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母對孤濯有愧疚,便很用心的去張羅,這會兒聽他說有相中的便有些失落,但一想左右是要娶,不如讓他娶個喜歡的,這樣就再好不過了,所以也就沒有生氣,
“你有相中的了?”她非常震驚,四個月以前孤濯回來的時候可什麼都沒說啊,“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上一次離開家裡之後的事情。”孤濯如實說道,“我這次回來,也是想跟父親母親說清楚,我要將她娶回來。”
孤母笑着問道,“你還沒有說是哪家的姑娘呢?”
孤濯說道,“她是個醫女。”原本面色沉着,說起她來就帶上了笑意,亦有些靦腆,“在西魏的潼關開了醫館。”
孤父,孤母聞言,面色便一沉。
孤母見孤父已經不高興了,忙問道,“那她家中有什麼人?”
“她是個孤女。”孤濯說道,本來想要詳盡的告訴父親母親容綰是楚世勳的繼女,可是想到以後容綰都不會再與楚府有瓜葛,他就沒有說出來。
“胡鬧!”
孤父面色再一沉,孤母的面孔也不大好看,卻是將孤父拉到了一邊,道,“孤女啊?”
孤濯見父親母親臉色不好,心裡也沉了沉,小心翼翼又仔細的觀察父母的神色,生怕他們不同意,
所以這會兒,孤母沒有立刻否決,他有些期待的看向了孤母。
知子莫若父母親,
孤濯一向是沉穩又冷靜性格,方纔竟然流露出了溫柔的神色,可見這女子在他心中多麼重要。
這會兒孤濯又是一副忐忑又期待的神色看着自己,孤母就不忍心拒絕他,
“濯兒啊,你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將來步六孤氏還要靠你。”見他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孤母忙道,“你要娶那個醫女當媳婦兒也不是不可以。”
孤濯一聽還有希望,面色緩和了一些。
孤母就又道,“但是隻能做妾室。”
孤濯面色一沉。
孤母便知道不妙,但仍舊繼續說道,“我們家也不是勢利之人。也不是看不起她,更不是不讓你娶她,只不過你身爲步六孤氏的嫡長子,肩負的是什麼你要知道,她若是有些門第。我們也就算了,可她是個孤女,怎麼能行呢?”
孤濯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如果沒有遇到容綰,他估摸着還會繼續獨來獨往下去,他不想耽誤別人,也不想利用女人來達成使命和心願,這樣太不道德了。既然娶了別人就要對那人負責,就要對她好,可若是不是真心的。那總會不同。
“父親,母親。”他恭敬尊崇的叫了一聲,說道,“你們說的我都懂,可是我不想娶別人,哪怕你們讓我娶她回來做妾。以後我也不會娶別的女人,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是的。他只想要娶容綰,只想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一輩子都只和她在一起,
他手中掌握了別人所沒有的權利,可也將自己放在了最寒冷又孤獨的地方,連一絲絲的光亮都沒有,他希望有個人能相伴他一生,希望有一個獨一無二的人陪在他身邊,包括他自己也是獨一無二的,不屬於其他人,只屬於他所喜歡的那個人,
而且,他也不想她難過和傷心,他看到她難過和傷心,他比她更難過和傷心,就好像上一次寶兒沒有了,他看到她悲傷成那樣,他嫉妒又難過,因嫉妒她爲別人,又難過她的難過,
他如果娶了別的女人,她肯定會難過和傷心,因他連別人看她一眼都會覺得不舒服,如果她也喜歡別人,那他覺得自己估計會瘋掉吧?
“所以母親!”他堅定的說道,“你就不要再說別的了!”
“胡鬧!”孤父已經忍無可忍的怒罵了起來,如果不是旁邊孤母及時拉住他,他怕是會衝過去一掌拍死這個忤逆子,“你再給我說一次?”
“我沒有胡鬧!”孤濯卻硬着頭皮,不顧母親讓他住嘴的眼色,也不顧父親已經暴怒的眼神,“步六孤氏如何從來都不是一個女子的身份地位能左右的,我會靠我自己的能力來長大步六孤氏,而我也有這個能力!”
別人家的孩子說出這樣自信又確實可信的這番話,父母怕是隻會驕傲吧?
可孤濯說出來,爲什麼這麼讓人生氣呢?
“你!”孤父指着他的鼻子竟然氣的連罵也覺得困難,胸口一口氣堵着快要窒息了一般,
不是孤母攔着他,他纔不能過去,而是他也不想打兒子,於是他只能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你氣死老子算了!老子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孤濯卻道,“想當初母親的身份也不高,父親你還不是將母親娶回來了?爲什麼我要娶她,你們就不讓?”
孤母見不得別人說她的出身,聞言立即好似被針紮了一樣跳起來道,“那你父親也娶了別人啊,我也沒有讓你父親不娶別人。”
“是啊。”孤濯點頭非常贊同,卻話鋒一轉,“可父親遵從祖父的話娶了其他的女子,但卻讓她們一生都孤獨,這比讓她們不嫁人還要慘!”
孤母臉通紅,又氣結,也不管孤父在旁邊,忍無可忍的罵道,“難道你想要你爹去跟別的女人嗎?”
“我當然不想。”孤濯很認真的說道,“我也不想像父親那樣耽誤別人一生!”
孤父被說及了往事,這會兒又被自己的兒子說耽誤了別的女子一生是氣的胸口快要爆了一般,儘管兒子說的就是事實,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孤父孤母之前對孤濯有多喜歡,多驕傲,又多有愧疚,這會兒就有多憤怒,“你這個逆子!”
孤父終究是忍住了過去一腳踢死他的衝動,手重重的點着他的方向,“你給我滾!”
孤父的爆發,把孤母都嚇着了,忙過去推了孤濯一把,“你快出去!”本不想理會孤濯,卻仍舊忍不住低聲道了一句,“等你父親氣消了再回來!”
孤濯一頓,看了一眼被自己氣的臉色通紅的父母,咬了咬牙,是趕緊退了出去,“父親母親照顧好自己,兒子不孝,改日再回來看你們。”
“滾滾滾!你滾了就不要再回來!”孤父氣的說了違心的話。
院子裡的步六孤氏的親信護院,嚇得都發抖了,家主氣成這樣還是頭一次見呢!
孤濯飛身上了院牆,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院子中的一切,亦在大堂的窗子上,引着的兩個人影上鎖定了一會兒,母親在父親身邊訴說着什麼,父親卻暴怒的在罵着什麼,
“……他要再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父親的話斷斷續續,孤濯聽不清楚,但也能猜到是罵的什麼。
孤濯嘆了口氣,然後轉過頭,向着夜色飛身而去。
容綰在軍帳中,輾轉反側的睡不着。
本來以爲孤濯會很快回來,卻沒想到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她又擔心,又有些僥倖,幸好他沒有回來,要不然要怎麼面對她?
她很愧疚,又覺得委屈,因這些也不是她所希望的。
“哎!”容綰時不時的就唉聲嘆氣一會兒。
這期間,門外的士兵不止一次來稟告,乙弗軒來了。
可有了上一次的事情,容綰絕對不會再去乙弗軒那邊了,若是再有人受傷,那她一定是會讓人將傷患擡過來。
最後,容綰是到早上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醒來,是外頭的士兵在帳外頭喚她。
“姑娘,將軍說可以啓程了。”
容綰睡的不深,士兵喊第一遍她就醒了過來,她趕緊起來,披了披風就出了帳子,“孤將軍回來了?”
士兵點頭,轉身指了一個方向,“孤將軍在那邊整隊,等姑娘起來就可以走了。”
他爲什麼回來也不過來?
他不過來也好!
容綰左右想着,轉身進了帳篷,然後洗漱完了以後才又出來。
士兵讓人將容綰的帳篷給收了起來。
容綰便默默的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胡來默默的跟在後頭,見到容綰的氣色不大好,孤將軍又沒有和容綰在一起,心裡就泛起了嘀咕,但也不敢多問。
只是,等容綰走到馬車邊上的時候,他忍不住道,“姑娘,要不要卑職去喊孤將軍過來?”
容綰魂不守舍,這會兒聞言是緊張了起來,“不要了,不要!”
果然不妙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胡來鬱悶又納悶的撓了撓頭,應道,“是,那請姑娘上馬車。”
說完,胡來就拿了馬凳過來。
容綰便上了馬車。
胡來收起馬凳,便去前面彙報,“將軍,姑娘她已經上馬車了。”
孤濯點頭,就道,“啓程!”
軍隊再次開始行駛。
胡來卻沒有回到馬車旁,他試探着又故意的文道,“姑娘好像不大高興,氣色也不好,將軍要不要過去看看的好?”
孤濯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孤將軍還是緊張姑娘的嘛,孤將軍要過去看看就應該沒什麼的吧?
胡來見狀,還以爲孤濯要過去,卻聽孤濯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胡來傻眼,孤濯已經轉身上馬走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