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一統天下!
“永樂四年,馮大人爲幫太子殿下籌備軍需,貪污賑災款項一百五十萬兩白銀。”
“永樂八年,趙大人勾結精武山匪寇,屠殺百姓無數,太子英勇,蕩平精武山,趙大人和太子獲得無數讚譽,可憐百姓卻不知這一切不過是趙大人爲了討好太子精心設計的一出好戲。”
虞輓歌淡淡的開口,微涼的聲音驅散了夏日的炎熱,讓空氣裡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了不知多少洽。
原本一個個高昂着頭顱,不屑一顧,仰首要離開的大臣,卻怎樣也邁不出步子,停在了原地,轉過頭看向穩坐主位,八風不動的虞輓歌鈐。
“永樂十二年,魏明將軍調換宮中守衛,除掉先帝心腹,換了運送到宮闈的藥材,孫文大人勾結御藥房,在太子的支持下,開始着手給先帝下毒...”
虞輓歌翻動着手中的紙張,空氣裡靜謐的只剩下刷刷的聲音,以及衆多大臣越發急促的呼吸聲。
“夠了!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一名大臣最先沉不住氣,問出了衆人的心聲。
虞輓歌將手中的紙張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輕笑道:“本宮只是感動於諸位大臣衷心爲國,實在是可歌可泣,只是不知若是這些證據交到陛下手中,陛下可還會感受到你們的忠心可鑑?”
“你!”
一向在朝中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大臣,面對着不急不怒的虞輓歌,卻紛紛噤了聲音。
“皇后娘娘可還是要思量好了,我們無意與皇后娘娘爲難,娘娘又何必緊追不捨?”一人開口道。
虞輓歌輕笑道:“並非本宮緊追不捨,步步緊逼?只是衆位大人如今窮途末路,本宮心中不忍,不想看着諸位家破人亡纔是啊。”
衆人面面相覷後,不得不回到此前的位置上,再次坐了下來。
虞輓歌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臉色不善的大臣,心中冷笑道,爲官之人,想要固守本心,清廉正直本就不易,更何況這些人又都是極具野心,參與到皇權之爭中的?又會乾淨到哪去?
不要說他們,若是深究起來,就連她自己也未必就能同他們有所分別?若真是要執意說起差別,只能說唯一的差別,她是在遵循着自己的本心,殺人也好,害人也罷,她傷及過無辜,卻終不是她所願。
“哼,皇后娘娘可真是能說會道,娘娘的目的我們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王將軍莫要不知好歹。”虞輓歌的語氣冷了幾分,黝黑的雙眸在昏暗的屋子裡宛若懸掛在空中的寶石。
“哼,若是我今日就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皇后娘娘知道的這些秘密,也就會深埋於地下了,畢竟,沒有什麼比死人更安全!”話落,王將軍手中的長劍直指向虞輓歌。
凜冽的寒光折射着清冷的月光,倒映在虞輓歌黑色長裙的胸口。
“王將軍大可試試,姑且不論王將軍有沒有殺了本宮的本事,只說本宮一死,諸位大人幹過的事,明日就會在鬧市街頭傳的沸沸揚揚,天下皆知。”虞輓歌淺笑着開口,盈盈的目光讓王將軍手中的劍一抖。
他看的清楚,她的目光削鐵如泥,比他手中的劍更利,他更看的清楚,那傾城絕色的臉龐向下,是一個狠辣無情的心,比如今的帝王來的更爲駭人。
‘哐啷!’一聲,王將軍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別開目光,不敢直視虞輓歌,臉色漲的通紅。
虞輓歌沒再理會他,淡淡的開口道:“諸位大人未免太過天真了,你們以爲我能拿到這些證據,北棠海就拿不到麼?即便我不給,他拿到這些,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到時,你們真的以爲你們會平安無事麼?即便北棠海不追究你們追隨太子一事,難道就會放過你們殘害百姓,惡貫滿盈麼!”
虞輓歌的話一出,讓衆人心中紛紛打起鼓來。
北棠海從小在北燕長大,他們只聽說過他的威名,知曉他是北燕戰無不勝的將軍,知道他是玲瓏公主的孩子,知道他深受先帝的寵愛。
除此之外,關於他的生平喜好,性格特點,心思謀略,可以稱得上是一無所知。
因爲不瞭解,所以纔會更恐懼,即便是想要投其所好,甚至都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再加上,此前他們一直都跟隨太子,如今太子落敗,按照古往今來的慣例,他們一個一個被除去,也不過是早晚的事。隨着虞輓歌的話,原本一個個心懷怒氣的大臣,一時間靜下心來。
虞輓歌心中冷笑,面對着這些心高氣傲的大臣,只有先拿捏住了他們的把柄,敲上一棍,他們纔會真正的把你放在眼裡,去聽你在說些什麼。
“你們衷心爲國的心情,本宮可以理解,自古皇權爭奪,無謂對錯,只是如今太子敗了,衆位大人可就沒了依附,難道就真的不爲自己的子孫考慮一番?”虞輓歌再次開口道。
不少人已然動搖,可是卻還是有人堅定道:“不行!皇權內鬥這是哪個國家都避免不了的,可是若是我們扶持北棠妖,反倒是推翻了北棠海,就會成爲真正的罪人!這可不是小事,而是等同於通敵叛國,將自己的國家推向滅亡啊!”
“是啊,我不否認皇后娘娘說的句句在理,可是一旦扶持北棠妖,我們世代可都是要承受罵名的,子子孫孫都將受人唾棄,更是被寫入史書,從此遺臭萬年啊!”
一些人沉默着,一些人卻是附和着,沉默的大多是能同老皇帝之死扯上聯繫的,因爲他們知道,一旦敗露,無論怎樣,北棠海也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而那些附和的,則是因爲認爲自己如今罪不至死,一時間權衡利弊,不想冒這般大的風險。
虞輓歌大致判斷了一下此刻的情況,心中有了數。
對着激動的幾人開口道:“本宮倒是有一個不會讓你們日後遺臭萬年的好辦法。”
衆人眼睛一亮,紛紛將目光落在了虞輓歌心上,只見薄脣輕啓,沉聲道:“明日本宮便將諸位的罪行昭告天下,那麼諸位就不必等到日後就遺臭萬年了,從明日開始,無論走到哪裡,想必都會受到百姓的‘愛戴和稱頌’。”
“你...”
“這...”
衆人一時間臉色難看起來,尷尬不已,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他們確實也不用等到日後後人評論,亦或者是史書褒貶了,因爲只要這些秘密被公諸於衆,他們就再沒有半點安寧可言了。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十分沉悶,虞輓歌沉默着,似乎想要給她們更多的時間來權衡利弊。
不少人已經默默同意了,畢竟如今他們同北棠海的關係本就尷尬,而皇后卻又深受寵愛,若是經她在中間挑撥,只怕過不了幾日,就會是他們的忌日。
“不是我不願意幫皇后娘娘扶持北棠妖,只是如今北燕將亡,北棠妖被囚禁多時,幾乎沒有勝算,若是如此,我們到最後還是死路一條!同現在又有何分別?”一人的話說出的衆人的心聲。
小盛子在一旁微微頷首,主子果然厲害,原本這些人的心思都放在是否同意主子的提議,扶持北棠妖之上,如今卻已經轉移到了如何能才能讓北棠妖取勝的境況中來。
“這一點諸位不必擔心,當日諸位大人英勇無畏,在太子殿下的帶領下,同北棠海相對勝負難分,如今有了雲國公和北燕俘虜的加入,難道不是穩操勝券麼?”虞輓歌緩緩開口。
夜色溫涼如水,衆人的心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起來:“雲國公?雲國公不是已經叛變投奔了陛下麼?”
虞輓歌垂下眸子,並未解釋太多,緩緩開口道:“諸位大人不要忘了,本宮是雲國公的女兒。”
衆人一瞬間驚醒,當日虞輓歌貴爲東陵的皇后,所以不難理解雲國公叛變,若是她轉而幫助北棠妖,豈不是....
雖然有些人將信將疑,可虞輓歌卻並沒有把北棠妖當初早早就佈下這一盤棋的打算解釋給衆人聽。
衆人心中盤算着,若是他們的勢力集結起來,加上雲國公如今駐紮在東陵城內的兵馬,再聯手北燕被控的俘虜,勝算不可謂不大...
看着越發動搖的衆人,虞輓歌繼續開口道:“衆位大人可要仔細思量,沒有會比北棠妖更適合衆位大人的靠山了,當日太子謀害先帝一事,便同北棠妖互通往來,合作密切,兩人利益一致,情誼匪淺,哪裡還會有比北棠妖更適合衆位大人的人呢?”
衆人對視一眼,確實,如今北棠海同北棠妖鬧的如此不可開交,有兩個重要原因,一個就是面前這個精於算計的女子,一個則是死去的先帝。
虞輓歌心中輕道,北棠妖,老皇帝不是你殺的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纔會坦然承認你同太子勾結,揹負着北棠海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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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輓歌有些恍然,她也不知道腦海中的那些想法,到底是真實的,亦或者是她所希望的。
她已經分不清這些思緒到底是真相抽絲剝繭後漸漸浮出水面的,還是她心心念念所期望發展的法相和幻想出來的。
不少人已經紛紛點頭,隨着第一個人的開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附和。
虞輓歌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看着衆人開口道:“諸位大人一定不會爲今日的決定後悔,更不必擔心日後會成爲史冊上通敵叛國的奸佞,你們只會成爲天下一統的開國功臣!”
虞輓歌的話說的很慢,沒有什麼起伏,平緩的語調不帶有什麼多餘的感情,可這簡短的兩句話卻讓衆人心潮澎湃。
天下一統..開國功臣?
衆人先是一怔,隨後看向虞輓歌的目光裡帶着一抹震驚和不敢置信。
難道,難道她指的是..北棠妖不僅要推翻東陵,還要一統天下!
靜下心來,不得不承認天下一統的局面近在眼前。
羣雄割據多年,各國戰亂不斷,天下分裂已經數百年。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怕天下一統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虞輓歌將衆人的反應收在眼裡,脣角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
寂靜之後,小小的房間裡像是炸開了鍋,議論聲不斷,虞輓歌卻再未開口,緩緩起身。
衆人見着她的動作,這纔再次噤聲。
虞輓歌重新戴上黑色斗笠,開口道:“夜色已深,本宮就先行告退,具體事宜,會由小盛子同諸位大人聯繫。”
話落,便帶着小盛子緩緩走出了房門。
咯吱一聲,房門再次被重新關上,風吹打的呼呼作響,一切歸於平靜,就像是她從來沒有來過一般,可在座的每個人,心中卻再也難以平靜。
人們的心中不斷的浮現出一個個畫面,天下一統,各國沒落,新的王朝就此成立,至此之後,整個大陸的版圖將融爲一體,一個新的帝國將會崛起。
到時,他們便是這個時代的開國功臣,只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心潮澎湃。
過了一個多時辰,在衆人所勾勒的宏圖之中,人們漸漸散去。
一名大臣對着馮大人開口道:“大人,我們真的要答應皇后,幫着北棠妖麼?”
馮大人嘆氣道:“不然還能有什麼辦法?如今皇后手握我們的把柄,我們哪裡還有的選擇?”
“哎...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有着這般手腕,當真是不可小覷。”
馮大人沒有開口,當老天把智慧,美貌,手段齊聚在一個女人身上,這將註定不會是一個太平的世道。
也許,他們此刻所能相信的,便是相信她口中的天下一統,若是有朝一日真能如此,這泱泱大陸,巍巍山河此刻所經歷的戰火,也是值得的。
“派人盯緊這些人的動向,一旦發現異動,殺無赦。”虞輓歌淡漠的開口。
“奴才明白。”
虞輓歌帶着小盛子行走在匆匆夜色之中,卻並不是回宮的方向。
小盛子沒有開口詢問,月亮將兩人的身影拉的長長的,微風拂過,將虞輓歌面前的斗笠吹起,露出一張驚豔山河的面容,而那雙眸子,便是點染了這天下的瑰寶。
虞輓歌的步子緩緩停在了雲國公宅院的後門。
自從雲國公協助北棠海擊敗北棠妖之後,雲國公所率領的軍隊便駐紮在帝都城外,而北棠海則在帝都內指給了雲國公一座府邸,封他爲鎮北王。
小盛子上前一步,敲響了門拴,敲了半晌,小廝披着衣服緩緩將門打開:“找誰啊?”
揉着惺忪的睡眼,小廝神色中滿是不耐。
這府宅的後門偏僻,沒多少人知道,大半夜的,簡直是擾人清夢。
“麻煩小哥將這件東西轉交給雲國公。”小盛子先是遞出了幾錠銀子,隨後將一枚雲紋白玉遞給了他。
小廝得了銀子,態度一下子好了起來,只是有些爲難道:“不是我不幫你,只是我家老爺已經睡了,我怕老爺遷怒於我...”
“這你放心,我們家主子同你家老爺是舊識,你大可放心。”小盛子又塞給了他兩錠銀子。
小廝不好推辭,有些爲難道:“你們先在這等着,我這就去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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