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對陣慕禮!
汪直的臉龐漸漸變得扭曲起來,看着北棠妖手中的銀色鈴鐺,整個身子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不,不!他才該是主宰一切的那個人!他不要變成他手中的傀儡!
‘叮噹!’一聲。
北棠妖輕輕晃動起手中有些詭異的鈴鐺,只見汪直整個人頓時僵硬在那裡,隨後重重的摔倒在地面,身體不斷的抽搐起來。
眼中的痛苦無限倍放大,一點點放大到極致,而後身體也不再顫動,而是一動不動的,彷彿感知不到疼痛,而原本承載着巨大痛苦的雙眼,也變得麻木起來,彷彿已經沒有了靈魂,變得空洞起來磧。
叮叮噹噹的悅耳鈴聲,彷彿風吹動窗邊的風鈴。
北棠妖單手後背,站在汪直面前,看着躺在地上的汪直無動於衷。
僵持了片刻之後,汪直彷彿已經感知不到疼痛,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目無神,也沒了之前的神氣,整個人死氣沉沉的站在北棠妖面前,眸子裡沒有焦距佻。
北棠妖細細打量了一遍汪直的神色,開口道:“你在朝中還有多少勢力?”
“兩部員外,三江節度使,議政將軍....”汪直的神色沒有一絲波動,將自己在朝中所隱藏的勢力全盤托出。
北棠妖眯起眼睛,記在心理,對於汪直的勢力有些詫異。
想不到這些平日裡低聲下氣的官吏纔是藏的最深的,倒真是應了那句會咬人的狗不叫。
“圍獵時的刺殺是不是你同皇后所謀?”北棠妖再次開口道。
“賽馬時對挽妃的刺殺是我與皇后所爲,林中刺殺不是我所爲。”汪直僵硬的回答着。
北棠妖心中有了思量,再次道:“你身邊的蠱師可還在?”
“在。”
“是誰?”
“是江妃的師兄。”
“立刻回去殺了他!”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對於巫蠱一道頗爲忌諱。
人世間的陰謀算計尚可躲,可是這巫蠱一道卻不受自己的掌控,此次小心謹慎才能引得汪直入了圈套,難保日後一個不慎,自己會栽在他的手上。
汪直的麻木的轉身,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唯獨眼中滿是殺意,走至妖瞳殿門前,瞬間化作一道黑影飛身而出。
肖向晚嚇的不輕,待到汪直離開,一下子撲了上來:“公子...”
北棠妖抿着脣沒有說話,臉色有些不善,想不到當初除掉江妃,卻惹來了一個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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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帝私下召見了國丈,兩人商談了許久。
“岳父大人近來身子可好?”北燕帝起身相迎。
“陛下這可使不得...陛下是君老夫是臣..陛下可...”
“岳父大人這麼說就是見外了,在外是君臣,可是這私下我們卻也是一家人才是!”北燕帝擠出一張笑臉,只覺得從古到今再沒有自己這般窩囊的皇帝了!
國丈冷笑一聲:“老臣不敢,老臣的女兒如今已是廢后,哪裡還敢同陛下是一家人!”
北燕帝的臉色有些難看,心中咒罵,這個老東西,待到他重掌朝政,一定要他好看!
“岳父大人還是在責怪朕,朕也相信皇后是無辜的,可是皇后和雪兒擺明了被人設計,證據確鑿,若是朕不加以處置,只怕難堵悠悠之口啊!”
國丈的臉色緩和了幾分:“陛下的難處老臣也懂,可那畢竟是...哎”
“如今朝政儼然已經把控在那個不肖子的手裡,朕這個皇帝竟還要看他的臉色!甚至連累皇后和雪兒也受到牽累,太子更是...”北燕帝想起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憤怒。
枉費他起初是那般相信他,到頭來他最是心計叵測的那個!
國丈沒有說話,北燕帝再次開口道:“如今這北燕朕說的不算,就算是想要救皇后和雪兒卻也無能爲力啊..”
“只要能救的了老臣的女兒和外孫,陛下有什麼需要儘管說,老臣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北燕帝放輕了聲音:“朕想以謀逆之罪,誅殺北棠妖!”
國丈心中冷笑一聲,果然是最狠帝王心!虎都上部食子,他卻要生生殺死自己的孩子!
國丈並沒有太多的猶豫,爲了防止北棠妖洞悉他的動作,北燕帝寫下一封密旨,當即交給國丈,讓他通知慕禮率領十萬大軍即刻趕回帝都。
國丈點頭應下,兩人又秘密商談了許久,不知達成了什麼交易,最後北燕帝長出了一口氣,國丈的臉上也有了兩分笑意。
幾日後,慕禮率領十萬大軍開始趕回皇城,一路奔波,數日後,駐紮在帝都城外。
從探聽到慕禮率軍回朝的消息,朝堂上便各種聲音不斷。
“啓奏陛下,慕禮將軍私自調兵回京此乃大罪!罪當問斬!”一名大臣上前一步開口道。
“是啊,陛下,沒有聖旨私自調兵回京,此舉不得不讓人生出懷疑!”
“微臣建議,陛下應當即刻調派兵馬,以防止慕禮作亂!”
北棠妖站在原地,垂眸聽着各種聲音。
這種抓住機會就開始聲討慕禮的大臣自然都是他這一派。
北燕帝蹙起眉頭對着國丈道:“國丈,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國丈上前一步道:“老臣認爲,小兒絕不會做出犯上作亂之事,不說旁的,老夫同小兒的家眷都在帝都,小兒怎麼會置臣等於不顧?所以老臣想,定是有什麼緊急之事,纔會使得小兒這樣做!”
國丈的一席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當即有人上前道:“是啊,陛下,微臣看如今還是應該緊急將慕禮將軍宣召回朝,仔細詢問清楚纔是。”
兩派一直僵持不下,朝堂上的氣氛火熱。
北棠妖始終沒有開口,目光掃過一旁的國丈,同他對視一眼後遊離而過。
沉吟許久,北燕帝道:“慕禮將軍戰功無數,若是貿然進行問罪,只怕難以服衆,依朕看,還是先將慕禮將軍宣召進宮,仔細詢問!”
“若是慕禮心懷不軌,拒不進宮,該如何是好啊陛下..”
北燕帝蹙起眉頭,沒有馬上作答,思忖片刻後對北棠妖開口道:“妖兒,你帶人前往郊外,宣朕旨意,讓慕禮即刻進宮面朕。”
“兒臣遵旨。”北棠妖平靜的開口。
一場朝事散場後,北棠妖當即便召集了不少西廠太監,前往郊外。
走到宮門前,正瞧見小盛子在門前來回踱着步子。
翻身下馬,走了過去:“可是挽挽出了什麼事?”
“不..不是,主子認爲此行兇險,就是讓奴才來叮囑您萬事小心,前朝的事主子都得了消息,怕是陛下讓您宣讀聖旨是假,想要藉着這十萬大軍將您誅殺是真!”小盛子壓低了聲音,在面對北棠妖的時候還是有些怯怯的。
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暖意:“告訴挽挽,安心等我回來。”
小盛子點點頭後繼續道:“主子思前想後,認爲後山處私藏的兵器還是繼續隱瞞下去。”
“我也正有此意,一個謀反的罪名扣在慕禮頭上已經足夠,後山的兵器還是留下來防備太子。”北棠妖點頭道。
小盛子見話都帶到了,再次道:“九殿下您一切小心。”
北棠妖微微頷首,翻身上馬,一路駛出皇宮。
回到挽月宮,將北棠妖的話帶給了虞輓歌,虞輓歌站在一盆大波斯菊前,手指輕輕撫過花瓣,凝神想着什麼。
得到朝堂上傳來的消息,她當即就整理了思路,認爲在這種情況下,後山的兵器沒有暴露的必要,畢竟如今太子生死未卜,一旦太子歸來,總是要留下能夠相擎制的籌碼在手。
北燕帝以帝王之命派遣北棠妖前去宣召慕禮,而早就同北燕帝達成合作的慕禮,必定會抗旨不尊,根本不會同北棠妖進宮,反而會趁機利用十萬大軍誅殺北棠妖!
一旦誅殺北棠妖成功,慕禮只需拿出北燕帝此前所交付的密旨,坦言早先發現北棠妖有謀逆的動向,纔會暗中啓奏陛下,率兵歸來。
如此一來,也就天衣無縫,北燕帝同國丈府可就是合演了一出好戲!
每每想到北棠妖只帶着幾十名西廠太監前往郊外軍營,面對十萬大軍的包圍,虞輓歌的心頭就不由得生出一陣不安,目光從窗外投向遠處的宮門,只能依稀的瞧見幾道人影在走動。
按照計劃,北棠妖藉助柔妃之勢,揣測北燕帝的心思,使柔妃以誅殺他的名義唆使北燕帝將慕禮召回,同時調遣回十萬兵馬,爲北燕帝指出一條能夠除掉他,而重掌皇權的明路!
而他所要利用的則正是北燕帝不能公然將慕禮召回的形勢,想要趁此機會將私調兵馬,密謀造反的罪名扣在慕禮頭上,藉機扳倒國丈府。
說白了,這局是他所設,他清楚知道北燕帝的打算和做法,一切都好似在計劃中進行,可是縱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如何?一旦真的面對慕禮的十萬大軍,又豈是說說而已?
若他能在這十萬大軍之中成功誅殺慕禮,活着回來,慕禮抗旨不尊,密謀造反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便可謂是大獲全勝!
可是若他不能活着回來,可就真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陷阱,最後把自己給算計進去了!
“主子不必太過憂心,九殿下向來神機妙算,既然會設這樣的局,想必一定會有對策。”小盛子開口勸道。
虞輓歌嘆氣道:“我也想他定是有對策,可是想想面對十萬大軍的誅殺,要怎樣才能活着回來...”
小盛子一時語塞,也沒有再開口。
虞輓歌始終站在窗口,夏日的風吹的人有些燥熱,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人不喜,就連心情都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北棠妖帶着幾十名西廠太監,一路狂奔至帝都郊外。
十萬大軍整齊的安扎在郊外,一頂頂乳白色的帳篷扎的整齊,一排排侍衛穿着輕薄的鎧甲,手執長槍或刀劍,來回巡視着。
北棠妖在柵欄前停下,翻身下馬後舉起手中的令牌!
侍衛拱手道:“參見九殿下!”
北棠妖微微頷首:“本宮奉陛下之意前來宣召慕禮將軍入宮覲見。”
侍衛對視一眼,移開柵欄:“九殿下,請!”
走進軍營,四處都是一片肅殺,鎧甲摩擦而過的聲音格外整齊,手中的槍戟折射着刺眼的陽光,遠遠看去,一片甲光向日,如金鱗綻開。
穿過衆人,察覺到時不時傳來的目光,北棠妖不爲所動,直接走向慕禮所在的營帳。
掀開門簾,徑直走了進去,一身銀白色鎧甲的慕禮,正坐在主位上。
身高八尺,皮膚被風吹日曬的有些發黑,健碩的胸膛,炯炯有神的目光,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鐵血的力量!
“久仰慕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北棠妖率先開口。
慕禮上上下下將北棠妖打量了個遍,如炬的目光有些灼熱,北棠妖卻只是淡笑着不爲所動,半眯的眸子裡有着旁人看不懂的深不可測。
這就是近來聲名鵲起的九殿下!難怪能將他慕家逼到如此地步,果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九殿下親自造訪,不知有何貴幹?”慕禮開門見山,並不客套!
“慕將軍私調兵馬入京,乃是軍中大忌,陛下派遣本宮前來相請慕將軍,還請慕將軍進宮面聖,一解衆人心中之惑!”北棠妖笑道。
慕禮冷笑一聲:“若是本將不去又如何!”
北棠妖眯起眼睛道:“看來慕將軍是要坐實了這密謀造反的罪名、”
“你九殿下如今在北燕隻手遮天,本將憑什麼信你代表陛下前來!”慕禮聲聲有力!
“哦?那依慕將軍的意思,今日是不打算同本宮走這一趟了!”北棠妖不急不怒。
“是又如何!”慕禮冷眼看着北棠妖,倒是想看看他有什麼能耐!
蒼鐮這時從外走入,掀起門簾走了進來,手中提着一隻不小的籃子。
慕禮的目光落在了那隻籃子上,不知北棠妖是有何打算?
將簾子上的布掀開,裡面安靜的躺着一個粉嫩的嬰兒。
慕禮瞳孔一縮,北棠妖卻已經將他抱在了懷裡:“慕將軍的侄子還真是可愛,難怪國丈大人如此喜歡,想來慕將軍常年征戰在外,一定還沒有機會見見自己的侄子。”
慕禮心頭一緊,這是大哥慕仁的孩子!
大哥因爲在校場賽馬時刺殺挽妃暴露,至今都被關在西廠,沒來得及見自己的孩子一面,如今他竟然抓了大哥的孩子來威脅他!
慕禮滿眼通紅,頭上躥起了一簇簇火苗,手中青筋四起,擡手就抓起了立在一旁的長槍,對着北棠妖直刺下去!
“卑鄙小人!”怒喝一聲,躍過桌案,凌空而起。
北棠妖眯起眼睛,一手抱着嬰兒,一手伸出手掌,古月象鼻刀飛旋而至。
兩人瞬間交起手來,西廠的太監和軍營的士兵一時間也紛紛抽出了刀劍,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幾個交手,狹小的帳篷已經容納不下兩人的打鬥,古樸的彎刀對上犀利的長槍,發出聲聲嗚咽!
兩人飛身而出,直接落在了軍營的校場之上!
號角鳴起,士兵們紛紛整齊列隊,將兩人圍繞在中間。
西廠的侍衛不甘示弱,人數雖少,可那陰冷的氣勢,卻硬生生讓這陽剛硬朗的軍營多出幾分寒意!