好。”孤濯道了聲好。
容綰見狀也只好道好。
話音落下,楊孜墨便又騎馬離開,他一直目光深沉,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不過容綰卻是忐忑了起來,
“你爲什麼要答應?”她問道,“你的身體?”
“不礙事。”孤濯說的好像他根本沒受傷一樣。
容綰卻覺得不放心,“我看我們回去吃吧,我再給你看看身體。”她其實是想要說傷的,卻害怕被別人發現,就換成了身體。
容綰說完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就拉着他又回去了客棧。
胡來見他們去而復返,納悶的撓了撓頭,但也遵命去給他們準備吃的去了。
容綰將孤濯拉着坐下,給他寬衣。
孤濯好像很享受一般的由着她給自己脫衣服。
容綰給他擦藥,看到那些傷,就忍不住想起了乙弗軒也受傷的事情來,“你爲什麼要去丞相府和王府啊?”
孤濯見她給自己擦完藥,又給他穿衣裳,嘴角彎了彎,“去丞相府當然是爲了殺掉宇文泰。”他原本是沒有要那麼快動手,可那會兒容綰被請過去,他便將計劃提前了,他原本的計劃是要慢慢升高職位,然後得到宇文泰的重用,再去搜查他的資料,包括楊孜墨以及整個西魏其他官員的資料,然後再來將這些人一網打盡。所以可以說,完全是爲了容綰,但是害怕她內疚,所以就就沒有說出來。
“去王府則是要找出那幾個煉血堂的人,我懷疑煉血堂的背後的控制者便是西魏朝中官員。”他說着就頓了頓,看着容綰說道,“順道會了會那位東雍王!”
“是你將東雍王弄傷的嗎?”容綰問道。
孤濯目光冷了冷,“是我。”
容綰詫異,真的是他弄傷乙弗軒的,爲什麼?
孤濯見她神色異樣,面色又沉了沉,“你很關心他?還是你心疼他?”
容綰心裡一緊,又有些氣,不由目光溫怒,“我什麼時候說過關心心疼他了?”她又道,“我就是不明白你爲什麼會這樣做。”她雖然有些擔心乙弗軒,可還沒有到心疼的地步,“他不過是一個腦袋受過傷的人,一個癡傻之人?”
孤濯見她氣的臉都鼓起來了,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臉,“你真以爲他是癡傻之人?”
容綰一頓,又聽他道,“就是因爲想要殺了他,我才受傷的。”
容綰大驚,有些不相信,“他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弄傷你?”
在她看來,孤濯的武功是很好的,不可能會輕易的受傷,乙弗軒要將他打傷,那得多大的本事?
但是她又毫不猶豫的相信孤濯,“他裝傻的嗎?”
他的姑娘認爲他很厲害啊?
孤濯笑了起來,“他就是裝傻的。”
見她雖然沒有不相信,卻是有些迷茫,他又道,“不過我受傷不是他弄的,而我事先也不知道乙弗軒是裝傻的。”
想到乙弗軒竟然覬覦他的姑娘,他就語氣冷了下來,“那天我去王府查探煉血堂的人,想要知道王府審查煉血堂的人到了什麼地步,後來無意中見到乙弗軒在地牢中跟正常人一樣,我當時很震驚,打算退出來弄清楚了東雍王是怎麼一回事,再去王府,結果被乙弗軒發現了,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武功也很高強,可見他藏的有多麼的深,不得不說他的演技非常好,至少若不是那天碰巧被我識破了他,那如今他還能夠繼續僞裝下去,
不過乙弗軒雖然武功不錯,又有六護衛給他助陣,與我打成了平手,但好像王府的人並不知道他其實是裝傻,因此當我在地牢中和他打鬥的時候,外頭因爲地牢裡的打鬥驚動了王府,劉將軍帶人衝進來的時候,他便住手了,
這樣我才連刺了他幾劍,後來劉將軍圍堵我們,我和手下的人拼死衝了出來,玉珩他們受了輕傷,我傷的最重。”這會兒玉珩的事情不必再隱瞞容綰,他便說了出來。
乙弗軒原來是裝傻啊,這個騙子!
那以前他都是明知道還故意那樣做的咯?
鄭冬靈會被非禮也並非是偶然?也是他蓄意的?
之前好像他還藉着自己傻,抱過自己一次,
容綰想着就有點憤怒了,亦有些厭惡乙弗軒了,真正被欺騙的感覺非常的不好,現在想來,孤濯其實也不算是騙她了,
她抿了抿小嘴兒,輕哼了一聲,“原來乙弗軒纔是騙子!”
孤濯滿意的看着容綰憤怒的模樣,柔聲勸道,“對,他就是騙子!”
容綰這會兒瞧着孤濯的傷有點內疚又有些心疼,之前她還跑去王府給乙弗軒看傷呢,那會兒要是她多耽擱一會兒,孤濯有可能就會救不回來了,
“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她憤憤的說道。
這下好了,乙弗軒再也沒有辦法將他的姑娘拐走了,孤濯心中暗笑,面上平靜的道,“不想見,那以後就不見。”
容綰連想也不願意再想乙弗軒,想起楊孜墨說的話,又問道,“那後天去楊府怎麼辦啊?我們不要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