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毒狠妃 193 所謂逼宮! 天天書吧
北棠妖站在門前靜默了許久,聽着蝶舞時而開懷時而流淚的講述着一個個東拼西湊的故事。
縱然每一個故事都不盡完整,縱然每一個故事都簡短乏味,卻依然讓人感到心酸,那是一個少女,初識愛情的滋味。
北棠妖掀開門簾,緩緩走了進去。
牀邊的蝶舞回過頭來看向來人,臉上的淚痕未乾,卻滿眼警戒的站起身擋在了北棠海面前:“你怎麼會到這來?”
北棠妖的目光落在蝶舞身上,一身紅色的紗裙像天邊的虹,縱然有些憔悴,卻依舊讓人感到鮮活旺盛的生命,在塵土和磨難中滾打盛開,褪去青澀,驕傲任性,卻越發動人眇。
這些日子,北棠海一直昏迷不醒,蝶舞便一直守在他身邊,可以說是不離半步,縱是香江王也沒有絲毫辦法,只能任由她胡來。
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剛剛被沖洗過的眸子晶亮,蝶舞看向北棠妖的目光中帶着不解。
她並不蠢鈍,北棠海昏迷的這些日子,這個男人的地位卻是越發穩固,可偏生他同挽妃的那些事被發現,以至於北燕帝冊立北棠海爲太子諒。
她不能不懷疑,眼前的男人對着北棠海是否心存歹意。
北棠妖幽幽開口道:“你打算讓他這麼繼續睡下去?”
蝶舞蹙起眉頭,對北棠妖的話有些不解:“你能讓他醒來?”
“四哥睡了這麼久,倒是安享太平,總歸不能讓他一直這般清閒下去。”
蝶舞轉身看了看牀上沉睡的男人,猶豫了一瞬開口道:“我不相信你。”
“若是我要殺他早在圍獵的時候就動手了,何必再救他回來!”北棠妖的眸中閃過一抹涼薄。
蝶舞心頭升起一抹冷意,卻記得當初父親說的話,若非是北棠妖爲他灌注真氣,只怕北棠海根本不會撐到現在。
猶豫了一瞬,蝶舞讓開了身子,北棠妖放輕步子走到了牀邊。
牀上的男人雙眸緊閉,棱角分明仿若刀削,神態祥和少了幾分往日的凌厲,睡的安穩,讓人不忍驚擾。
“出去。”北棠妖淡聲開口。
蝶舞一愣,卻沒有動作:“我不會..”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北棠妖淺淡的眸子落在了蝶舞身上,蝶舞心頭一凜,無端的生出幾分懼意。
看了看牀上沉睡的北棠海,蝶舞轉身走了出去,只是卻沒有走遠,而是就站在了門外。
北棠妖知曉她站在那裡,卻沒有再次開口。
固然他對她有幾分欣賞,可不代表就會對她縱容,於他而言,這天下只有挽挽和除了挽挽之外的人,若是必要,他一樣會毫不猶豫的擰斷她的脖子!
收回心思,目光掃過衣衫整齊,一絲不苟的北棠海,北棠妖輕聲道:“四哥,是我欠你的。”
牀上的男人依舊一動不動,對於外界沒有絲毫的反應,彷彿陷入一個美好的世界。
北棠妖攥緊了拳頭,縱然努力壓抑着,聲音卻依舊顫抖:“北棠海,我沒有保護好挽挽,讓她被皇帝毒打,臉腫了,一隻腳也斷了,背上一條一尺多長的紅印子,還險些被皇帝凌辱...”
門外的蝶舞背靠在門上,閉着雙眼,靜靜的聽着屋內的動靜。
這些日子,縱然她同他講了千百句話,卻始終沒有提及那個女人。
她討厭她,因爲她是皇帝的女人,也因爲她早已同北棠妖在一起,更因爲他愛她,而她不愛她。
可是縱然討厭,她卻也不會去否定她的魅力,她始終相信,一個能夠獨佔帝寵,得到兩位皇子競相追捧的女人,必定有着她的過人之處,可是縱然如此,卻也改變不了她討厭她的事實。
北棠妖面色沉寂如水,一雙眸子卻沒有想象的那般平靜,每每回想起那日,她無助的淚水便一點點灼燒着她的心,那滿身的青紫是他無能的證明。
“後來我尋了名醫幫她將腳骨接上,爲她換了傷藥,可是因爲她在牢中太久,脾胃受損,吃什麼吐什麼,虛弱不已。”北棠妖繼續開口,虞輓歌吃些白粥都會嘔吐個不停的場景歷歷在目。
牀上的人似有所感,一根食指輕輕的顫動起來。
北棠妖並沒有察覺,而是繼續道:“如今我與挽挽之事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人人痛罵挽挽禍國妖女,淫賤不堪,皇帝知曉我與她之事,眼下...眼下正要於乾元殿處死挽挽...”
蝶舞不敢置信的看向裡間,對於朝中之事,她的消息並不靈通,她知道挽妃同北棠妖私通之事,卻沒想到北燕帝竟要處死她!
北棠妖放輕了聲音,聲音中滿是猶豫和彷徨:“四哥,告訴我,該怎麼做?若是此刻逼宮造反,只怕這輩子我都要背上謀反***的罪名,挽挽想要的一切只怕我再也給不了,可若是不這樣做...挽挽又該如何...要如何才能從皇帝手下活命,四哥,我該怎樣做?爲何你一直昏睡不醒,不聞不問。”
蝶舞緩緩垂下眸子,雲婉歌,你何德何能,竟然讓兩個男子如此鍾愛。
牀上的北棠海依舊沒有醒來,北棠妖沉默了許久,而後開口道:“北棠海,我該怎麼選擇...”
牀上的男人依舊沒有動靜,北棠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開口,轉身大步離去。
門後的蝶舞淚流滿面,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待到北棠妖離去,走到北棠海身邊,看着牀上的男人開口道:“去吧,我知道你如此愛她,又怎麼捨得置之不理...”
蝶舞擡眸看向窗外,湛藍如洗的天,晴空萬里。
若是他不愛,何至於滿身傷痕,在生死間徘徊。
此刻的北棠海只覺得自己陷身於一片黑色的迷霧之中,黑色的煙霧充斥着每一個角落,沒有一絲光明可見。
這些日子,他時時聽到一個女子在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他順着聲音,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卻始終不能。
可是他知道,他必須回去,若他就這樣死去,只怕挽挽會心中難安。
在迷霧中摸索了許久,他始終找不到出路,一路跌跌撞撞,幾次失去意識,卻又在輾轉中醒來。
後來,掙扎的久了,也就漸漸習慣,他想,這樣也許更好,有北棠妖的保護,她一定安穩無虞,而他,只要得知她安好,帶着對她的愛,沉睡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就好。
清晨的一縷微光,穿透黑暗,照射在這片黑霧之中,北棠海摩挲着道路,向着那稀薄的光芒一點點走近。
一道幽暗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四哥...
他不由得渾身一緊,停下動作,生怕錯過什麼...
他知道,那是北棠妖的聲音..
疲憊和落寞的聲音取代了原有的張揚,一句句話漸漸傳入耳中,讓他開始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
在他平淡的話語中,他彷彿看見了挽挽那滿身傷痕的樣子,他彷彿看到了她眼底的淚珠,看到了她的絕望...
挽挽..挽挽...
他在漆黑中吶喊,掙扎,卻始終衝不出這黑暗的牢籠....
可隨後,他又繼續聽到他的猶豫,聽到他的徘徊,這讓他恨不得立即撕碎了這黑暗的迷霧,瞬間衝到他面前,提起他的衣襟,質問他!
北棠妖,挽挽生死攸關,你竟然還在猶豫,你竟然還在徘徊,你竟然也開始在江山美人中搖擺不定!
北棠海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脈迅速的涌動起來,僵硬的身體一瞬間有了痠痛的感覺。
手指輕動,他焦急難耐,只怕晚了片刻,此生便再也見不到那個眸色漆黑,巧笑如花的女子。
一瞬間,情景倒轉,他彷彿看到了乾元殿上,羣臣逼問,北燕帝怒目而視,那一抹筆直的身影昂首應對着所有的質問這指責,在轉眼,卻好像又看到北棠妖猶豫徘徊的模樣,滿眼傷痛,卻猶豫着遲遲不肯上前...
是毒酒?是白綾?是匕首還是利箭?那一抹蒼白的笑,映紅的山河...
“挽挽!”北棠海心頭一痛,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
蝶舞愣在了那裡,看着牀上陡然起身的男子,眼眶中的淚水在打轉,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掉落。
北棠海掀起被子,就走到地上,卻因爲太久沒有動作,整個人一下子摔倒在地。
蝶舞上前扶起他,對上那雙黝黑的眸子,脣瓣輕動:“在乾元殿。”
北棠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謝謝。”
從地上爬起來後,北棠海翻出匣子裡的令牌和虎符,迅速召來自己的暗衛,命他們即刻調動兵馬駛進帝都,於宮門前聽命!
北棠海拿起長劍,轉身大步走了出去,縱然渾身血液未通,卻也阻擋不了男人堅定的步伐。
蝶舞站在原地看着頭也不回就離去的男人,攥緊拳頭,終究是撒開腿追了上去:“北棠海,你的兵馬趕來至少需要三五日,只怕虞輓歌早就被殺了!”
北棠海的步子一頓,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所以他打算的是此刻帶上宮內的親信衝上乾元殿,先將挽挽救下,而後暫時躲避起來,等到自己的兵馬趕製帝都,再正面迎戰!
蝶舞追上他後,從脖子上摘下一根紅繩,交到北棠海手中:“這是父王的兵符,就駐紮在帝都南門郊外,雖然人數不多,卻也好過你單槍匹馬去送死。”
北棠海握緊手中的兵符,卻將它還給了蝶舞,一面大步向前走着:“若是調動了香江王的兵馬,一旦失敗,整個香江王府都會被牽扯進來,我不能這樣做。”
“父親是先皇親自加封,是不會有事的。”蝶舞焦急的解釋道。
北棠海搖頭拒絕。
這是一場不會勝利的叛亂,這是一場非去不可的逼宮,爲了成全他的天下,爲了成全她的幸福,也爲了回報他的手足之情。
蝶舞緊跟上去:“那你就要這麼去送死麼!”
北棠海停下步子,看着女子有些發紅的眼一字一句道:“便是爲她死,也是我的事。”
蝶舞氣的直跺腳:“北棠海,你狼心狗肺!”
香江王見她一直糾纏於北棠海身邊,憂心有朝一日北棠海敗北,牽連她一同遭受滅頂之災,這纔會交給她三萬兵馬留下護身,一旦性命不保,這三萬兵馬,多少也可以幫助她脫身。
北棠好頓住步子,微微回頭看向站在原地嬌小的女子,似乎想起什麼一般,轉身大步走了回去,將女子手中的兵符拿回在自己手裡。
蝶舞一愣,以爲他是想通了,可看着北棠海走向的方向正是乾元殿,這才反應過來!
他是怕她私調兵馬,這纔將虎符給拿走了!
蝶舞站在原地氣的不輕,滿眼淚水看着男人堅定的離去:“北棠海,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
北棠海沒再理會蝶舞,來到康盛殿前。
召集而來的將士很快聚集在康盛殿前,一個個身穿鎧甲,手執刀槍,殺氣蒸騰,神色激動,眼中滿是信任和無悔。
北棠海一身黑袍站在石階之上,一名侍衛將一套黑色鎧甲雙手奉上,北棠海將身上的外衫一脫,揚手拋開,伸開雙臂,讓黑色的虎頭鎧甲貼在自己的胸膛。
黑色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塊塊黝黑的鱗甲之上好似由紫紅色的鮮血淬染而成!
腰間掛着一把佩刀,北棠海一手扶住佩刀,放眼看着集結而成的隊伍。
目光凜冽,眼神堅毅,一張凌厲的面龐帶着不容小覷的威嚴。
穿上鎧甲,他便是勇士,以往爲北燕而戰,爲勝而戰,如今,他依然是勇士,爲她而戰,爲敗而戰!
士兵加起來不過上千人,若說是逼宮,實在是有些可笑了,可偏生,站在衆人之首的北棠海,比那龍椅之上擁有整個北燕的皇帝來的更有氣度,殺伐凜冽,彷彿隨着這一身兵戎加身,他就承載着使命!
戰鼓轟鳴,喊殺聲震天,不少士兵從宮外趕了進來,放眼望去,殺氣蒸騰,如入九天,上雲霄。
宮婢太監四處奔跑,被這突然其來的喊殺聲嚇丟了魂,宮廷中一時間混亂不堪,一個個都開始收拾起行李,似乎打算逃命。
不過北棠海所率領的兵馬卻是井然有序,並沒有針對尋常宮人進行斬殺,一路衝向乾元殿,極快的將整個乾元殿團團圍住。
乾元殿的士兵剛得了消息,就遠遠瞧見衝殺過來的士兵,一時間紛紛戒備起來,兩隊人馬拔刀相向,一時間,北燕皇宮被肅殺之氣籠罩起來,帶着暗涌的殺意。
門前的侍衛統領粗略估計了一下叛賊的人數,連忙轉身跑回大殿:“報!四殿下率兵將乾元殿圍住了!”
一羣在殿中爭論不休的大臣一時間紛紛愣住,似乎沒有回過神來,北燕帝也一下子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北棠海不是一直昏睡不醒麼!”北燕帝不敢置信的開口。
“卑職親眼看見,領兵之人正是四殿下!如今四殿下所帶的兵馬已經將大殿團圍住!”
北燕帝一下子跌坐回龍椅,這是怎麼回事?北棠海怎麼會突然醒來,又怎麼會一醒來就將乾元殿圍住!
回過神來,北燕帝連忙追問道:“來的兵馬有多少人!爲何這麼多兵馬進入宮中卻沒有任何消息!”
“回稟陛下,南元門一直是四殿下的兵馬把守着,衝入宮中的兵馬是從南元門進入的!事情突然,這消息纔會沒有送達!”
侍衛說的委婉,實則是宮人們都沒見過這個場面,一聽逼宮叛亂,都忙着收拾東西跑了,哪還有幾個會冒死來送這消息。
漸漸的,門外鼓聲陣陣,喊殺聲沖天,越來越近,充斥着每個人的耳膜,雖然說不知人數多少,只這氣勢,卻好似千軍萬馬,震盪的整個北燕皇宮都顫抖了起來!
北燕帝臉色慘白,一些膽小的官員也紛紛顫抖個不停。
香江王蹙起眉頭,這四殿下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逼宮謀反?
北燕帝的目光落在趙子川和香江王幾名武將身上:“這可如何是好?”
趙子川上前一步道:“微臣立即調派郊外的大軍進入帝都,趕來救駕!”
“門外被團團包圍,只怕趙大人難以突圍出去,若是耽擱的久了,即便是大軍趕來,怕也爲時已晚。”香江王開口道。
“那..這可如何是好?宮內的錦衣衛呢,還有神武軍呢!立刻調動起來,趕來救駕!”北燕帝匆忙吩咐道。
就在上這時,鼓聲戛然而止,喊殺聲也變得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乾元殿硃紅色大敞的木門。
北棠海緩緩出現在石階之上,一手在腰間抱着一頂頭盔,一手扶着佩刀,每走動一步,身上的鎧甲都會折射出一陣陣寒芒,身後跟着兩排神色嚴峻的將士,一個個逐漸出現在衆人面前。
隨着這些人的出現,原本金碧輝煌的大殿一下子變的虛軟無力,面對着這肅殺的鐵血之色,面對着這執刀染血殺戮的將士,一件件刺繡精美的華服,一件件雕琢精細的玉器,瞬間變得不堪一擊。
陽光在男人身後綻放,如九天之上的金光,折射在黑甲之上凝成一抹鏽色,甲光向日,銀色長刀散發出凜冽的寒意,鎧甲摩擦發出整齊的聲音,每一步,都走的有力,沉重而肅殺。
北棠海目光堅毅,一一看過這奢靡浮華的大殿,看着這承載着他記憶的北燕皇宮,看着這些在出現過在他記憶中的一張張面孔,看着這裡同十幾年前的所有變化。
赤金的屋頂上飛龍盤旋,碧玉鑲嵌的牆壁上,走鳳嘶鳴,紅色的朱漆柱子上,寶石閃爍,巨大的梭猊香爐,同白鶴分立兩側,一羣衣着顯貴的官員,一顆顆縝密算計的心思,一張張精心僞裝的面具,一雙雙漠然無情的眼睛,還有一個個掙扎吶喊的靈魂。
他生於此,長於此,鎮守北燕,曾是他人生唯一的追求。
而今,他將離於此地,再無歸期,因爲在他的生命裡,多了一份對她的守候。
隨着這些人一個個出現在衆人面前,奢靡的大殿瞬間充斥起滿滿的殺意,仿若秋風橫掃而過,落葉漫天,又好似西北大漠,風沙四起,狂風呼嘯,滿臉乾涸卻執刀苦戰,亦或者像艱苦邊關,風刀凜冽,羌笛悠悠,孤寂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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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加更今天可能加不了,明天看看情況...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